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南宮無憂略帶不悅的聲音突然響起,夜靈只能悻悻的閉上嘴。
他剛要開口爲屬下道歉,卻被上官若愚搶先一步:“好吧,你們主僕倆有話,請慢慢的,我就不奉陪了,小鈴,起駕!”
“渣!”上官鈴忍着笑,彎腰伸手。
上官若愚擺出太后的氣場,扶住她的手臂,慢悠悠往門口挪動步伐。
“主子!你看看她!她還有把您放在眼裡嗎?”夜靈面容殘虐,恨不得撲上去把這囂張的女人給千刀萬剮。
“閉嘴。”南宮無憂低垂眼瞼,神色愈發淡泊,一絲冰寒的氣息,讓夜靈再不敢多說半句。
滿腹的不甘和怨恨,主子太縱容這女子了!
剛出門,就瞅見兒子急匆匆從後院往這邊趕,上官若愚哼哼兩聲:“這回,你好好想想怎麼向你哥道歉吧。”
“……”她完全遺忘了這件事有木有?上官鈴腦袋一縮,忍不住想要往她背後躲,“孃親,你會救人家的是不是?”
救你妹!
她是那種會對女兒寵到沒邊的人嗎?手掌重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特幸災樂禍的開口:“犯錯就要認,懂伐?誰讓你有事沒事玩失蹤?記得認錯態度要端正,孃親會替你祈禱的。”
不要啊!上官鈴嚇得小臉慘白慘白的,只希望自己能夠隱形。
可惜,上官白早就眼見的發現了她,面癱臉愈發冰冷,腳下的步子微微放緩,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上官鈴抖得愈發有節奏,而上官白前進的步伐也很有節拍。
上官若愚腳下一轉,旋身轉到旁邊,把場地空出來,交給這對需要溝通的兄妹,打算圍觀看戲。
“上官鈴,你居然給我偷跑!”上官白咬牙開口,一張臉黑得就像是廚房裡的大鍋鍋底。
“人家錯了。”秉着知錯就認的美德,上官鈴立馬懺悔,身體站得筆直,一副認打任罵的表情。
上官白被她這麼爽快的認錯給堵得不爽極了,“你哪次任性以後不是這樣子的?你知道我發現你不見了,有多着急嗎?”
“人家明明有留下紙條來着。”她纔沒有無緣無故的失蹤。
“你還敢說!”嗓音火速提高,上官白此刻彷彿從一座冰山變成了火山。
上官若愚擡頭望天,沒打算介入他們二人的爭吵中。
上官鈴害怕的縮着頭,數着地上的螞蟻,罵吧,罵吧,反正等老哥罵完了,這事就過去了。
不得不說,她連捱罵也挨出了心得。
“孃親,”上官白深吸口氣,不打算再繼續教育她,“既然妹妹找到了,那咱們還是快點回去,我覺得,罵妹妹已經沒辦法讓她改好,我們需要用別的方法,讓妹妹改過自新。”
雙眼愕然瞪大,嚶嚶嚶,這和以前的流程不一樣啊!
不是捱罵以後,就把這事給掀過去嗎?爲毛還要秋後算賬?
“恩,你言之有理。”看樣子,她的兒子還不笨,上官若愚忽略掉身旁投來的求救目光,大手一揮,準備動身離開。
出府後,上官鈴是半點脾氣也沒有,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邊,時不時回頭去看那座荒涼、落寞的大宅,似乎還對南宮無憂放心不下。
“哼。”上官白很給面子的冷哼一聲,“你再看他也不會出來送行的。”
他這是在諷刺某女孩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有木有?
“人家沒那麼想啊,”上官鈴糯糯的開口:“只要白髮哥哥的身體能夠好轉,人家纔不會計較這種小事呢,孃親教育過人家,要懂得友愛善良,要爲那些身兼自殘的人多一份關心。”
她說得信誓旦旦,彷彿自己只是在認真的執行家庭教育,而非花癡某位皇子。
可這話嘛,上官白是怎麼着也不信的,她會有這麼高尚的節操?騙鬼去吧!
“不過,孃親啊,爲嘛你總對白髮哥哥那麼兇呢?”上官鈴蹬蹬的往前跑了幾步,正好與上官若愚的步伐持平。
“我對他很兇嗎?”有麼?真的有麼?
上官鈴重重點頭,“有!”
反正她看見的幾次,都是這個樣子。
“唔,大概是因爲怒其不爭?你想想看啊,溫柔一點的話,能夠讓二皇子把我的話聽到心裡去麼?有時候溫柔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能採取強硬手段。”事實就是這樣子滴!上官若愚忽略掉每次見到這位二皇子時,心裡那絲絲不太尋常的感覺,故作鎮定的說道。
“這就是孃親以前說過的,先禮後兵?”上官鈴疑惑的歪着腦袋,模樣煞是可愛。
“先禮後兵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你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上官白不忍直視自家妹妹的愚蠢,在一旁吐槽,“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跑出來的!別想轉移話題。”
哼,她以爲這種雕蟲小技能夠矇混過關,讓自己忘掉她做的壞事嗎?做夢!
“額……”被發現啦?上官鈴訕訕的吐了吐舌頭,所以說嘛,有一個比自己聰明的老哥,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很好奇啊,小鈴,你是怎麼溜走的?”以她的智商居然能夠從小白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逃走,這事還挺叫上官若愚吃驚的。
上官鈴低下頭輕輕踢着地上的石子,“人家就是趁着老哥去茅房的時候,偷偷翻牆出來了嘛。”
“……”這是被真相打擊到無語的上官白。
“……”這是默默腦補了整個過程,有些忍俊不禁的上官若愚。
“你啥時候能把這些心思用到該用的地方上啊。”如果她和小白鬥法的心思能有三分用在學習上,也不至於成天被小白教育。
“哎呦,孃親,人家知道錯啦,真的真的!”上官鈴趁機認錯,特希望這件事能夠到此爲止,她一點也不想被秋後算賬好麼?
“通常認錯認得太快,就代表着,你完全沒有認真的反省。”上官若愚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知道什麼叫心虛,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麼?你這連個反省的時間都沒有,就一口承認自己的錯誤,你以爲誰會相信?”
“誒?”是這樣嗎?上官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孃親說的對,這次必須要讓妹妹真的反省到自己的錯誤。”哼,讓她偷跑!讓她害自己在孃親面前丟臉。
上官白開始在一旁補刀。
上官鈴幽怨的癟了癟嘴,心裡琢磨着要怎麼樣才能逃過這次的懲罰,她只恨不得通往驛站的路能夠再長一點,最好永遠不要有盡頭。
剛到驛站門口,堆滿門外街道的幾個大包袱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上官鈴傻傻的指着面前比她還要高的巨型包袱,問道:“孃親,人家看它好眼熟。”
白癡,能不眼熟嗎?這是他們的行李!上官白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和妹妹進行交流,只朝她投去鄙視的眼神後,便擺出一張面癱臉,開始大放冷氣。
“怎麼回事?我勒個去,誰把我的行李給扔到大街上?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我的全部家當嗎?”上官若愚急吼吼的撲到包袱旁,手腳麻利的將包袱打開,打算清點清點自己的東西有沒有損失。
驛站中忽然有侍衛走出來,當着他們三人的面,將大門帶上。
“搞毛?”上官若愚機械的轉過頭去,喂喂喂,這是在搞什麼?
“奉三皇子之令,北海國使臣已離開京都,驛站今日將對外封鎖,不許閒雜人等出入。”侍衛一板一眼的口述着南宮歸玉的命令。
“啥?啥玩意兒?”上官若愚一臉驚愕:“他要把我們趕走?嚶嚶嚶,不活了,我不活了!”
屁.股噗通一聲與地面親密接觸,她跌坐在地上掩面垂淚,“我千辛萬苦陪着北海國太子來到京城,想方設法爲二皇子洗清冤屈,現在呢?皇家就是這麼對待我這樣的功臣的?居然狠心到把我攆走!日子咋個過啊。”
悲慼的哽咽聲吸引了不少路過的百姓在旁圍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大庭廣衆下哭成淚人,多少人動了惻隱之心?一雙雙含着指責與控訴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這幫正在執行命令的侍衛。
真殘忍,真過分。
“孃親,咱們是不是無家可歸了?”上官鈴雙眼亮晶晶的,秒懂了她的想法,撲到她身邊,紅着眼眶眼淚婆娑的問道。
上官白緊握着拳頭,神情悲傷:“妹妹,我們被人趕出門了。”
“可是,我們不是替大家做了好事嗎?爲什麼他們還要趕咱們走?”脆脆的童聲清晰無比的傳入所有圍觀人的耳中。
是啊,他們是爲皇家辦事的,現在卻被掃地出門,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大概是因爲咱們是普通人吧。”上官白苦笑道,“孃親,別哭了,要怪只能怪咱們太傻,太貧窮,纔會被人趕走。”
“但是哥哥,我們被趕出來,又能去哪兒啊?”上官鈴無助的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啊。”上官白懊惱的垂下腦袋。
一滴滴豆大的淚珠瞬間從上官鈴的眼眶裡噴濺出來,“哇!我們沒有家了!”
鬼哭狼嚎般的哭聲,讓不少百姓紛紛紅了眼睛,多可憐的一家人啊。
“不然咱們把家裡收拾收拾,收留他們幾天吧?”有人在人羣裡偷偷提議。
“你瘋啦?這可是三皇子趕走的人!誰敢收留?”有人立馬搖頭拒絕接受。
“那個,”一個小女孩撇開父母,小心翼翼的從人堆裡走出來,她怯生生的蹲在上官白的面前,小手緩緩攤開,手掌中有幾枚銅板:“這個給你們,不哭了好不好?”
“對啊,我們出資替他們解決難題!讓他們找間客棧先住一陣。”也許是有第一個出頭的,百姓們立馬羣情激奮,開始在身上搗鼓摸索。
很快,上官若愚的腳邊就被扔滿了密密麻麻的銅板、碎銀子。
她努力在心裡做着自我催眠,不能笑!絕對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