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在上官若愚還在矇頭睡着自己的大頭覺時,房門竟被人粗魯的從外邊一腳踹開。
桂嬤嬤頂着一張冰冷的菊花臉,優雅收腿,在她身後,沙織邁着蓮花小步,儀態萬千的步入房中,她無情的將上官若愚身上的被子給掀開。
卻在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時,嘴角猛地一抽。
爲什麼她的女兒,會只穿着一件肚兜睡覺?
“……全都給本夫人出去。”她迅速用被子將女兒包裹住,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雖然她的反應很快,但身後的下人,還是看見了某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例如,那白花花的胳膊,以及白嫩白嫩的雙腿。
等到旁人都離開以後,沙織才狠狠掐了上官若愚一把。
“嗷”鬼哭狼嚎般的慘叫,從她的嘴裡蹦了出來,上官若愚直接被疼醒,“臥槽!誰敢暗算老孃?”
老孃?
她嘴裡冒出的粗俗自稱,讓沙織深深感到不悅,她要的是一個風姿卓越的完美女兒,而不是一個如市井刁民般的粗鄙千金。
“把衣服穿好。”她忍住心裡的火氣,命令道。
上官若愚傻乎乎的盯着她,臥槽!大清早,她來幹嘛?總覺得這位大夫人,每次來,都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快。”沙織催促道。
上官若愚不敢怠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戴好,然後乖巧的站在沙織跟前。
“可以了,隨本夫人出門。”沙織對她的造型還算滿意,大手一揮,示意她跟自己走。
“……”上官若愚一頭霧水,完全沒弄明白,這是什麼節奏,喂!好歹來個人給她解釋解釋啊。
“夫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她單手扣住房門,不肯出去,傻笑着想要向沙織問個明白。
“去替你製作衣裳。”沙織一板一眼的說道。
搞了半天,她大清早打擾自己的美夢,就特麼是爲了這種小事?
上官若愚頓時心生怨氣,可是吧,看着氣場比她強,名望比她高的沙織,她也只能硬生生把心裡的怨言忍住。
形勢比人弱,不得不低頭啊。
“夫人,我還得照顧寶寶呢。”她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他們本夫人已先行差人帶去繡房,現在只等你一個了。”沙織早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周全,因爲昨天夜裡的鬧劇,上官林和上官白根本就沒回到上官若愚身邊,據說是被沙織帶到別的房間休息了。
而現在,她又私自做主,把自己的一雙兒女帶出府,上官若愚心裡有些不悅。
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也頓時變作了嚴肅:“夫人,你做這些事的時候,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矇在鼓裡的感覺。”
沙織猛地皺起眉頭,本想呵斥她,但當她迎上上官若愚固執、堅定,彷彿放着光的眼睛時,斥責的話,消失在了脣齒。
她的女兒似乎真的長大了,已經不再懼怕她,這倒是一件好事。
“好。”她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上官若愚的請求,“現在可以出發了嗎?馬車已在府外等候。”
“好的好的。”逼人的氣場來得快,去得更快,上官若愚立馬又恢復了平日裡沒心沒肺的樣子,看得沙織嘴角直抽。
果然,長大什麼的,絕對是她的錯覺!這個女兒需要改進的地方,多如牛毛。
兩人在婢女的簇擁中,緩緩穿梭過府宅,準備出府。
“大夫人。”在前院,她們與雪舞衣母女倆撞了個正面。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會碰到她們,先是一驚,然後立即行禮問安。
“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沙織不太友善的問道。
上官若愚則當着她的隱形人,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圍觀看戲,做一隻醬油黨。
上官雨墨柔柔弱弱的解釋:“回夫人,是爹吩咐,過幾日是一年一度的大選,讓我和娘去繡房做幾件好衣裳。”
大選?
某個只在電視劇中出現過的詞語,讓上官若愚眼眸蹭地一亮,哎喲喂,大選啊!那不就是各種美女爭奇鬥豔,比拼心機的活動嗎?
不過,她也就只是激動了一下,反正這事和她關係不大。
“呵,他倒是夠體貼。”沙織不陰不陽的諷刺了一句,“不過,馬上就是大選的日子,你們最好換掉這一身白衣服,喜慶的日子穿什麼白衣?不知道的,還以爲這丞相府死了人,在辦喪事。”
“……”好狠!好毒!上官若愚崇拜的看着身旁大發神威的大夫人,什麼叫冷嘲熱諷的最高境界?就是說得對方完全沒辦法反駁,把對方氣到吐血。
上官雨墨溫婉的神情出現了瞬間的扭曲,她用力捏緊拳頭,“是,謹遵大夫人之令。”
“哼。”看到這兩人就晦氣,沙織果斷邁開步伐,不再和她們鬥嘴,帶領着上官若愚,乘上了府外的馬車,精緻的馬車遠比上官雨墨的座駕還要奢華,還要鋪張。
畢竟,這輛馬車代表的可是丞相府嫡出一脈的身份和麪子!
上官若愚剛鑽進車廂,就被裡面金碧輝煌的擺設給驚呆了,她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哈喇子,各種羨慕嫉妒恨。
哎喲喂!她這位便宜孃親真的是土豪有木有?這些東西隨便給她一件,就能保證她一年不愁吃穿了。
血玉珊瑚小盆栽,白玉青花茶盞,上等的紫檀矮桌……
尼瑪!奢侈,這纔是頂級的奢侈。
“站在做什麼?”沙織優雅落座,餘光卻瞥見上官若愚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裡頓生幾分不滿:“沒見過世面嗎?丟人現眼!”
“額!”她還真沒怎麼見到過這麼多值錢的寶貝,上官若愚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腦勺,嘿嘿笑了笑,權當沒聽見她的諷刺,反正她就是個小市民,頂多也就是在溫飽的水平線上,和土豪,當然是沒得比咯、
“對了,夫人,今天你怎麼會心情這麼好,替我和寶寶們添置衣裳啊?”難道是因爲昨天誤會了自己,所以特地用這樣的方式,來向她道歉?
哎喲,看不出來,大夫人還挺傲嬌的嘛。
上官若愚的腦洞開得有些大,以至於,當真相浮出水面,她被打擊到差點魂飛魄散。
“你剛纔沒聽見那對母女的話嗎?自然是爲了大選。”沙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傷害了一顆脆弱的少女心。
“哈?這事和我有啥關係?”她一個做孃的人,難不成還能去參加大選?哪個倒黴的孩子,娶到她,不是喜當爹麼?
“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年紀又是在大選的範圍內,爲何與你無關?”沙織對她的詫異十分不解:“你若是擔心上官白和上官鈴,大可不必,他們的存在,或許會是你最大的砝碼。”
畢竟,這兩個孩子是丞相府嫡出一脈的正統繼承人,尤其是上官白,迎娶上官若愚,將會爲對方帶去很大的好處。
在這個朝代,婚姻,更多的是一種利益的聯繫,而非感情的結合。
這是身爲這個朝代的女人們的悲哀,也是她們的不幸。
“夫人啊,你看我都有孩子了,就不用去參合這種事了吧?還是把機會讓給那些需要的人。”上官若愚慌忙搖頭,笑話!讓她去參加大選?這種另類的相親宴,她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好麼?她的願望,就只是把一對子女帶到大,順便破破案,找點閒錢,將來如果遇到閤眼緣的,來一段黃昏戀。
至於什麼選秀,壓根就沒在她的計劃中存在過。
上官若愚滿心的抗拒。
“閉嘴!這種話是你可以說出口的嗎?多少女子削尖了腦袋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大選的名單上,而你,擁有這樣的榮幸,卻不願接受!你是想氣死本夫人嗎?”沙織怒聲問道,不過是七年的時間,爲何她的女兒,竟會變得這般陌生?
彷彿從骨子裡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捱了罵,上官若愚心裡也很委屈,媽蛋!那些人想要去參加選秀,可不代表她也想啊。
“總而言之,這件事,你接受也好,抗拒也罷,都已成定局。”沙織深深吸了幾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兒吃軟不吃硬,和她來硬的,她總能插科打諢的糊弄過去,“你既然享受了身爲大小姐的尊貴生活,就要承擔屬於這個身份的責任!誰都可以任性,只有你不行。”
她的話失去了慣有的嚴厲,似乎多了幾分苦澀與無奈。
“人這一輩子不願意的事那麼多,可最後,不都得向現實低頭嗎?”她目光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官若愚的錯覺,她好像在這個強勢的大夫人身上,看見了一種名爲脆弱的東西。
習慣了大夫人的**和蠻橫,她忽然間的落寞,反倒讓上官若愚各種心軟。
“好吧好吧,我去,我去參加還不行嗎?”靠!別對她露出這麼可憐的表情啊!她真心承受不來,她舉手做投降狀,全然沒有留意到,大夫人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就對了。”沙織心滿意足的笑了,只要拿捏住女兒的軟肋,她依舊是以前那個,聽自己話的乖巧女兒。
“……”上官若愚瞅着她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的表情,頓時有種自己被坑了的錯覺。
脆弱什麼的,其實都是她用來糊弄自己的對吧?
我勒個去,傻兮兮上當的自己,真是笨死了!
她無力扶額,整個世界對她來說,此刻彷彿都充滿了惡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