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道:“是的,奶奶。是赤爾安排的。”只有順着修靈的話說,我們今晚纔有住的地方。不然,這整個村子家家閉戶,再想遇到一個人。很難。
修靈聞言,朝我挑了挑眉,給了我一個贊。
老婆婆從井後端起一個大木盆:“冤孽……石頭寨好些年沒有外人進來了,這裡也沒有什麼赤爾。赤爾一家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一家八口人,全被山火給燒死了。他們就葬在野鬼墳裡,不信你們明天天亮去看。”
我看了師父一眼:“師父,我們遇到的赤爾身上並沒有味道啊。”
夏蟬道:“我們今天的確遇到了赤爾。”說罷,她打開手機,把一張赤爾的照片給老婆婆看,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照的。夏蟬道:“奶奶,這是他吧?”老婆婆點頭,夏蟬道,“這是赤爾。可您又說赤爾在三年前已經死了,這又怎麼解釋呢?如果他是鬼。爲什麼沒有害我們?”
老婆婆蹣跚地走了兩步,回頭。眼若寒鷹:“因爲你們天、人、鬼都?了,他怕。”
我陡然一怔,這老婆婆看起來不簡單,不知道是敵是友?
老婆婆繼續道:“趁着還沒有到子時,你們快快跟我來吧,晚了可要進洞跟蛇妖做伴了。”說着,看了看夏蟬和白信玉,“你們這二位要千萬小心吶。”栢鍍意下嘿眼哥關看嘴心章節
白信玉和夏蟬同時愣住,老婆婆已經轉身走了,他們倆又同時伸出手指,比了個二,然後又相互搭着肩膀,跟好哥們兒似的,邁開步子。
我不由笑了。
他們的性格還挺像的呢。
老婆婆帶我們來到一處茅草屋前。推開門,麻利地點亮了一盞油燈。屋裡稍微亮堂了一些後,她又去打開了裡屋。
“年輕人。我老伴昨天剛死,現在這屋裡就我一個人,你們隨意。”老婆婆找出幾牀被子,丟到裡屋的地上,“家裡牀鋪少,委屈你們在地上將就一晚了。”
修靈東摸摸西看看,我頭一瞧,突然看到角落裡的地方放着一個骨灰盒,心裡一慌,結巴道:“奶、奶……奶奶,爺爺是在這間屋裡去逝的?”
“你有佛手,難道還怕我家老頭子的魂魄不成?”老婆婆轉身走出裡屋,把門從外面反鎖了起來,留我們幾人在屋內面面相覷。“記住,無論夜裡發生什麼事情,或是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擅自出門,一定要等到明天太陽升起。”
這茅草屋的條件極差,照明的是油盞,封窗的是粗紙,讓我很不習慣。
村子裡又處處透露着古怪,我心進而很沒底。
爸爸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呢?
夏蟬輕哼一聲,道:“小丫頭片子,慫了吧?”
我挺起胸脯:“我哪裡慫了?”
她回道:“你看看,我們這裡都有功夫防身,就你沒有。”我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她又道,“不僅沒有功夫,連個特長都沒有,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點。”
我張了張嘴,想的駁,突然發覺她這話挺在理。
修靈嘿嘿一笑:“誰說小禾苗沒有特長了?”
夏蟬睜大眼睛:“哦?是什麼?”
我也豎起耳朵聽。
修靈道:“她的?打得極好。”
我心說我什麼時候會打?了?
夏蟬喲了一聲,道:“看不出來呀,她還會打??”
“打得好極了!退堂?。”
我幽怨地看着修靈:“……”
“哈哈哈哈……”夏蟬笑得合不攏嘴。
師父靠牆坐了下來,從包裡拿出那支百雕不滿意的木簪,繼續刻了起來。我白了修靈他們幾人一眼,笑嘻嘻地蹭到師父身邊。師父修長的手指一手拿着木簪,一手捏着刻刀,模樣十分認真,叫人垂涎欲滴。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沒錯。
後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我被窗外的雨聲驚醒,反手一摸,師父不在,我嚇了一大跳,小聲喊道:“師父,師……唔!”
帶着淡淡檀木香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
是師父。
“小佛,莫要出聲,聽,有人在哭。”
我立馬噤聲,警覺了起來,師父的手離開我的嘴巴,茅草屋裡寂靜無聲,屋外雨聲打落。仔細辨聽了一下,屋外雨聲中真夾雜着一道哭聲,那哭聲長一聲短一聲的,聽起來不大像人類哭泣的聲音,倒像是貓叫,卻又沒有貓叫那種高低音的婉轉淒厲。很是滲人。
我湊到師父耳邊,輕道:“師父,我聽到了,哭聲就在屋外,會不會是什麼蛇妖?它在我體內下了情蠱,說不準你妨礙它……遭了!蛇妖在吃人!”
師父摁了摁我的肩膀,搖頭:“蛇妖作怪不會用哭聲來吸引人,它們天生便能使用魅術。”
“那會是什麼?”我問。
修靈突然把光溜溜的腦袋湊進來,陰森森道:“據貧僧推測,是小寡婦前門寂寞,傷心過度,思念良人。”
夏蟬也醒了,一腳踹在修靈身上:“你還是個和尚麼?”
修靈不滿:“我當和尚還不是藥君逼的?”
“你有慧根,能圓滿。”
“我不要,我只要小禾苗……”修靈朝我拋了個媚眼。
我微怒:“都什麼時候了,別鬧。”
師父緩行兩步,把裡屋的門一拉,門應聲而開。門開後,他就往外走,我也跟着走了出來,卻沒有見到帶我們進來的老婆婆,只有一口大缸,裡面盛滿了清水,一尾紅魚在裡面歡快地遊着。
茅草屋已經這麼破舊了,怎麼會有閒情逸致去養魚?
站了幾秒鐘,發現那哭聲還在,不是缸內的紅魚發出來的。師父擡腳往大門那兒走,我便貓着腰跟在他身後,像做賊一樣,把門打開一條縫。
屋外漆黑一片,哭聲戛然而止。
師父示意我們留在屋內,他獨自出去看看。我說要跟着,他拒絕了。於是我們只能等。過了半晌,師父回來了,身上全是溼的,他進屋後,仔細地把門鎖好,又從口袋裡掏了張黃符出來,往門上一貼。雙手擡與前胸平?,深深提了一口氣,瞬間將一身溼衣給烤乾了。
修靈問道:“外面是不是小寡婦?”
師父淡淡回了一聲:“何不自己去看?”
我也很好奇屋外有什麼,可又很害怕,可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師父。修靈和夏蟬對望一眼,彼此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門邊,猛地把門一拉,用強光手電射向黑暗處,我有些好奇就從師父的手臂下伸頭出去,想瞧仔細些,卻迎面貼上一張滿臉皺紋的臉,那白頭被風一吹,輕掃在我臉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了一大跳,來不及反應,師父直接將我緊緊摟住,用自己的身體給我擋風。
我壓制住尖叫聲,臉埋在師父的胸口,心狂跳不已。
“莫怕。”師父在我背上拍了拍。
“你有佛手,怕什麼?”來人往屋裡一擠,聲音低啞,原來是老婆婆,“最近死的人多,我出去燒了點紙錢給他們,嚇到你們啦。”
修靈小聲呢喃:“原來是不是小寡婦。”
我不好意思地從師父懷裡出來:“婆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婆婆手裡拿着一條紅魚,走到那口大缸前,把魚放了進去:“你們都去睡覺吧,別再出來了。”
我的心裡漸漸平靜下來,“婆婆,這裡真的有蛇妖麼?”
“你們最好別多管閒事。”婆婆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睛裡只剩下眼白的部分,像睜眼瞎一樣看着令人心裡發冷。她把目光轉向師父,“她受了情蠱,想到解決的辦法了麼?”
師父點點頭,輕輕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先回屋再說。
白信玉還在睡覺,脣角向上翹起,似乎在做美夢。
修靈撓着腦袋,說:“白族長,你真的想到怎麼解小禾苗的情蠱了?”
師父搖頭。
修靈道:“也對,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想到辦法呢。哎……到底怎麼辦纔好呢?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算了算不,不想了,這樣想也想不出個什麼結果,只待明天天亮再做打算吧。”
這一整晚我都沒有睡意,靠在師父的身邊。
那個情蠱爲什麼那麼厲害?三天之後沒有拿到解蠱之藥就會死?情蠱到底怎麼解?
窗外傳來陣陣的長一聲短一聲的哭泣,還有很多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偶爾有幾聲嘆息近在咫尺。由於師父交行過,我們也沒有刻意去管它。
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是在師父的懷裡,太陽的光透過茅草屋的縫隙照進來,暖暖的。
師父已經醒了,看着我柔柔地笑。
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精神好得不得了。
地上的鋪上,白信玉摟着夏蟬,睡得正香,修靈則一個人躺在角落裡。
我和師父沒有吵醒他們,把門打開走了出來。老婆婆正站在那口大缸旁,盯着兩尾紅魚出神。
“婆婆,早啊。”我道。
師父打開大門,門外傳來喧譁的人聲,還有小狗在汪汪叫。陽光溫暖地灑向地面,發出燦爛的光。
下了一夜雨的石頭寨終於甦醒,像個正常的小村子那樣。
“婆婆,救命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轉瞬間我眼前一晃,光線便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