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她們是在叫你嗎?”上官鈴咬着雞腿,甕聲甕氣的問道。
“大概是吧?”你妹!那麼多美女不看,看她做什麼?上官若愚無語的癟癟嘴,上頭有令,她只能從命。
慢吞吞從椅子上起身,拿出最完美的儀態,隔着老遠,提着裙襬向上首的二人行禮。
“臣女上官若愚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
“恩,坐吧。”南宮煌輕輕拍了拍寵妃的手背,示意她莫要着急發難,今夜,有的事機會,對付這個女人。
上官若愚趕忙坐下,努力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一晃眼,朕的孩子們都長大啦,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今夜,朕便在此爲你等指婚,各秀女可要拿出你們平生所學,讓朕開開眼。”隨着他的一句話,宴會正式開始。
羅亞當仁不讓第一個登場,一曲水袖舞,驚豔了衆人的雙眼。
上官鈴很捧場的拍着手,連連叫好,哎喲,這可比她以前在青樓裡看到的表演精彩多了。
“好,賞!”帝王豪爽的下旨賞賜。
“謝皇上。”羅亞屈膝行禮,在退場時,不忘朝上官若愚投去挑釁的眼神,後者卻愣是連一個正眼也沒看向她,繼續專注的吃着盤子裡的龍蝦。
羅亞憋屈到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女人是故意的嗎?一定是故意的!
秀女們使出渾身解數,只爲博得出彩,能夠有機會打動帝王,嫁入皇室。
上官雨墨也撫琴一首,一曲高山流水,曲子抑揚頓挫,聽得帝王拍手叫絕。
最後一根音符戛然而止,上官雨墨難掩心頭的得意,柔柔起身,正在此時,一抹白色的人影在小道盡頭出現。
三千白髮隨風搖曳,羽冠高束,他踏着一地光輝徐徐走來,仿若這天上懸月,清冷、高雅。
“白髮哥哥!”上官鈴一把將雞腿扔到桌上,迅速擦掉嘴邊的油漬,樂呵呵的衝南宮無憂招手。
淡泊的黑眸微微轉動,在看向她這桌時,多了絲絲暖意。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一人的身上聚焦,至於舞臺上剛結束表演的上官雨墨,則被衆人下意識忽略掉。
“父皇。”踏過紅毯,他微微彎腰,華髮自然的從雙肩垂落到胸前,儀態完美到毫無任何瑕疵。
南宮煌含笑的臉龐立馬黑了,“哼,先入座。”
若不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他定要好好的責備他一番,今夜是什麼情況?他竟敢公然遲到?可還有把自己這個皇帝,把滿朝文武放在眼中?
南宮無憂似是沒察覺到帝王的不悅,優雅的走向皇子堆,奈何,各位皇子已經入席,根本沒留出他的位置。
“二皇兄,你來得太晚了,下人們還以爲你今夜不會出現,這纔將你的席位撤掉,來人啊,還不快替二皇子擺席?”南宮歸玉拂袖起身,向一旁愣神的太監命令道。
“無礙。”南宮無憂神色不變,只氣息愈發冷冽了幾分。
太監手忙腳亂的替他搬來桌椅,素白的衣訣緩緩及地,頂着四周複雜的目光,他悠然落座。
隨着南宮無憂的出現,熱鬧的氣氛,彷彿有短暫的僵硬。
南宮煌尷尬的咳嗽一下,用餘光惱怒的瞪了眼某個不識趣的兒子,強笑道:“表演繼續,這位可是丞相府二小姐?聽說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他藉着上官雨墨緩和氣氛。
被遺忘了許久的主角,再次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上官雨墨盈盈擡頭,那張傾國的容顏,映入衆人的目光下。
朦朧的月光投射在她美麗、柔弱的臉龐上,似是爲她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身若扶柳,顏若皎月,美麗得不可方物。
上官若愚若有所思的託着腮幫,哇哦,她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充分利用環境擴大自身的優點,嘖嘖嘖,這種四十五度的角度,完全把她的氣質和完美側臉烘托出來了有木有?
就連見慣了美人的南宮煌,也有瞬間的驚豔,“好!好!好一個傾國傾城的二小姐,愛卿,你教女有方啊。”
上官清風急忙起身,臉上樂開了花:“皇上過譽,臣受之有愧。”
真要有愧,幹嘛笑得這般開懷?
上官若愚搖搖頭,不再理會眼前這齣戲,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恩,不過愛卿這兩個女兒,如今朕才見識到其中之一,另一位,不知今夜可有所準備?”南宮煌口風驀地一轉,突然提起一直致力於當隱形人的上官若愚。
“噗——”剛入喉的茶水,毫無徵兆的噴了出來。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百官們紛紛傻了眼,秀女們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呀,孃親,你好討厭!”被噴了一臉水的上官鈴嚶嚶嚶的哀嚎幾聲,趕緊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挽救自己的形象。
“抱歉抱歉,”上官若愚討好似的笑着,“皇上,臣女實在是突聞天音,一時太過驚訝,太過榮幸,纔會失禮,還請皇上恕罪。”
“……”她的理由還能找得更扯一點嗎?南宮煌眼角一抽,青筋歡快的蹦達幾下,“無妨。”
“皇上您方纔說什麼來着?臣女被妹妹出類拔萃的表演吸引,未曾聽得太清楚,哎,實在是妹妹太出彩,纔會讓臣女分心不暇。”說着,她還一臉歉意的嘆息,爲自己的走神尋找理由。
一直在偷偷注視她的南宮無憂默默低垂下眼瞼,專心觀看錶演?方纔他明明瞧見她在賣力的吃着桌上的佳餚。
“今夜是秀女展現才藝之夜,作爲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不知你替朕準備了什麼才藝?何不展現出來,讓朕見識見識?有如此完美的妹妹,作爲姐姐,你定也是德才兼備。”一頂高帽往上官若愚的身上拋去。
她機械的眨了眨眼睛,我去!德才兼備?她啥時候有這種名聲的?她自己咋個不知道?
“哎喲,臣女哪有皇上說得這麼好?”她難爲情的罷罷手,“臣女和妹妹啊,完全沒有可比性。”
“你莫要謙虛,過分的謙虛也是一種驕傲,朕相信你。”南宮煌勾脣微笑,那彷彿暗藏着無盡惡意的笑容,讓上官若愚恨不得脫下鞋子啪啪扔上去。
相信你妹!他絕對是在趁機找茬有木有?想害自己丟臉有木有?
“沒錯,孃親是最棒的。”沒看懂局面的上官鈴,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親孃。
上官白啪地一下擡手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蠢死了!
上官若愚艱難的呵呵笑了兩聲。
“即是如此,上官小姐,請吧。”南宮煌完全沒給她再推脫的機會,一副坐等她表演的模樣。
南宮歸玉勾脣輕笑,他也很期待,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才藝,若是沒有,今夜之後,她勢必會淪爲京城裡的笑柄!
雖然他暫時還未弄清楚,自己被暗算這件事,是否當真與她有關,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女人看不順眼。
“這個……皇上當真要看?”上官若愚訕笑着,期盼的目光轉向沙織,希望對方能替自己求情,奈何,她得到的卻是鼓勵的眼神,嘴角頓時猛抽。
南宮煌微微頷首:“朕很期待。”
“……”好吧,這可是他說的。
上官若愚深吸口氣,擡腳往樂師的方向走去,“有曲調歡快的曲子麼?”
“有的。”樂師們急忙點頭。
“好。”臨時被指派了表演任務,上官若愚只能硬着頭皮登上舞臺,空蕩的舞臺正對前方的席位,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她做了幾個伸展運動,活動開四肢,然後,衝一旁幕簾後的樂師點頭,示意音樂響起。
一首不知名的歡快音樂,響徹整個御花園。
上官若愚聽了幾句,抓住節拍,然後,開始跳起了現代隨處可見的廣場舞。
簡單的動作,喜慶的音樂,這一切,都讓衆人呆若木雞。
喂喂喂,她這是什麼舞蹈?
“皇上,這位大小姐可真特別啊。”貴妃艱難的笑着,努力剋制,才保持住了身爲皇貴妃的風範。
混跡後宮半生,她何時見識過這般與衆不同的表演?
她跳得都是什麼玩意?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來一次!”上官若愚一邊扭動着腰肢,一邊還不忘給自己喊節拍。
左腳一擡,右手一伸,廣場舞中又混搭了體操的動作,愈發顯得不倫不類。
爲了不再污染自己的雙目,南宮煌冷哼一聲,叫了停。
帝王的冷怒席捲全場。
作爲當事人的上官若愚卻全然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放下高舉的手臂:“皇上?”
“你跳的是什麼?”她是故意在搗亂嗎?
“皇上,您這就不懂了,這種舞是上了年紀的老百姓們在晚間吃過晚膳,最喜歡跳的舞蹈,動作簡單,卻能舒筋活血,延年益壽,最得那些婆婆類的人喜愛。”上官若愚貌似純良的解釋。
“可笑!這兒是皇宮,你竟把宮外那一套帶到此處來,這分明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早就看她不爽的羅亞,立即落井下石。
“誒?是這樣嗎?”上官若愚被嚇了一跳:“臣女只是想着,皇上是百姓們的皇上,平日裡皇上日理萬機,臣女想要借這次的機會,讓皇上看到百姓們每日的生活與日常愛好啊。”
她的理由完美到讓人沒辦法反駁,羅亞碰了個軟釘子,只能咬牙忍下這口氣,不再和上官若愚糾纏。
“皇上,愛女此心乃是爲您着想,請皇上體諒愛女的苦心。”沙織忽然拂袖起身,爲上官若愚說話。
“你說得也有道理,”南宮煌不可能不賣她一點薄面,畢竟,沙織的身份,可是沙興國前公主,陰沉的龍顏強擠出一抹笑,“好,丞相府大小姐的表演深得朕心,該賞!”
哎呦喂,還有賞賜?
上官若愚雙眼蹭地一亮,“多謝皇上。”
小太監捧着兩錠金元寶送到她跟前,她強忍着想去摸摸的想法,將托盤接過來,然後特真誠的向南宮煌道謝。
“謝皇上,吾皇英明,吾皇萬歲。”
“……”南宮煌聽着她滿嘴的誇獎,渾身冒出了一連串的雞皮疙瘩,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如此愛戴自己呢?
他哪兒知道,這一切都是銀子造成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