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最近有一個當紅的舞姬,贏得不少達官貴人的熱捧,鳳瑾嗣與這位舞姬交好,那日安志傑出手調戲這位舞姬,惹惱了鳳瑾嗣,雙方纔拳腳相向。
鳳瑾嗣自幼習武,年少時就征戰沙場,紈絝子弟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安國公嫡子被打傷,當場就被擡回國公府請大夫,第二日就傳出來安志傑死亡的消息。
安國公有七子五女,尚未確立世子,而原配夫人已故,如今的安國公夫人是個繼室,安朝玲姐弟是原配所出,繼室則有三男兩女,七個兒子都對世子一位虎視眈眈。
不過是兩個年輕貴胄之間的口角與鬥毆,盛京中常有發生,可致死的情況鮮有出現,畢竟是天子腳下,朝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勳貴子弟都自有分寸。
郭宇明也是相信鳳瑾嗣不是莽撞的人,不過事情得查才能清楚,“瑾嗣說過他招招不致要害,而且我也還原過當日打鬥的情景,並審問當日在場的人,瑾嗣的招式雖拳拳到肉,但只能造成外傷,內傷微乎其乎,造成不了一夜暴斃的情況。”
鳳未央一時明白郭宇明的意思,有人想借安志傑的死,推到鳳瑾嗣身上來,目的還是在於宮中的鳳未央,而下手的可能則是在國公府裡面的人。
安國公的世子之位,懸而不立,諸子虎視眈眈,安志傑作爲原配夫人所生的唯一嫡子,最有資格被立爲世子,接任安國公的爵位的人。
如今人死了,最大的獲利者會是誰?
郭宇明望着簾子裡頭的鳳未央,道:“雖是個不受寵的兒子,但好歹是安淑儀的親弟弟。我想,她也不想自己的弟弟枉死,所以……”
鳳未央的聲音從裡頭傳出,“所以,你是想讓我找安淑儀談一談?”
郭宇明明確地道:“沒錯,安國公府邸裡的家鬥內訌,唯有安淑儀清楚。況且瑾嗣的案子,朝廷只給了三天期限,大理寺能查的很有限!”
鳳未央答道:“我明白了,安淑儀我會去見她的。”
郭宇明不好多停留,很快離開了紫蘭殿。宋志軒仍舊是沒有過來看望鳳未央,只是聽小安子說他曾去長樂宮看望過生病的二皇子,之後就返回了宣政殿處理公務,對鳳未央被罰跪一事,充耳不聞。
次日一早,鳳未央不顧勸阻,撐着身子準備去昭陽殿,被告知安淑儀一直留在宣政殿,由宋志軒親自守着。
如此的殊榮,宮中沒有哪個女子有之。
由此可見,鳳未央算是失寵,如今盛寵在望的是昭陽殿的安淑儀。
寒風蕭瑟,鳳未央在外面等候通傳,可鍾焉出來還是告知她,宋志軒沒空見她,但沒有駁回她見安淑儀的請求。
鳳未央暗暗呼了一口氣,好在安朝玲是在宣政殿,若是在她的昭陽殿,搞不好會被拒之門外。
安朝玲死了弟弟,未必想見到鳳未央,可皇上已經准許她的求見,自己也不好稱病不見。
而且剛虜獲君心的她,第一次體會到這個男人體貼溫情的一面,所以不想逆了宋志軒的意思,而且她也想看一看失敗者的臉面,看鳳未央如何求她高擡貴手!
鳳未央被領了進來,看見安淑儀正慢條斯理地喝着蔘湯,看也不看前面進來的人。
“還請昭儀娘娘見諒,淑儀娘娘現在身子不便,暫不能給您行禮問安。”喜碧上前屈膝回覆着話。
鳳未央揮手退下眼前的喜碧,坐在小安子命人挪來的椅子上,蕊心還椅子上墊上柔軟的墊子,免得板凳太硬,鳳未央坐得不舒服。
直到對方喝完湯,鳳未央纔開口道:“不知安淑儀身子如何了,我紫蘭殿尚有幾味上好的補藥,可以給安淑儀送過來。”
“皇上這裡什麼都有,就不勞煩鳳昭儀的好意了。”安朝玲一口回絕,這才幽幽直視着鳳未央,“有事直接說事吧,鳳昭儀身子不也是不好嗎,說完了早些回紫蘭殿養着胎纔好!”
鳳未央垂首輕笑地道:“那是,皇上國事繁忙,做妃嬪的怎好再給他添置煩惱,我今日過來也是爲安淑儀弟弟一事……”
“此事沒什麼好說的,我累了,還請鳳昭儀回吧!”安朝玲說完,就吩咐喜碧服侍她躺下。
“我不會多叨擾你多少時間,淑儀只需聽我把話說完即刻,”鳳未央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對着牀上的人繼續說,“你就不覺得安公子的死,頗有蹊蹺嗎?”
還以爲聽到是懇求的聲音,沒到是質疑聲,安朝玲不免冷笑道:“兇手是昭儀的弟弟,昭儀自然覺得有蹊蹺,千方百計地想着爲鳳瑾嗣洗刷罪名罷了!”
“是嗎?可爲何安公子身上的傷,卻是新舊不一?”鳳未央聲音不緩不急地道,“鳳瑾嗣與安志傑動手是在上午,受傷後直接被擡回國公府,下午請去診治的大夫可是親口說安公子只是外傷,揉上鐵打損傷的藥酒,將養着就好!可過了一個晚上人卻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難道還不算蹊蹺?”
“鳳昭儀,你這話什麼意思?”安朝玲厲眼瞪着鳳未央,說到底對方還是覺得自己的弟弟是無辜的,語氣更加不悅地道:“人已死了,難道鳳家不想償命?!”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人能罔顧王法,我只是提醒安淑儀別被憤怒矇蔽了雙眼,很多事並不是表面所看到的,更深層次的東西是你我想而未想的事!
而安淑儀該十分清楚,你與我同時懷有龍裔,此刻兩家發生不睦,我與你在宮中內鬥,那最終獲利的會是誰?”這個不用鳳未央多說,最終獲利的只有顧來儀。
安朝玲的抿脣不語,看不出在想什麼,但鳳未央知道她已自己的話聽進去。良久,安朝玲纔看向鳳未央說道:“可如今在宣政殿受寵的是我,皇上還說晉我爲昭儀,鳳昭儀該擔心的是自己纔是!”
“那我該恭喜安淑儀了,哦不,該是安昭儀,”鳳未央挺着肚子站起身,悠悠地說着,“大家同爲皇上的女人,我委屈點兒沒什麼,可是我聽聞安國公府還未確立世子,安淑儀當初入宮不正是爲了安志傑公子,能順利坐上世子之位的嗎?如今安淑儀的弟弟一死,最大獲利可不就是國公府的大公子!”
到頭來,安朝玲卻成了爲他人做嫁衣,唯一的親弟弟死了,她在安府所受的屈辱已沒有意義!
鳳未央離開宣政殿,鍾焉追了出來,說宋志軒已得了空閒,問鳳未央要不要去見一見皇上。
“安昭儀身子不舒服,你還是讓皇上去陪着她吧!”鳳未央轉身就走了,頭也不回地離開宣政殿。
鳳未央相信大理寺的能力,但與其說是相信大理寺,還如直接說是相信郭宇明,所以她今日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虛假,而安志傑的死是真的有蹊蹺,絕不是她鳳未央信口開河。
安志傑上午被鳳瑾嗣揍了一頓,那個被請去安國公府的大夫,確實說過安志傑所受的只是外傷,只是事出當晚後卻失蹤了,有人目擊到帶走那位大夫的人正是顧雲飛!
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活人說不了話,可死人卻能鳴冤。兩家都是大族,大理寺有權對屍體進行檢查。
郭宇明從屍體處檢查可得知,安志傑是死於內傷,內臟破碎而亡,而且身體上淤青程度可知,有新有舊。
因爲上午所受的傷,有經過處理,淤青有所消散。所以,安志傑是在府中被人活活打出內傷,導致重傷不治!
可能行兇之人害怕刑法,就趁着白天安志傑與鳳瑾嗣動手之事上做文章,企圖讓他人做替罪羊。
這能在安國公府中打死安志傑的人,唯有國公府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國公夫人的嫡子。
安國公的家世有些複雜,但能阻礙一個庶長子變爲嫡長子,從而成爲國公府世子的人,只有原配所出的安志傑。因爲宮中有個安淑儀,安志傑再怎麼不受安國公待見,這個世子之位還是得非他莫屬。
顧家在這件事上到底有沒有插手,或者插手之前從中做了些什麼,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是不能讓安顧兩家同仇敵愾,共同對付鳳家!
鳳未央爲了腹中的孩子能平安誕下,不得不做出退讓,是以不爭爲爭。可顧來儀偏偏不願息事寧人,接二連三使壞,如此她容不得鳳未央,那將來也勢必容不得安朝玲!
如今安朝玲獲寵也好,讓安氏一族膨脹起來,這樣才能與顧氏一族抗衡。相比鳳未央受寵,鳳家卻無勢無爭,顧氏想在宮外尋鳳家的麻煩,皆是輕而易舉的事。
鍾焉回到宣政殿,朝上稟報道:“回皇上,昭儀已經回紫蘭殿了。只是氣色,看着不大好……”
宋志軒停下看奏章的視線,道:“讓錢忠明不用再宣政殿守着了,讓他去紫蘭殿看着鳳昭儀,鳳昭儀不能再有任何事了!”
“是,奴才這就去。”鍾焉領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