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舉三得

蜀郡,新落成的行宮當中,有動聽的歌聲響起。

李隆基不改過往喜好宴飲的習慣,幸蜀之後依舊日日笙歌,不少國事都是在宴上商議。

參加御宴的官員們端坐在案几之後,神態都有些拘謹。他們多是在太上皇幸蜀之後才被提拔起來的,比之前長安的官員們少了幾分豪放,多了些小心翼翼。這或許就是盛世人與亂世人之間的心態區別。

宴上,不免還是提到了嚴武、高適領兵到蜀郡以北,求見聖人之事,誰都知道他們是薛白派人請太上皇回去的。局面很尷尬,連皇帝李亨都投降了,李隆基這個“太上皇”也就被置於了一個更爲難堪的處境。

坐得離李隆基近的是幾個重臣,如韋見素、張垍、崔圓、盧杞,他們也是最瞭解李隆基心事的人,知道如今太上皇最恨的人就是薛白。

“朕可以退位,但朕絕不可能被篡位。”

聽到回長安,李隆基當即抗拒,他端着酒杯,目光深沉,又說起了耿耿於懷之事,道:“薛白與安祿山相類,狼子野心,辜負朕的信任。朕欲興兵討伐此賊,誰願掛帥統兵?”

他一輩子擅於用人,可晚年遇到的這兩個叛徒,似乎是一下子把他在這方面的驕傲與自信擊垮了,如今對誰都不信任,用人時都隱隱帶着猜忌,故而沒有選用熟悉兵事的老將,而是問身邊這些近臣。

韋見素、張垍皆默然,不願擔任主帥去征討長安。因這是要在關中士民中留下罵名之事,且與李琮撕破臉了,誰也不知往後會如何。

其實更適合討伐薛逆的時間還是在李亨出兵攻長安之際,可惜當時李隆基在蜀郡根基不牢,忙着封賞羣臣,培植心腹,一回頭,李亨就覆滅了。

見衆人不答,李隆基的目光便落在了崔圓身上,問道:“崔卿?”

“回太上皇,臣以爲,眼下尚不必對薛逆用兵。”崔圓只好起身,道:“臣聽聞史思明今已復叛,率部南下,此兩逆相爭,必有一傷,何不靜待時日?叛逆自除。”

韋見素亦是勸諫道:“如今吐蕃欺我大唐內亂,興兵來犯。劍南兵力,防備吐蕃尚且不足,實不宜再對長安動兵。”

“那就徵兵。”

李隆基臉色一沉,拿出了他主宰天下四十餘年的氣勢,簡促有力地下了旨意。

他雖老了,卻不糊塗,如何能不知這些臣下心裡的小算盤?正是知道他們會推拒興兵討伐關中、甚至連徵兵也會推拒,才故意如此發問。

果然,韋見素、崔圓等人便啞口無言。

韋見素立在那裡,半天沒有坐下,耳聽着那宴上縹緲的樂曲,臉上顯出了愁苦之色。

自從太上皇入蜀以來,蜀中官員極盡侍奉之能事,使太上皇能繼續過奢華的生活,彷彿川蜀還是處在開元盛世的繁華之中,真是大唐的天府之地,可事實上呢?

多年以來,朝廷賦役繁重,吏治腐敗,蜀地百姓其實無存糧;加上吐蕃屢次東侵、南詔叛亂,軍民多有傷亡,也就是當時王忠嗣南征大勝了,否則更要大傷川蜀、乃至整個大唐的元氣;另外,隨着越來越多的勳貴、官員、禁軍趕到川蜀追隨太上皇,對當地百姓多有侵暴掠奪之舉……總而言之,如今西南之地也已是疲弊不堪了。

這種時候,太上皇還決意徵兵,招募勇壯平息皇室內亂,這在韋見素看來,已屬於窮兵黷武了,他遂以目光看向張垍,希望這位天子愛婿能夠開口勸說,但張垍恍若未聞,正沉醉於曲樂之中。

“太上皇。”韋見素只好自己開口勸諫,道:“眼下剛營建了行宮,百姓多感負擔,此時再徵兵,只怕會引得人心浮動,民怨載道。”

他語音未落,盧杞已站起身來,道:“朝廷募兵,賞賜豐厚,如何會引得民怨?韋相公莫非是不願防備吐蕃、平定關中?”

這是十分嚴重的指責,韋見素遂正色道:“自然不是。”

盧杞的神色更加慷慨激昂了幾分,執禮道:“請太上皇將招募壯士、護衛社稷的職責交給臣!臣鞠躬盡瘁,不敢怠慢。”

他如此忠勤,頓時將旁人都比了下去。其餘重臣們面面相覷,都不好再作聲。

李隆基很高興,賜了盧杞一杯酒,與他同飲。

~~

盧杞出了行宮,面有志得意滿之色,心想自己早晚得要鬥倒韋見素、張垍、崔圓等人,成爲獨相。

雖然如今家邦不寧,戰亂紛紛,不該是內鬥的時候。可他自得太上皇器重以來,感受到太上皇聰睿大度,能放權給他。反而是幾個宰相事事掣肘、分權,與這樣的庸才們共事,如何能敵得過逆賊?必須總攬大權,纔能有所建樹啊。

再加上盧杞這人心眼極小,在國子監時就與同窗們常有爭鬥,養成了擅長黨同伐異的本領。伐異須待機會,黨同卻得及早,如今他幕下已經有了很多的同黨。

回到衙署,盧杞很快招過幕僚們,說了自己要爲太上皇增兵一事。

其中一名韋都賓不由憂慮道:“盧相公只怕是誇口了,府庫已錢糧殆盡,如何還能募到兵?”

“我自有計議。”

盧杞胸有成竹,道:“聖人募兵,餉錢頗豐。必然有許多人願意應徵受募,你可相信?”

韋都賓道:“雖然如此,可又從何處去籌餉錢來發給這些兵士?”

“哈哈。”

盧杞瀟灑地擺了擺袖子,笑道:“我有一計,可不費錢糧即擁兵上萬人,你且去張榜告示,告訴那些家境富庶、遊手好閒的蜀郡子弟們,這次太上皇徵兵,徵的是北衙禁衛。往常,北衙禁衛可非尋常人可當的,哪一個不是將門出身、弓馬嫺熟,如今大開門路,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節。”

韋都賓一聽,拍手道:“盧相公妙計,既如此,讓這些富家子弟再掏出錢來買禁衛名額,豈不更妙?”

盧杞深以爲然,點頭道:“不錯,而川蜀逃戶、遊俠、商賈甚多,爲避租庸調、關稅,必然還有許多商賈想在軍中掛名,價錢可莫低了。”

“下官曉得。”韋都賓應了,很快又有疑慮,問道:“可如此一來,等太上皇要用這支兵馬時如何是好?”

“那些富家子弟到了軍中,還不是任我等號令?讓他們拿出家中錢糧,派出僕役,何愁沒有壯丁?”盧杞道:“如今史思明與薛白,兩方逆賊交戰,待他們兩敗俱傷,我等拿出錢糧收買他們麾下部將,平定天下的大功便到手了。此謂兵馬未動,而糧草先行。”

“今日聽盧相所言,方知何謂驚世之才,正是這等旁人無計可施的困局,方顯盧相之手段啊。”

在盧杞看來,這是個一舉三得的辦法,既能解決錢糧上的不足,又能拿錢糧從貧賤丁口中招募士卒。除此之外,此計還有另一樁作用。

川蜀的地形太容易自立爲國,大唐自開國之日起,就對川蜀的豪族勢力十分忌憚,基本上是不讓蜀人在其原籍爲官的。在劍南道州以上的官吏往往外鄉人。

盧杞認爲自己所作所爲就是在爲朝廷打壓蜀地豪族,藉着這次太上皇南幸,使川蜀真正變成大唐的天府。也是抑兼併、削弱豪門世族的一次嘗試。

~~

益州城,離錦裡不遠的一間大宅中,有人正在推骨牌。

骨牌自從興起以來,一直就很受到蜀人的歡迎。也許因爲虢國夫人是蜀人,讓他們感到骨牌特別親近;也許是因爲蜀地物產豐富、道路崎嶇,養成了蜀人不愛出門走動的性格;也許根本沒什麼特殊的原由。

“聽說了嗎?太上皇又在募兵。”

說話的是益州城的城門守備官,名叫郭千仞。他是蜀地富戶出身,卻算不上什麼望族,多年間給鮮于仲通送了些禮,得以留在本籍任職,當的也不是什麼大官。

因一起打骨牌的都是平素來往密切的舊友,他們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也沒個安生。自從太上皇幸蜀以來,先是建行宮,又是安置禁軍,鬧得雞犬不寧。再這麼一徵兵,日子怕是更難過了。”

“徵兵自然是爲了討伐薛白。”

“討了薛白,不礙我們打骨牌。”郭千仞把一張牌扣在桌上,道:“據我所知,太上皇這般怒氣衝衝,爲的是楊貴妃吧?”

“可不是嗎?”幾個牌友們便神秘兮兮地說起來,“薛白正是因爲楊貴妃而謀朝篡位。”

如今蜀郡已查封了民間報紙,可卻禁不住人們的議論。反而是官方消息沒有了之後,多了更多捕風捉影的軼事。

“早些年,薛白就與楊貴妃有所私通了,薛白還曾捉傷了楊貴妃,且傷在這要命之處,肌膚如雪卻留下了兩道捉痕,怎麼辦呢?他靈機一動,便制了一套戲服,把楊貴妃裹得嚴嚴實實,又從這戲服寫了《西廂記》。”

“原來如此,胡了。”

四人搓着骨牌,又眉飛色舞地議論着這些風流韻事,嘲笑着太上皇因爭風吃醋而興兵之事。之後,話題又回到了這次募兵。

“記得賈秀嗎?”

“記得。”郭千仞道“以前在我手底下當過幾年劍南兵,後來遷到華陽縣了吧?”

“是,就在上個月吧,賈秀的一個妹妹遭了禁軍搶擄,那隊禁軍說是要在蜀地安家置產,還打死了賈秀的妹婿。”

郭千仞道:“他那妹婿我亦見過兩次,爲人不錯。”

“誰說不是呢,郭兄倒不如趁着這次募兵,把二郎送到禁軍中去歷煉。”

“哈。”郭千仞冷哼一聲,道:“我那兒子雖然不成器,倒也不指着仗勢欺人。”

“不求仗勢欺人這世道,也得想着不爲人所欺啊。那盧杞想方設法地爲太上皇斂財,比李林甫、楊國忠有過之而無不及,聽說他又想出一項間架稅。”

郭千仞大呼道:“又加稅?這又是怎麼收的?”

“就拿你這宅子來說,這前後兩根柱子之內的地方,算是一間,大堂六根柱子,算是二間。上等每間一年稅兩千錢,中等稅一千錢,下等五百。”

“狗屁!”

郭千仞拍案怒喝道:“我住的宅子雖大,家底早便空了。分家時,我兄弟不要祖宅,拿了錢財往揚州行商去了,那又怎麼說?!”

“說歸說,你怎麼砸牌啊,我馬上要胡了……”

吵鬧了一會兒之後,牌局散去。郭千仞獨自坐在他家的間架下思忖了許久,吩咐下人道:“去把二郎喚來。”

他認爲讓兒子加入禁軍,是能夠保護這點家財的最好辦法。 ~~

益州以北,嚴武的大營。

姜亥近來一直在考慮強攻蜀郡一事,可開戰不是小事,他不得不派人去詢問薛白,說太上皇比預想中還要頑固,不動武怕是帶不回去了。

這日,信使才從北面回來,南邊,李隆基派來宣諭嚴武的使臣也到了。兩撥人幾乎是同時抵達的,使得嚴武有些手忙腳亂,遂讓姜亥去接薛白的信,自己則親自去迎旨意。

嚴武見了李隆基派來的中使,旨意上的內容是吐蕃進犯柘州,命他前往禦敵,並許諾到了柘州,自有糧草供應。

“臣領旨,今吐蕃東侵,益州危險,臣再請太上皇回京。”嚴武依舊不忘催促李隆基歸京。

那中使卻是連連擺手後退,生怕被嚴武擊殺了,忙不迭就告辭而去。

接了旨,嚴武先是與高適商議。

“太上皇堅決不肯北歸,我等駐紮於此,糧草也馬上要告罄了。”高適道:“若領旨,是爲社稷大義拒敵;若不領旨,強攻益州挾太上皇,往後世人如何看待我等不提,也未必能勝啊。”

嚴武沒說什麼,心裡想的卻是若姜亥得到的消息是可以挾持太上皇,他便動手。

之後,他們轉到後方的帳裡去見姜亥,只見姜亥剛把薛白的秘信放在火上燒了,正低頭看着手指上的火苗,把灰燼都捏碎。

“瞞我?”

嚴武神色冷峻的臉哼了一聲,把手裡的聖旨丟給姜亥,道:“我卻無甚好瞞你的,自己看吧。”

姜亥接過旨意看過,只是咧了咧嘴,他常年做出這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導致臉都有些歪了,顯得十分兇悍難纏。可這次,他說的話卻是正氣凜然。

“既然國家有難,吐蕃犯邊,就請嚴將軍去防備吐蕃吧。”

“說反話?”嚴武問道。

“不。”姜亥昂然道:“我是隴右兵,當然不會讓吐蕃犯我大唐!”

嚴武雖有些猶豫是否動兵,但更想押注在長安朝廷這邊,立下迎回太上皇的大功,遂問道:“雍王是如何說的?可是另委他人?”

“雍王說,迎回太上皇是爲了大義之名,那在此吐蕃興兵之際,又豈可棄大義之實,而只徒虛名?嚴將軍先做好秋防,不急。”

“好吧。”

嚴武轉頭看向高適,讓他去安排起營,待高適走後,他纔對姜亥道:“高三十五雖是雍王舊識,可性格古板,有書生之迂氣。姜將軍若有不便與他說的,此事可與我說了。”

姜亥嘿嘿一笑,附到了嚴武耳邊說起來。

“雍王已傳信曉諭王天運、荔非元禮等人,聖人還加封了他們的官爵,命他們守備吐蕃。以你之能,與他們配合,很快就可擊敗吐蕃,必比太上皇預料中快得多。”

嚴武眉毛一挑。當年南詔之戰,他還只是王忠嗣麾下一幕僚,而王天運、荔非元禮都已是大將,彼此也曾並肩作戰,可如今他其實不太想他們來分他的功勞。

“對了,我聽聞吐蕃再次裹挾了南詔叛亂了?”嚴武問道:“王將軍、荔非將軍不南下守着文川、方維、邛崍等地?”

“此事雍王已寫信給鄭回、崔光遠詢問,可太上皇阻在蜀郡,朝廷不好插手到南詔,你我先解決眼下之事吧。”姜亥道。

“眼下之事?”

姜亥小聲道:“擊敗吐蕃,你們可並肩作戰,但之後劫持太上皇,卻只有伱我能辦了。”

“好。”嚴武不愧是狠人,如此大事,面不改色。

“你擊敗吐蕃時,多留些吐蕃的衣甲旗幟,以少數心腹奔襲行宮。到時,太上皇以爲吐蕃人殺至必然出奔。”

“趁他出奔,我們便保護他回長安。”

“不錯。”姜亥道:“如此,既完成了對吐蕃的秋防大事,又不至於擔負挾持太上皇的罵名,還立下了護駕之功,豈非是一舉三得。”

嚴武點點頭,心想無旁人敢劫持太上皇,這大功只能是自己來立了。

~~

很快,嚴武領兵西去柘州防吐蕃,姜亥則領着數十精銳心腹悄然往益州,探查地形、收買官兵,爲到時護送太上皇北歸做準備。

到了益州之後,他每日收集情報,聽到最多的就是百姓罵盧杞。

這一年盧杞才三十多歲,因他父親盧奕死節留下的名望,他救駕的大功,被封爲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步入宰相之列,併兼任戶部侍郎、度支使、諸道鹽鐵轉運使等職,位高權重如李林甫、楊國忠,卻比他們得勢時還要年輕。

姜亥彷彿回到了天寶年間的長安,益州城看似繁華錦繡、歌舞昇平,實則貪官污吏橫行。

每天,益州街頭都有被捉拿的商賈、百姓,都有被抄沒的人家。禁軍橫行徵稅,常常闖入民宅數宅中的間架,太多人交不起間架稅,他們就帶着枷栲捕人。

姜亥是扮成商賈入城的,不知爲何,才待了七日便遇到了禁軍搜查,他本以爲是自己身份泄露了。結果卻是來收他的除陌稅,他也不知是什麼,總之是清點了他帶的貨物,抽走了二成的錢。

後來,姜亥才知道,他竟是被別的商賈給舉報了。除了繳納除陌稅,舉報他的人能得的一千賞錢也是由他來出。

“晦氣。”

總之,盧杞以這些豐富的手段在太上皇面前展示了他堪比楊慎矜、王𫟹、李林甫、楊國忠等人的斂財之能。這使得姜亥很擔心,沒等到嚴武歸來,他已經無法在益州立足了。

世事常常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發生,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過了一段時日,就在姜亥數着嚴武快要回來的時候,益州忽然爆發了一場叛亂,打亂了他的計劃。

那是中秋節的前一天,益州是個大晴天,秋高氣爽。

錦裡西大街卻發生了一樁命案,乃是一隊禁軍在徵稅時起了衝突,其中一個年輕的禁軍士卒因沒能完成軍令,被校將勒令拿出二十匹綢緞來賠罪。

“這狗皮我不披了還不行嗎?!”

“大膽,你敢口出狂言,指斥乘輿?!”

“我不吃你們關中將門這一套,我應召以來,一文餉錢沒見到,卻給你們納了多少遷居的儀錢……”

“啪!”

鞭子狠狠揮下,那禁軍的校將大怒,下令道:“給我教訓他!”

於是旁的禁軍紛紛上去動手,終於出了意外。

“將軍,不好了,他……死了。”

“什麼?”

“打死人了!”

消息傳開,禁軍中很快出現了混亂。

“孃的,他們招募我等就是爲了榨乾我等的家產,郭二死了,我等還能坐以待斃嗎?!”

“怎麼辦?”

“我有辦法!”

於是,被盧杞徵發爲兵不久的蜀郡子弟們紛紛大怒……跑回家中告狀。

~~

“什麼?”

聽到兒子死訊之時,郭千仞正在打骨牌。

他手裡的牌還沒放下,人已經懵住了。

他讓兒子去當禁軍本是想守住這一點家產,可這些日子以來,間架稅沒少交,還爲了兒子能升遷打點了許多錢進去,沒想到,終成了一場空。

“啪!”

突然一聲響,卻是坐在郭千仞對面的一人已拍案而起,此人正是他的舊部賈秀。賈秀因家人被擄,早有不滿,當即語出驚人。

“如此朝廷,何不反了它?!”

郭千仞一個激靈,想到自己今日還是益州官兵,明日反而因兒子的死而被牽連,那些禁軍將領可不會管他是不是苦主。

他遂一咬牙,當即道:“反了!”

這個益州城舊有的守備官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他都沒敢想過自己登高一呼能聚集起幾個人,傷得到太上皇分毫。

82.第82章 自立門戶206.第203章 不矜細行第438章 都是對的第475章 平涼對策256.第254章 深耕第380章 皆在一念之間302.第296章 徵辟39.第39章 借刀第429章 背後的陰謀54.第54章 白膏油172.第169章 盛宴倒第432章 選擇313.第307章 羅鉗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第366章 心意311.第305章 相門女262.第260章 借刀335.第327章 哪吒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324.第316章 太池宴321.第313章 道姑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172.第169章 盛宴倒250.第248章 鑄鐵93.第93章 罪名185.第182章 大鬧仙台第444章 內應第473章 嬌貴174.第171章 去與來164.第161章 醉態41.第41章 劫囚312.第306章 潔身自好329.第321章 汝陽三鬥始朝天第377章 人固有一死124.第122章 道宮第422章 恩人第391章 忤逆不孝320.第312章 回門241.第238章 動手(求月票)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第391章 忤逆不孝第419章 殺雞用牛刀第465章 大局93.第93章 罪名113.第113章 家宴263.第261章 揮鋤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148.第145章 繼任者148.第145章 繼任者第387章 岩羊第381章 誰更執拗第493章 夢非夢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214.第211章 法海189.第186章 狂第3章 北海如象第496章 咸陽橋之戰第12章 引見233.第230章 敵我163.第160章 一念之間22.第22章 置身事外71.第71章 燈火闌珊297.第291章 消失的奏章310.第304章 右相府303.第297章 天上李太白91.第91章 野無遺賢195.第192章 秘書省第440章 威嚴落地217.第214章 長生殿271.第267章 聰明誤108.第108章 火眼金睛95.第95章 讒言118.第118章 人情27.第27章 邊軍履歷308.第302章 狡辯132.第129章 金飯碗186.第183章 手段第355章 兵臨城下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第404章 雁門老將行第419章 殺雞用牛刀242.第239章 地頭蛇60.第60章 犧牲品44.第44章 信任第430章 私兵第396章 蓮37.第37章 節外生枝第393章 下一步315.十一月總結第479章 最後的瘋狂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63.第63章 佳節200.第197章 刊報院219.第216章 掩蓋的真相22.第22章 置身事外124.第122章 道宮339.第331章 天下本無事第8章 歸途75.第75章 報案138.第135章 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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