“張兄,看你最近總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麼喜事啊?你就別藏着掖着了,也說出來讓兄弟們聽聽”
靈丘國上空,那朦朦朧朧的霧靄雲翳之間,幾位修仙者正腳踏神兵,三三兩兩相對而立,饒有興致地攀談嬉笑着,其中位於正中的一位身材最爲矮胖,鼻子上還長了一顆綠豆般大小的硃砂痣,硃砂痣上的兩根毛髮隨着他嘴脣的抖動一晃一晃,他此刻正笑得合不攏嘴,紅光滿面,滿臉的喜慶之色。
“秦老弟,這還用得着說嘛,肯定是張兄又收了幾個姿色靚麗的侍妾唄,張兄的爲人你難道還不瞭解,那可真是風流倜儻,豔福不淺啊,真是讓老哥幾個羨慕的緊!”
身邊人的恭維使得這矮胖修士一陣得意,雖然他也知道,就自己這幅尊榮,怎麼也和風流倜儻沾不上任何邊兒!可是好聽的話誰不願意聽啊!
“收幾個侍妾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不過是副臭皮囊而已,張某最近的心情的不錯,還不是因爲我那內人最近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兒子,我老張也是後繼有人了嘛!”這位張姓修士樂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線了,笑嘻嘻地對衆人說道。
“哎呦!原來是喜得貴子,那可真是得恭喜張兄了,兄弟們改天一定備上一份重重的賀禮,前去登門賀喜。”
“是啊,張兄,這次咱老哥幾個可得好好慶祝一下,你那珍藏了五百年的瓊脂玉釀,可不能在吝惜了,得讓兄弟們敞開懷了喝。”
“這是自然,就是李兄弟不說,張某自然也會好好的鋪張他一回。”
在衆人不絕於耳的恭賀聲中,張姓修士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嘆道:“雖然我等本應一心追求仙道,不該如此多心,奈何張某卻依舊眷戀紅塵天倫之樂,也不知這究竟是對是錯,恐怕張某此生與仙道無緣,修爲之上難以再有寸進啊!”
張姓修士話音未落,突然間面色大變,雙手虛握,一臉警惕地望着不遠處憑空出現的一個身影,他的身子也是瞬間繃得僵直,如臨大敵一般。而另外幾名修仙者也是與其一樣,滿臉的驚恐之色,表現更爲不濟,身子連動也不敢動,他們相識一眼,不由自主地吞嚥了口口水,僵硬的脖子緩緩地扭了過去,望着那個身穿藏青色長袍,身材魁梧的身影緩緩朝自己這邊走來。
“幾位道友,你們可有誰知道那地下坊市位於何處?”曦晨信步走到幾人跟前,面無表情地輕聲說道,語氣雖然並不冷漠,卻也不談不上和善,這幾人中修爲最高的便是那位張姓修士,也不過是神變七層,按照修仙界的規矩,的確沒必要對他們太過於客氣。
“晚輩張秦見過前輩,那地下坊市位於西方五百里,一處名爲‘鳳鳴山’之地,其上有幻陣遮掩,進入其中需憑藉‘劍令’,這‘劍令’的申請比較繁瑣,自上報到下發需要拖延數日之久,晚輩這裡剛好有那地下坊市的‘劍令’,前輩若是不嫌棄的話,儘管拿晚輩的去用便是。”
張姓修士輕移腳步走上前去,雙手抱拳躬下身子,衝着曦晨畢恭畢敬地回道,而其他幾人也是垂着頭,俯首跟在張姓修士身後,拱手施禮,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他們感到身前這個看似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彷彿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樣屹立在身前,壓抑的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丹田之內盤膝而坐的元神,也是驚恐地蜷縮成一團,被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凌然殺機嚇得顫顫巍巍,也不知道對方天性如此,還是對幾個已經存有殺心,若是前者的話那還好說,若是後者的話,那此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存活片刻。
曦晨此番自然不是心存殺機,這幾人與他無冤無仇,他雖然嗜殺,可是也只針對膽敢觸犯他之人,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那身上瀰漫的殺機,絕對是不自覺散發而出。
“如此自然甚好,那便有勞道友了。”對方的態度如此的殷勤,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曦晨的臉色自然也是變得緩和,聲音也溫和了不少。
張姓修士聞言,似乎察覺到對方並無敵意,心中暗喜,他連忙點頭稱是。張姓修士並未直起身來,依舊俯下身子,只是將右手緩緩伸入袖袍之中,待其手掌從袖口拿出之時,手心已然握着一柄紅色的令牌,巴掌大小,上鏽金線,模樣像極了一柄袖珍小劍。
曦晨手掌一招,將那“劍令”凌空攝到手心,他放在眼前仔細地端詳着,這“劍令”看似只是塊兒普通的令牌,其實則不然,其中蘊含的法陣極爲巧妙,想必是用於開啓幻陣之用,雖然那陣法對於如今的曦晨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既然可以通過正常渠道進入其中,不免少了許多的周折,何樂而不爲呢?
“多謝道友了,剛纔我聽聞你喜得貴子,這顆丹藥就權當我贈與他之物,也算是緣分一場吧!”曦晨一揮寬大的袖袍,一顆閃爍着金光的丹藥盤旋着浮在張姓修士的面前,散發着陣陣丹香,既然對方這般以禮相待,憑藉曦晨的一貫風格,也絕對是投桃報李,那種仗勢欺人的事情,他卻是做不出來。
在張姓修士的萬般感謝中,曦晨腳踏無鋒重劍,身形一閃化做一道青芒,朝着西方鳳鳴山之地飛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跡。而跟在張姓修士身後,俯下身子大氣都不敢喘的幾名修仙者,在曦晨走後許久,纔敢擡起衣袖,驚魂未定地擦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他們輕輕地吁了口氣,一臉羨慕地望着張姓修士手中平託着的金色丹藥。
“張兄,你還真是好事成雙啊!看這‘駐骨丹’的色澤圓潤,品階可可謂相當之高,若是貴公子能夠在鍛體之時將其服下,肉體的強度一定會極爲的驚人。”
“是啊,張兄,一塊兒‘劍令’換一枚‘駐骨丹’,這買賣可做的實在是太划算了。”
在衆人閃爍的目光注視下,張姓修士笑眯眯地將那金色丹藥收入囊中,咳嗽一聲,略帶一絲得意地輕聲說道:“這都是那位前輩大仁大德,爲兄也只不過是運氣好點兒而已。”
“你說那位前輩究竟是哪個宗門的人物,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年紀這麼輕,就達到了這種境界,實在是了不起。”
“是啊,雖然我看不透那位前輩的修爲,但至少也得通靈以上,尤其是他身上無意中蔓延的那股子殺氣,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感到脊背有些涼。”
“哥幾個說話留意點兒,小心禍從口出啊!不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瞎猜。”張姓修士聞言,臉色兀的一板,沒好氣地說道,其他幾人聽到張姓修士呵斥,並沒有反駁,點了點頭趕緊把嘴巴閉上。
張姓修士轉過頭去,面朝西方,望着曦晨離去的方向,面容上帶有一絲疑惑。
“怎麼最近前往坊市的大神通之士這麼多,難不成又要拍賣什麼奇珍異寶了,我是不是也得抽時間去看一看,最近發了筆小財,攢了不少上品仙晶,沒準兒還能給我的寶貝兒子置換點兒東西。”
鳳鳴山之上,雜草叢生,枯樹遍佈,看似極其的荒涼,沒有一絲人煙,曦晨腳踏無鋒重劍御空而立,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下方的空山,從那輕微波動的空間察覺了一絲端倪。
“這幻陣佈置的還真是玄妙,比我當年見過的可是強上數倍不止,想必這坊市的背後操縱之人修爲極其之高。”
曦晨深吸一口氣,從儲物袋中將那從張姓修士手中取得的劍令取出,元力吞吐間,緩緩注入其中,只見那紅色劍令紅光一閃,被赤紅色的火焰瞬間包裹在內,曦晨手腕一揮,將那燃着烈火的劍令朝着下方的鳳鳴山丟去。
劍令化作一道流火,最後幻化成飛鳥的形狀,拖着長長的火尾繞着鳳鳴山飛遁一週,那些東倒西歪的枯樹,身子瞬間顫抖個不停,在曦晨目光的注視下,紛紛地拔根而去,彷彿活過來一樣,笨拙地邁着大步子朝着中心地點聚去,樹枝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木型拱門,而那中心看似堅硬無比的岩石也是兀的塌陷下去,形成一漆黑的洞穴,裡面傳來陰風陣陣,攝人心魄。
曦晨身形一閃,將那無鋒重劍收進丹田之內,而他的身軀也是如墜石般驟降,轉眼間沒入那深不見底的洞穴之中,不見了蹤跡。
那漆黑的洞穴在曦晨進入之後,蠕動着緩緩朝着中心合攏,圍在一起形成拱門的枯樹也是再次邁着步子,迴歸了原位,它們似深山裡的野獸一樣低吼着,將身下的枯根深深地埋在地下,一動不動,山風吹拂過這座空曠的鳳鳴山,迴音盪來盪去,不絕於耳,許久也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