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瞬間惱怒,似毒蛇一般的眼神緊緊盯着羅衣。
羅衣雖然不清楚這女子爲何似對她有無盡恨意,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條美女蛇,輕易招惹不得。
羅衣揮手吩咐楚煞道:“將軍如何說的,便如何辦,不要拖沓下去。”
楚煞一凜,立馬抱拳道:“是!夫人!”
羅衣轉身欲走,珍玉朝那女子露出嘲諷一笑,語帶奚落地說:“某些女人啊,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當真以爲自己了不得,誰都要謙着讓着?也不舀鏡子好好照照,除了一身皮囊還剩什麼。”
說着跟在了羅衣後面,接觸到羅衣不贊同的眼神,珍玉吐了下舌頭說:“婢子不綴她說那些似有若無的詆譭夫人的話嘛……”
羅衣搖了搖頭,帶着珍玉前行了兩步,身後女子驀地大喊道:“昔日將軍府中寄居孤女,如今搖身一變成爲戰字營主帥之妻,夫人當真是天縱奇才上天眷顧!可惜了可惜了!我佔北皇潛邸之時還曾想過要納夫人爲妾,沒成想夫人技高一籌,一躍而上南方楚將軍正妻之位,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羅衣霍然轉身,珍玉大怒,頓時尖利罵道:“好個牙尖嘴利顛倒是非圖謀不軌的賤人!”
女子揚笑輕諷:“小女說的句句屬實,牙尖嘴利不敢當,可哪一句是顛倒是非了?至於說我圖謀不軌,更是笑話。”
周圍諸人都面面相覷,不可置信。
他們只知道羅衣乃大儒孟懷良之女,對於她的其他過往並不清楚,三年前羅衣出現在戰字營中,由楚戰親自保護,並送往孟家大宅,商議定了婚事,卻沒想到婚事一拖再拖拖到了三年後,而孟家也因爲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整個覆滅了。
雖然大家議論紛紛。但羅衣這三年做出的成績卻被他們看在眼裡,更何況楚戰對羅衣的情誼也被他們所熟知。羅衣的將軍夫人地位絲毫沒有被撼動,所以大家也就不怎麼關心孟家如何的事情——畢竟孟家不是將軍夫人。
而今日這女子所說的話,卻讓他們很是驚訝。
照這樣說,以前佔北皇也對將軍夫人覬覦過,而將軍夫人曾經寄居在將軍府中?這其中的貓膩……可就任人閒猜了。況且佔北皇是想納夫人爲妾。而將軍則是娶了夫人爲妻……這豈不是在說明,將軍沒有佔北皇上檔次?人家要納的妾將軍卻偏偏娶了回來做妻……
一時間大家的臉色都有些詭異,在羅衣和女子臉上來回逡巡。
珍玉氣白了臉,狠狠盯着女子。正要發作,卻見羅衣上前微微跨了一步。
一步,兩步。三步,像是閒庭信步一般慢悠悠地走着。
珍玉知道這樣的羅衣。
三年多來,她跟在羅衣身邊,見慣了她所有的樣子。淡然的,憤怒的。喜悅的,滿含恨意的……她清楚地明擺着,羅衣這般樣子,是在醞釀一場極大的風暴——雖然她不知道這風暴是什麼,但是她很肯定。那女子一定討不了好。
羅衣像是一個巡視領地的優雅的豹子,一點兒也不急於捕捉獵物。因爲北皇使團一行都被人壓制着。所以也沒人能起來反抗。羅衣就這樣繞着他們走了一圈,最後停在女子面前。
她先輕笑了一聲,清脆開口道:“寄居將軍府不錯,那時候我窮困潦倒,身無分文,跟將軍府有那麼一兩分親戚關係,所以得以有個棲身之所。但是那跟你佔北皇又有什麼相干?不是他收留我,甚至我就見過他兩三面而已,真要說起來,他歲數那麼大,我又如何能跟他扯上關係?”
羅衣微微彎了彎腰,身子前傾:“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攀上佔北皇,是一種遺憾?但是又看我現在嫁給楚戰爲正妻,又嫉妒不止?”
珍玉接話道:“要有那個想法也得有那個資本……哦對了,你也算長得很好,單憑這一副長相能讓佔北皇看上你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家夫人憑的可不是長相讓將軍娶她的,放眼天下,誰不知道戰字營鐵衣王?誰跟你似的,光有皮囊,沒有腦子?”
羅衣仰起頭俯視着女子:“原來北皇使團的使者,前來我戰字營就是說這一通廢話的?想要讓軍中將士們猜忌我?想要詆譭我名譽?那還真不好意思,他佔北皇,歲數大,姬妾多,心機重,是不良夫,結髮妻子都能害,親生父親都能害,我能看上這麼一人渣除非是我腦子被驢踢了。”
楚煞上前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是要繼續留這兒讓我們把你們當細作斬殺,還是自己就此回去?”
“回去吧。”羅衣輕笑:“回去告訴你們佔北皇,使心機也不要如此婦人之道,挑撥離間這招,用得太爛。”
又仔細看了看女子:“另外,選人來也請選個有點兒斤兩的,派了個耍嘴皮子也耍不到點兒上的人來也不怕被人說北皇軍無人可用了。”
“你!”
“我什麼?”
羅衣淺笑:“區別就在於,我現在是將軍夫人,是戰字營中訓兵將軍,人送稱號‘鐵衣王’。而你呢?名姓都報不出來的,有什麼資格跟我叫板?又有什麼資格要與我一萬衆娘子軍相提並論!”
說到後來羅衣聲音驀地提高:“在我南方大地上,沒有你這樣心思齷齪的女人!趁早滾回你北皇軍去!”
“滾回去!”
珍玉立馬提聲高喊,周圍的娘子軍們也霎時跟着珍玉叫嚷了起來。
一時之間,聲音重疊在一起,竟似有綿綿不斷的迴音。
羅衣目光如炬地望着女子,說:“你還待如何?”
女子氣憤難平地看着她,忽然勾脣一笑:“夫人說的不作數,戰字營是事難道都由夫人做決定?我要見楚將軍。”
“你好不知羞!”
珍玉立馬跳起來道:“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能見你?你以爲你是誰!”
女子冷笑道:“不見我,他後悔終身。”
“不要臉!”
珍玉頓時要破口大罵,然而羅衣卻拉住了她,冷靜地對楚煞道:“將軍如何吩咐便如何行事,不要再拖沓下去了。”
“是,夫人!”
楚煞趕緊應聲,心中卻在盤算着,今日之事是不是該跟將軍說一聲?那女子那句“不見我,他後悔終身”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楚煞盤算的時候,羅衣卻已經轉身欲走了。
她不想跟這女子再多糾纏。
她是如何的人,不需要她來說,這三年來她做出的成績如何,戰字營的人看得到,南方軍的人看得到,整個天下都看得到。
就算是她曾經在顧將軍府中寄居過又如何?
況且,她跟楚戰之間的事情……的確只有他們兩個纔有話語權,其他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說?
羅衣轉身便走,珍玉卻有些不甘心,狠狠瞪了女子兩眼,跟在羅衣後邊抱怨:“哪兒跑來的恬不知恥的女人,佔北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羅衣淡淡地笑了笑,說:“戰爭之期,相互用手段實屬正常。顧長澤那人不擇手段,使出一些不入流的計策,不足爲奇。”說着淡淡看了珍玉一眼道:“你也不要那麼氣憤了,要是真的爲此氣得不行,反倒是中了顧長澤的計。”
珍玉忙應是,可還是有些猶豫:“但是那女子說,將軍不見她,後悔終身……”
羅衣輕嗤一聲:“她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珍玉忙道:“自然不是……”
隨即也明白過來羅衣的意思:“夫人是說,她這是在故佈疑陣?”
“不管她是在幹什麼,既然將軍說不見她,便儘快剪除這樣一個禍患的好。”羅衣回頭看了一眼,輕聲道:“楚煞明白的,他自然也知道怎麼做。”
珍玉這才微微放下心來:“夫人既然這般說了,婢子也就安心了。”
主僕二人返回府邸,仍舊是從角門進,守角門的婆子忙道:“夫人可回來了,夫人剛走不久將軍就找夫人呢……”
羅衣點點頭笑道:“知道了。”
賞了婆子銀錢,羅衣帶着珍玉往寢居那邊去。
進了屋,正見楚戰穿了常服,在廳中坐得筆直。
珍玉識相地給楚戰福了禮,爲羅衣脫下外氅,也換上常服。隨後躬身退了下去。
羅衣笑問:“今日倒是湊巧,你方回,我便出去了,正好錯開。”
楚戰便也笑了笑,給羅衣拉開錦杌讓她坐了,摸了摸桌上的杯子:“今日上官雲來府裡了?”
“嗯。”
羅衣給自己倒了盞茶,輕啜了一口說道:“來跟我辭行,說要往北方去。”
楚戰不置可否地“唔”了聲,羅衣奇怪道:“怎麼了?”
“沒什麼。”
楚戰神色未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他都跟你吹噓了不少吧?”
“吹了,說了不少呢,人文風情,地理環境的,整個南方大地好像都印在了他腦子裡似的,說一段話都不帶喘氣兒。”
羅衣笑着:“扯着扯着還扯到什麼和尚尼姑身上去了。”
楚戰手中一頓。(www.11dream.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