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的日子來得很快,大清早,上官若愚就換上了象徵皇室媳‘婦’的正品華貴服飾,複雜的九重華衣以淡紫‘色’爲主‘色’調,袖口、裙襬,走一圈淡淡的銀‘色’絲線,淡紅‘色’的飛禽圖紋,繡滿整件長裙,裙襬及地,寬袖窄腰,將‘女’人最完美的身材曲線烘襯得淋漓盡致。
“你今日很美。”南宮無憂素手持筆,替她勾勒着秀眉,平靜如海般深沉的黑眸,有一抹華光掠過。
銅鏡中,倒影着他們二人的身影,畫着‘精’致妝容的‘女’子悠然靜坐於木椅上,身旁的白衣男子,則寵溺的看着她,畫面美好得如一幅畫卷,讓人不忍打碎,不忍‘插’足。
“你這意思是,我平時不夠美?特平庸?特平凡?”上官若愚佯裝動怒,齜牙咧嘴的瞪着他,但眼角,卻有笑意浮現。
“……”向來不善解釋的男子,只能報以沉默,她在他心裡,任何樣子都是極美的,但這種話,他怎能說得出口?白皙如‘玉’的面頰,透着魅‘惑’的粉‘色’,就連耳垂,彷彿也紅透了一大截。
“解釋就是掩飾,沉默代表事實,你還真是這麼想的?”她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受傷的問道,彷彿被他的態度傷到了玻璃心。
“不。”他嘆息一聲,捉‘弄’他,真的這麼好玩麼?
“孃親,孃親,快點啦。人家等你好久。”上官玲急切的呼喚從房間外傳來,上官若愚這才歇了繼續逗‘弄’他的惡趣味,以一種大度、寬容的語氣開口:“這次就放過你,哼,下回你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出來,我絕不會輕易讓你過關。”
他忍俊不禁的搖搖頭,悄然握住她的手腕,漂浮的寬袖自然垂落,遮擋住了他們倆十指緊扣的曖昧動作。
一紫一白的二人並肩離開新房,同樣是盛裝打扮的兩個活寶,一左一右跟在他們身邊,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在祭天前,皇室子弟得在朝殿下方的百丈浮雲地集合,由帝王下令,隨大部隊前往祭壇,開壇祭祖,這也是爲了表示皇室對祭天的尊重與重視。
當然,這理由在上官若愚眼裡,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沒啥區別,她更不相信,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祭天,就能保證國家強盛,百姓安居樂業,再無任何災難。
這叫封建‘迷’信,說白了,不過是給心靈找個寄託而已。
雖然心裡不太在乎,但她還沒傻到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她改變不了世界,唯一能夠去做的,只有隨‘波’逐流,保持本心。
馬車緩緩抵達宮闈,他們到達時,宮‘門’外已經停了不少奢華的馬車,今日的皇宮守衛格外森嚴,威嚴、莊重的宮牆內外,到處都能看見披盔戴甲的御林軍。
一家四口穿越過宮‘門’,來到朝殿所在的地方,距離出發的時間還早,比起其他人,他們稍微晚了一丁點,於是乎,頂着從四周投來的複雜目光,四人緩緩走進皇室隊列。
“二嫂,你應當站在那方。”南宮歸霸見她帶着一雙兒‘女’與南宮無憂一道過來,忍不住出聲提醒,伸手指了指後方‘女’眷們的位置。
這站隊也是有一番考究的,在祭天這麼重要的時候,皇室子弟與家室必須分開,由成年的皇子站在前頭,而‘女’眷們則要在末首尾隨。
上官若愚感‘激’的衝他笑了笑:“哎呦,多謝五弟啊,你要是不說,我得出多大的醜?”
想想若是狗皇帝出場,見自己‘混’進了皇子隊列之中,那臉‘色’得有多好看?還不得氣到把她給撕了?
“這是我的分內事,二嫂無需這般鄭重。”他剛想伸手虛扶她一把,希望她莫要對自己抱拳感‘激’,他受不起,誰想到,就在他的手臂剛要伸出去時,一束凌厲的冷光,如同刀子般,刺在他的胳膊上。
習武之人的直覺向來敏銳,如此強烈的視線,如鍼芒加身,南宮歸霸怎能不戒備?他迅速扭頭,便見自家二哥,正冷冰冰的盯着他的胳膊,大有他若是敢伸手,就要劈下它的架勢。
一滴冷汗悄然從他的額頭上落下,心頭剛升起的那股衝動,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他還是別刺‘激’這位最近變化頗大的二哥爲妙,畢竟,二哥對二嫂的重視,他親眼見到過好幾回。
上官若愚自然發現了他的異常,餘光瞅見某人冰冷中夾雜着警告的神情,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擦!他絕對又在吃醋了有木有?她這是嫁給了一個醋罈子嗎?吃醋是‘女’人的專利,行不行?
“咳,那我就先過去了。”她訕訕的咳嗽一聲,拎着一雙兒‘女’準備去往‘女’眷的隊伍,在途徑南宮無憂身邊時,她還不忘悄悄掐他一把。
丫的,要吃醋好歹也分清場合啊!不知道在人前,必須要裝b麼?他這飄渺淡泊的形象,完全不適合走小氣男人的路線,會令人幻滅的有木有?
雖然心頭惱怒,但她下手的力氣並不重,於南宮無憂而言,與撓癢癢沒有任何分別,甚至於,他心裡還有些異動,認爲這也是一種表達親暱的‘交’流方式。
她果真可愛。
一抹零碎如星光的笑意,飛掠過他的眉眼,他專注的凝視着她一步步遠去的身影,如同一座矗立在原地的望妻石。
南宮歸霸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很想說,只是稍微分開一陣,二哥他至於嗎?至於嗎?
“二哥,若是實在捨不得,不若待會兒父皇到了,本皇子替你說一聲,請求父皇特許你去後方,與二嫂匯合?”圍觀了整個過程的南宮歸‘玉’,邁着穩健的步伐,走到南宮無憂身側,冷峻的面容,此刻隱隱透着一絲譏諷,一絲嘲‘弄’,甚至還有那麼一丁點冷怒。
不過是一個‘女’子,他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迴應他的,是南宮無憂利落轉身,走至自己該站位置的淡然背影。
他的忽視,讓南宮歸‘玉’有些惱火,這個怪物竟敢無視他?他憑什麼!
刀鋒般銳利的面容這會兒黑得嚇人,深紫‘色’的朝服下,雙拳已用力捏緊,該死!
“三哥,你又何必這麼針對二哥?都是自家兄弟,算了吧。”南宮歸霸急忙打圓場。
“哼,本皇子何需同一個怪物計較?左右不過是顆棄子。”他的嗓音很低,但對擁有內力的人而言,絕對是聽得見的。
南宮無憂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仍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好似未曾聽見後方傳來的諷刺。
他越是這樣,南宮歸‘玉’就越是惱怒,他冷哼一聲,將目光收回,可心裡那團火,卻是不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二嫂。”這方,上官若愚剛來到‘女’眷的隊伍,周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弟妹們,就同她行禮問安。
不論她們對她有何看法,但身份擺在這兒,面子上總得做足。
“弟妹們不用多禮,放鬆點,咱們可都是一家人。”論演戲,她們強,她也不差,嘴角揚起一抹親切的笑,揮揮手,將皇家媳‘婦’的大度表演得淋漓盡致。
深知她本‘性’的羅亞無語的癟癟嘴,倨傲的昂着頭,沒有出言諷刺。
上官若愚主動站到她身邊,處於‘女’眷們的前列,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撲鼻而來,害她鼻子癢癢的。
“漂亮姐姐。”上官玲特熱情的衝她揮了揮爪子,甜美的笑容再次俘虜了羅亞的少‘女’芳心。
冷傲的神情略顯柔和,她主動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寶寶乖,比某些人識趣多了。”
“哎呦,這都是我平時教導有方,她啊,完全繼承了我的優點。”說完,某人還恬不知恥的發出兩聲驕傲的輕笑。
“……”一天不裝‘逼’,她會死嗎?羅亞眼角一‘抽’,特想脫掉繡‘花’鞋,衝她臉上來幾下。
“孃親說得有理。”上官白第一個支持她,在兒子眼中,自己的孃親絕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性’。
“羣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上官若愚故作嬌羞的捂住嘴‘脣’,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睛,完全沒有留意到,這圈的‘女’眷們,那一張張痛不‘欲’生的臉龐。
見過無恥的,可像這麼無恥的,她們還是頭一回碰到。
羅亞餘光瞥見這些深受打擊的弟妹,心情頗有些複雜,這種認同感是腫麼回事?
“鐺!”一聲驚天的銅鑼聲,從莊嚴的長臺階上方傳來,不論是聚集在一起閒聊的皇子,還是咬着耳朵說着閨房話的‘女’眷,紛紛站好。
朝殿內,走在文武百官前方的帝王,着一身威嚴的龍袍,頭戴王冠,站在百丈浮雲梯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的兒子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以皇子爲首,衆人紛紛跪地,似山呼海嘯般的高呼,震得這大地彷彿也跟着震動起來。
南宮煌揮手叫起,由御林軍夾道保護的龍攆,從艾青石路前駛來,他登上龍攆,下令隊伍啓程。
皇子們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跟隨在龍攆後方,而‘女’眷們,則只能悲催的與朝臣們一道,步行前往祭壇。
“這是什麼世道啊。”巨大的差別待遇讓上官若愚有些難以接受,她‘欲’哭無淚的瞅着前方氣勢洶洶的隊伍,再看看自己這邊,只能靠雙‘腿’走路的悲催‘女’人們,想死的心都有了。
靠!就算這裡民風男尊‘女’卑,也沒必要表現得這麼過分吧?步行?瞅瞅自己柔弱的雙‘腿’,她真心覺得,要是徒步走到祭壇,再徒步走回來,明天她就別想下‘牀’了。
“不想死你最好不要說多餘的話,這是我朝自開國以來便定下的規矩。”羅亞蹙眉警告道,她如何看不出身邊這‘女’人心中的不滿?但規矩就是規矩,誰也無法改變,嫁入皇室,明面上風光無限,但實則,她們需要承擔的痛苦與榮耀是相等的。
享受了人前的風光,自然也要承受人後的淒涼。
“你先告訴我,咱們要走多久?”上官若愚苦着一張臉,問道。
“約莫半個時辰,不遠。”羅亞解釋道。
這話一出,上官若愚立馬有種倒地裝死的衝動,現在讓她死一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