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玲在宮裡那可是人見人愛,她嘴又甜,又什麼架子,時常和漂亮的宮女們打成一片,將打探風聲的任務,交給她去辦,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小傢伙也沒辜負上官若愚的一番信任,下午,就掛着滿頭大汗,回到了東宮。
“孃親,孃親,人家打聽到啦。”她激動的跑進殿內,臉上香汗淋漓,但神色卻是分外滿足。
上官若愚溫柔的替她擦乾淨臉上的熱汗,“這麼快?我的寶寶果然是最厲害的。”
一頂高帽,立馬讓上官玲得意到尾巴都快翹去天上。
而另一旁的軟塌上,正優雅的喝着茶水的上官白,不屑的輕哼一聲。
“老哥,這次你輸給人家了吧?孃親可是把任務交給人家,沒交給你呢。”上官玲笑吟吟的說道,還故意往他面前蹭,擺明不把他氣死,不甘心。
“有什麼了不起的?”上官白危險的眯起一雙寒眸,“你有沒有完成任務,還是未知之數。”
他聽孃親說了,讓妹妹去宮中打探消息,不就是一次小小的任務嗎?她得意什麼?
他的警告,被上官玲自動解釋爲他在嫉妒自己。
小腦袋高高擡起,“哎呦,人家出馬怎麼可能會失敗?”
老哥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說說看,你的戰績怎麼樣?”上官若愚輕聲問道,在暗中,朝兒子拋去稍安勿躁的安撫目光。
上官白雖然心頭很是不忿,對自家蠢妹妹小人得志的樣兒,頗有怨言,但在上官若愚面前,他還是忍住了。
“人家有問到哦,聽說,是白髮哥哥下的命令,要懲罰那些在背後說孃親壞話的壞蛋。”上官玲並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白髮哥哥人超好,對孃親也特別好。
“那些壞人成天就在說孃親的壞話,哼,活該被白髮哥哥懲罰。”她憤憤的揮舞了幾下小拳頭,顯然,對南宮無憂下的旨意,是認同的。
“她們說我壞話?”臥槽,她有做什麼錯事嗎?
她這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能被人在暗中議論?
日子還要怎麼過?
“沒錯,人家也聽到過的,她們說孃親玩什麼手段,唔,還說孃親欲擒故縱?好像是這個詞兒吧?”詞彙量少的小傢伙鼓着腮幫,仔細的回想着,那天在回來的路上,聽到的話。
“笨蛋,平日裡讓你多念點書,你推三阻四,現在知道什麼叫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吧。”上官白抓住機會,立即開始明朝暗諷。
“什麼嘛,人家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纔不是笨呢。
上官白果斷衝她拋去兩顆衛生球,不再同她幼稚的鬥嘴,他的迴避戰鬥,讓上官玲各種不甘。
“老哥,你把話說清楚,人家到底哪裡笨了?哪裡笨了?”她不依不饒的纏着上官白,非要他說出個一二三四出來。
上官白被她纏得不行,面無表情的道:“你有哪兒不笨的嗎?”
兩個小傢伙再次開始了日常的鬥法。
上官若愚也沒搭理她們,這是她們兄妹倆獨有的感情交流方式。
她在想,宮內的那些流言。
算算日子,應該是她拒絕接旨後,傳出的,是人爲?還是巧合?
她不認爲那些宮人會無聊到,談論她,而且還用上欲擒故縱的說詞,顯然,背後鐵定有人在推波助瀾,故意散播流言,詆譭她的名譽。
而那人,並沒有告知她,而是默默的,替她平息掉外界的種種,用雷厲風行的手段和方式,將流言以最快的速度消滅。
難怪這幾天她老覺得東御宮裡的宮女們,一個個對她各種小心,各種害怕。
原因就在這兒。
南宮無憂,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既然不願同我坦誠,又爲何要爲我做到這個份兒上?
她不論如何也猜不透他這些舉動的原因,若他當真在乎她,爲何始終不肯告訴她,他手裡的勢力,以及他的部署。
傻子都知道,如果沒有任何佈置,僅憑一個太監總管的說詞,滿朝文武怎會輕易認同他的帝位?
一個毫無建樹,在朝堂中,毫無根基的皇子,竟在繼位後,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質疑,這件事,本來就很詭異,很反常。
“孃親,你在想什麼?”上官玲好奇的昂着頭,在說不過上官白的情況下,她果斷不再和他鬥嘴,將注意力放到了忽然變得沉默的孃親身上。
“我沒想什麼,你們繼續你們的。”她罷罷手,示意她們接着鬥嘴。
“人家纔不要學老哥呢,他好幼稚。”上官玲一臉我很成熟,我很懂事的表情。
“到底是誰更幼稚?”上官白輕哼一聲,滿臉不屑。
“就是你啦。”
“你這叫賊喊捉賊。”
……
剛消停的口水戰,再次掀起了戰火,上官若愚無奈的搖搖頭,爲了不再受到魔音的荼毒,她默默的從軟塌上起身,走出了大殿。
如今已是初冬,但南商國的天氣,一直是四季如春,即使到了冬至,氣候依舊只是微涼,並非寒冬。
上官若愚漫無目的的在皇宮裡散步,還在想着這件事,她所到之處,宮人紛紛匍匐叩拜,用着一種看厲鬼般驚恐的神情,望着她。
“……”擦,她現在成了這些人避如蛇蠍的對象嗎?
一排黑線無力的從腦門上滑落下來,嘴角狠狠抽了抽,話說,這還是她頭一回品嚐到,啥叫敬畏,啥叫不受歡迎。
一直以來以人緣強自詡的她,頓時有些接受不來。
宮中這股讓她無力的壓抑感,始終環繞在胸前。
“皇后娘娘。”穿梭過御花園,在一處清池旁,身着朝服,迎面走來的崔浩,與她撞了個正面。
他抱拳行禮,剛毅莊重的面容,一如既往,渾身透着一股正氣。
“好巧啊。”上官若愚強扯出一抹笑。
“娘娘,近日來宮中鎖發生的種種,不知你可有耳聞?”崔浩完全沒有要和她寒暄的想法,直奔主題。
他原本想着,要不要遞牌子去東御宮,覲見她,如今碰巧撞上,也就省掉了那些繁瑣的流程。
“我剛聽說。”話說,他這貌似帶着幾分控訴和責備的表情,是在鬧哪樣?喂!他該不會以爲宮裡的這些事,都是她吹的枕頭風,慫恿南宮無憂乾的吧?
不得不說,有時候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是最精準的。
上官若愚還真就猜中了崔浩心裡頭的想法。
他虎着一張臉道:“娘娘,宮中宮人雖說不該妄自在暗處談論您的所作所爲,但小懲大誡便好,若是以酷刑逼之,必會引來麻煩!也會令皇上的名譽蒙上污點。”
“恩恩恩。”這話頗有道理,上官若愚點頭表示認同,“然後呢?”
“……”她是真聽不懂,還是裝出來的?崔浩拿不準,眼前這女人是否在裝瘋賣傻,只能接着說道:“請娘娘爲了皇室的聲譽,爲了皇上的名譽着想,勸說皇上收回旨意,莫要再爲難宮中的奴才了。”
有人的地方怎會少得了八卦談論?皇上能用酷刑暫時壓下宮中的不利傳言,可他能堵得住天下幽幽衆口嗎?
長久以往,只會讓皇上的名譽受損,甚至會揹負上殘暴的罪名。
崔浩不願見到那樣的結果出現,纔會有此一說。
上官若愚眨了眨眼睛:“鎮東王,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發自內心感到認同,只是,這話你不該直接去向皇上說嗎?”
擦,他直接去向南宮無憂進言不是更好?幹嘛跑來自己面前說這番話?
崔浩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她,盯得上官若愚有些不自在。
她摸了摸臉蛋,“我臉上可有不妥?”
“娘娘,您是在愚弄老臣嗎?”他沉聲質問道。
“沒有啊。”她發誓,她絕沒要愚弄他的意思,上官若愚各種冤枉,各種委屈,各種無辜。
許是她的神色太過幽怨,崔浩微微凝眉,反思着,是否當真冤枉了她。
稍微緩了緩口氣:“娘娘,老臣已在今日早朝時,向皇上提起過這件事……”
說到這裡,他長長嘆了口氣,神色幽幽。
上官若愚大概猜到了後續,看樣子,他的請求,應該是被駁回了。
“可皇上卻說,這些人詆譭娘娘您的名譽,只是懲戒,太輕了,要讓他們記下今日之過,並且永不再犯。”想到那時皇上狠絕,殘厲的樣兒,半生征戰沙場的將軍王,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毫不懷疑,若是他日,有人膽敢冒犯皇后,皇上他傾盡全國之力,也不會饒過那人。
上官若愚心尖一顫,這件事,她毫不知情。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竟說過這樣的話嗎?
心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是,除了感動,更多的,反而是苦澀。
既然他能爲了她冒着名譽被毀的危險,爲何不能爲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選擇坦誠相待?
一抹嘲弄的暗光掠過眼底,她沉聲道:“皇上的決定,沒有人能夠干涉。”
“娘娘,這些人中,可不包括您啊。”崔浩急忙說道,峻拔強壯的身軀,直挺挺攔住她的去路,一副她若不答應,就不許她離開這裡的架勢。
“鎮東王,後宮不得干政,這話不是您前兩日自個兒說的嗎?”上官若愚本就心煩意亂,再被他這麼一攔,話裡不自覺也多了幾分火氣。
擦,她從頭到尾纔是最無辜的那個好麼?
有人詆譭她,她不知道,而他下令阻絕流言,她也不知道。
怎麼到最後,好像整件事反而變成她的過錯了?
她忽然間變得強勢的姿態,令崔浩虎身一震,他利落的撩開朝服的衣襬,單膝跪地:“請娘娘恕罪。”
上官若愚急忙側開身,他的歲數比她大,又是朝廷命官,戰功累累,這樣的大禮,她有些不太敢接受。
“你們在說什麼?”僵持間,一道清冷如霧的聲音,緩緩從後方傳來。
崔浩面色一暗,立即轉身,朝着那抹靜靜站在常青樹下的明黃人影匍匐叩首:“老臣參見皇上。”
若說面對上官若愚時,他的恭敬僅僅是因爲身份,那麼,在面對南宮無憂時,他的恭敬,卻是發自內心。
上官若愚狐疑的皺了下眉頭,就算他現在已是天子,但他從未曾爲南商國做過什麼大事,崔浩這敬畏的態度,實在是讓她不得不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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