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當初一聽說傅無眠自己做主娶了妻,特別擔心他有沒有娶到一個好妻子,又聽說古小香是商賈人家的小姐,出身比較低微,所以不知道這個蜀王妃到底能不能撐起一個王府來。
傅無眠讓人把話一帶到宮裡,王嬤嬤聽聞是蜀王妃自己要找愛教養嬤嬤,都不按傅無眠說的另外找人,自己拾掇拾掇包裹就跟着來了。
王嬤嬤本來以爲古小香很驕縱,卻沒有想到看到了一個長得嬌小可愛,又很活潑自然的少女。古小香也不會跟王嬤嬤拿什麼王妃的架子,客客氣氣的很討人喜歡,兩人也就很快便處得熟了。
最讓王嬤嬤覺得欣賞的,是古小香練習各種規矩非常能夠吃苦,宮裡行禮彎腰,彎到什麼地步,停多久,臉什麼角度,這些都是又成例的,一般人家的大小姐都未必能夠做得一板一眼一絲不苟。
但是古小香可以,其實她沒說的是,一個神偷自要有能夠混進任何一個人羣的本事,單純說規矩,古小香是不屑一顧,可是這些規矩,能夠變成她的本事,讓她扮演好一個上等貴族。
這樣的話,以後她就算不做這個王妃,將來要混進上流宴會偷點好東西出來,豈不是分分鐘的事嗎?就衝着這個,古小香也得玩命兒學好啊!況且她這個人很記仇,就那個崔心怡,她遲早要給她好看。
就這麼着,古小香在王嬤嬤的悉心教誨中,用了一個月時間把一切都操練得十分純熟完美,連王嬤嬤現在看着古小香的禮儀,都讚不絕口,說她不比任何一個宮裡長大的公主差。
古小香那叫一個開心,在王嬤嬤來的這些天,爲了不讓人引起懷疑,古小香就跟傅無眠住到了一個屋子裡,不過兩個人是分開睡的,傅無眠睡在另外弄的臨時的牀上。
其實古小香晚上醒來好幾次,都會偷偷藉着月光看傅無眠。但一想兩個人之間過去的爭吵,懶惰如古小香就失去了跟傅無眠發展點什麼的念想。
而傅無眠跟古小香同住一屋,其實對他來說也是挺大的考驗,尤其是她睡覺不規矩,偶爾手從牀邊垂下來,露出一截皓腕,總是不期然地會讓他想起之前二人之間曾經*的事。
可是傅無眠也知道,現在跟古小香是假夫妻了,不能再跟她發生某些事,所以他也就不得不控制着自己。
結果就是傅無眠在同文館留得越來越晚,他是帶頭編書的人,他不走,幾個學士也不好走,弄得大家心裡都有怨氣了。
就這樣,等到王嬤嬤回了宮裡,蜀王府也開始接到帖子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第一張帖子,竟然就是兵部尚書崔愛府上發來的梅花宴的邀帖。
傅無眠早聽初一說起過古小香跟崔心怡那天發生的事,從同文館回來一看古小香拿着崔府的請柬,便對她道:“似乎你與兵部尚書家裡人有什麼過節,要麼就別去了,我讓人推了帖子就是。”
古小香卻連連搖頭,笑逐顏開地道:“那可不行,人家都上趕着請了,怎麼好意思不去呢?”
傅無眠見古小香笑得像一頭小狐狸一樣,不由看着她有些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盤算着什麼事?”
“我倒是沒有盤算什麼,不過我想那個崔六小姐肯定有盤算,我好奇心重,偏偏想去看看她到底打算幹什麼。”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古小香自個兒就是個賊,她怎麼可能看不出崔心怡這這是圖謀上了她這位掛名的王爺夫君呢?
雖然說古小香並不在意傅無眠勾搭上別的女人,甚至她覺得如果傅無眠對人家是真愛,她完全可以讓出王妃的位置來,但是這個崔心怡不行,到不是崔心怡怎麼得罪她了,就是覺得這個女人跟傅無眠不相配。
萬一傅無眠真是星月姑姑的兒子呢?她不能眼看着他天朝火坑裡跳吧!一切邪惡勢力都要扼殺在搖籃裡,本着這個精神,古小香也必須去赴宴。
傅無眠無奈搖頭,本來他是以爲古小香堅持不下來的,畢竟宮裡規矩大過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得來。
但是王嬤嬤在他面前對古小香讚不絕口,這讓他改變了認爲這個偷兒丫頭只是嘴上說說的想法,也發現了古小香不爲人知的另外一面。
自從明白了古小香其實很有韌性之後,傅無眠不得不承認,他似乎更在意古小香了,如果說之前是因爲她是個女人,而他剛好對她很有興趣的話,那麼現在這裡面就增加了欣賞的成分。
古小香跟傅無眠說打算要去崔家赴宴之後,便讓傅無眠去宮裡接了王嬤嬤來。雖然古小香的規矩學得好,但是要說那些宮鬥宅斗的經驗,那可比王嬤嬤差太多了。
古小香一見王嬤嬤,就連忙拉着她坐下,然後把崔府發過來的請帖拿給她看。王嬤嬤看了以後嗤笑一聲,道:“王妃別怕,左不過是有的人心思動了,打算藉此機會幹些骯髒的事。嬤嬤我看得多了去了,只要有我在,您儘可以應付得來。”
古小香大喜,黏着王嬤嬤磨蹭道:“就知道嬤嬤疼我,您可千萬幫我看着點,對了,這個崔家是怎麼個情況,您說給我聽聽?”
這一下王嬤嬤可是拉開了話匣子,等到她說完都上燈時分了。
王嬤嬤這邊說着,轉過後天,就到了去崔家赴宴的日子。也正好是全朝休沐,人也來得特別的全。
按照大宣的規矩,男女是不同席的,所以到達的時間也都不必一起。作爲傅無眠的內眷,身份高貴的王妃,古小香自然是去得比較晚,越是壓軸越要讓人等。
王嬤嬤跟着古小香下馬車的時候,崔府已經是賓客盈門了。
崔尚書崔愛出身河東崔氏,父親崔老爺子也是尚書出身,崔愛的妹子在宮裡做嬪,雖然不是妃,但也聽說還算受寵,所以崔家也耀武揚威得很。
崔心怡是崔尚書嫡親的六女兒,上面有個姐姐已經嫁人。上等人家辦個宴會,當然不是爲了純粹的吃吃喝喝,而是爲了聯絡感情走動關係,除此之外,以春夏秋冬,賞花賞雪之類的事情作爲理由的,通常還要附帶給小姐少爺們相看婚事的功能。
崔家辦這個賞梅宴意圖也是明顯得很,這是要給崔府的幾個孩子談婚論嫁了。
因爲是入冬後的第一場大宴,人們都喜氣洋洋的,不管是真是假臉上都堆了滿滿的笑意。崔尚書帶着一家人在門口迎接最尊貴的客人,古小香也在此列。
她一下了馬車,就激起一陣驚豔之聲。原來王嬤嬤見古小香天生麗質,只是懶得梳妝打扮,於是親自上手給她挽了宮中流行的高髻,露出天庭飽滿的光潔愛玉額來,用正品的王妃服飾給她裝扮。
衆人只見精緻的馬車上下來個精緻的美人兒,身量小巧玲瓏,穿着青綠色繡鳥雀的王妃衣袍,襯托得雪白的肌膚越發瑩潤。
一雙星眸淺淺的暈着微紅的眼圈兒,眉毛細柳一般依依地,額心貼硃紅梅花鈿,朱脣小小的一點,既規整又妖嬈無匹,手腳都小小的,蓮步輕移,猶如一個粉妝玉砌的人偶娃娃一般招惹人愛。
古小香平素不打扮,這麼一下打扮起來,加上王嬤嬤調教出來的那股氣勢,高貴又不失剔透的質感,讓人恨不得盯着她眼光一點也不離開。
在場的人都看得愣神,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蜀王妃出身商賈之家,商人是上不得檯面的,可是眼下一看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驚爲天人,哪裡是傳聞中說的粗俗魯莽的女人?
當即就有人小聲討論起來。婉婉扶着古小香走進去,崔家人上來見禮,並且一個個給古小香介紹自己家人身份。
從一開始,古小香就能感覺到如刀鋒一般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她當然知道那是崔心怡,卻做出一臉不以爲意的樣子。
等到崔尚書介紹到崔心怡時,古小香故意道:“原來這就是崔尚書家的六小姐,我是早聞大名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嫺淑文雅。”
說着古小香伸手扶了一下崔心怡,悄然在她腰帶處摸了一把,暗暗地在崔心怡的腰帶縫隙裡抖上一種無色無嗅的粉末。
崔心怡連忙起身,口稱不敢擡舉了,眼睛卻惡狠狠地盯着古小香,恨不得用目光戳她兩刀子似的。古小香暗笑,眼下崔心怡敢瞪她,看她到了明天敢不敢這麼囂張。
她方纔抖落在崔心怡身上的粉末,是她跟星月姑姑學毒的時候自己配出來的失敗品,後來發現這個東西會讓人渾身起紅疹子半個月,但是不疼不癢,只是會讓人以爲她身患重症,就下意識地保留了下來,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等到明天,崔六小姐只怕就要被傳聞的惡疾纏身了。古小香十分大度地無視掉崔心怡的殺人目光,跟婉婉和王嬤嬤朝裡面走去。
古小香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全部都是上流人的宴會,看什麼都挺稀奇的,問題也挺多,還好王嬤嬤就在身邊,可以隨時隨地地問她。
雖然從王嬤嬤說的看,崔府這次宴會也不過就是個上中水準,但是看到披紅掛綵的滿院子掉了葉子的樹,古小香還是被這種給樹穿綾羅綢緞的奢侈震驚了一把。
什麼叫土豪,這就是土豪啊!更別說之前還看見廳堂裡養着盛開的牡丹了。這可是大冬天,古小香對花不瞭解也知道牡丹是春天才會開的,在這落後的古代,不像現代有玻璃大棚的情況下,養出反季節的花需要的財力是很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