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也在怪罪自己?夜靈的心緒不太穩定,她是在替主子出氣,有何錯?
夜月不想和她多說,知道她現在的情緒不對勁,說了也沒用,索性追着上官若愚的步伐,趕過去。
在距離出事地點越來越近時,上官若愚明顯注意到,已經有不少的百姓被大火驚醒,此刻衣衫不整的從家裡走出來,街頭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沖天的火光焚燒着那間樸素的民居,大火映紅了所有人的臉。
“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何會忽然走水?”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會不會是二皇子?這二虎子也就和二皇子有過結怨,肯定是二皇子做的!”
聽着他們議論紛紛的話語,上官若愚毫不意外,“這下可真是麻煩了。”
夜月也在這時趕到,耳畔是百姓們竊竊私語的談論聲,他沉默的面容愈發黑了,隱隱透着一股醬紫色。
“姑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已是六神無主,完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應付眼前的情況。
上官若愚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廟裡的菩薩?隨便拜拜就能靈光一閃想出好辦法?”
親,要不要這麼看得起她?
夜月着急到直想撓頭,這會兒若是連姑娘都束手無策,那主子不就真的會被冤枉了嗎?
趕過來的夜靈顯然也聽到了這些人的談話,一張臉黑得徹底,手掌悄無聲息的握住腰間的佩刀,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些人一刀宰了。
“夜靈!”夜月警告道,不希望她再做出錯誤的舉動。
“哼,這幫迂腐的傢伙。”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說?夜靈心裡掩不住慌張,萬一主子真的因爲她而揹負這罪名,那她該怎麼辦?
上官若愚可沒有做知心大姐的想法,既然敢做,她就得有勇氣承擔後果!
很快,得到消息的九門士兵趕到現場,大火被水撲滅,一縷縷濃黑的煙霧,朝着天空不斷蔓延,嗆鼻的味道經久不散,從廢墟中,他們擡出了三具燒焦的屍體。
那是二虎子的娘子,還有他在襁褓裡的女兒!
“天哪!好凶殘!”百姓們嚇到魂飛魄散,對二皇子的痛恨又深了幾分。
這人得多殘忍,才做得出滅了人家一家三口的事?就算有什麼恩怨,一個尚未懂事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麼?
不少婦女偷偷轉頭抹淚,更有不少人在心裡爲無辜慘死的三條人命默哀。
“皇上真的不能再縱容二皇子行兇了!這樣的人,是南商的恥辱!”
“沒錯!我們絕不能就這麼放過他!殺人必須償命!”
百姓們羣情激奮,甚至相約天亮後,前往皇宮門口靜坐,向朝廷施壓。
聽着他們慷慨激昂的話語,夜靈明顯慌了陣腳,“怎麼會這樣?”
“三條命?”上官若愚瞳孔猛縮,扭頭向她看去,“好狠的心!那是三條人命!你居然就這麼殘害了他們?”
她萬萬沒有料到,夜靈下手的對象,竟還有一個嬰兒!作爲法醫,這種行爲超過了她的底線。
她可以理解夜靈想要爲南宮無憂出氣的想法,可這並不能成爲她平增殺戮的藉口!孩子有什麼錯?禍不及妻兒!不及家人!
就連夜月也是一臉的驚愕,“夜靈,你……”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沒想到的!”夜靈慌忙搖頭:“我只殺了他一個人。”
“這話,你認爲皇帝會信嗎?”上官若愚冷笑道,看着被燒焦的屍體由侍衛擡出來,她不忍的撇開眼睛,深吸口氣:“如果想讓你們的主子活命,你只有一個選擇——去自首!”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她是成年人,就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上官若愚忽然特別同情南宮無憂,有這樣愚蠢的屬下,真是他的不幸。
夜靈一咬牙,什麼話也沒說,飛身消失在了無垠的夜空下。
夜月微微一驚,剛想去追,卻被上官若愚攔住:“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她雖然不喜夜靈的行爲,但她看得出,這個女人是一心一意爲南宮無憂着想,因他成魔,因他成癡,若是爲了他,她可以做到連命也不要!
“回府。”
第二天,這起在深夜裡發生的命案,震驚朝堂,南宮煌氣到差點兩眼一翻暈厥過去,當他聽說百姓們爲了請命,正跪坐在宮門口時,他殺了南宮無憂的心都有。
這個兒子,除了替他招惹麻煩,還會做什麼?
他的存在,是他帝王生涯裡揮之不去的污點!
“皇上,現在必須要想方設法平息民怨。”上官清風抱拳說道,這種時候,他不介意落井下石,爲了朝廷,哪怕犧牲掉一個皇子,也不足惜:“若是朝廷不做出任何迴應,只怕會影響到民心!民心是國之根本,不能亂,請皇上三思。”
“請父皇三思。”皇子們也紛紛匍匐情願,投了一張贊同處置南宮無憂的贊同票。
南宮歸玉依舊未曾上朝,還在府內休養生息,不過,即便他在此,也只會雪上加霜,絕不會爲自己的親兄弟求情。
“刑部尚書何在?”南宮煌深吸口氣,目光陰鷙,這一刻,他顯然做出了決定。
“微臣在。”刑部尚書立即撩袍跪地,等待他的指令。
“皇上!皇上!”忽然朝殿外有侍衛焦急的聲音響起。
百官紛紛轉頭,向殿外看去,一名穿着盔甲的侍衛,正着急的從臺階下方跑上來,“皇上,方纔有女子在刑部擊鼓,聲稱她纔是犯下殺人案件的真兇!”
“什麼?”滿朝文武頓時大驚!殺人的不是二皇子?
爲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爲了給情緒激動的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南宮煌立即下令,將那名女子帶到皇宮,他要親自接見。
與此同時,丞相府。
上官若愚正和一雙兒女坐在花園的涼亭中,享用着糕點。
“姐姐,”上官雨墨一席白衣,盈盈走上前來,臉上帶着略含深意的微笑。
上官若愚眉心一跳,總覺得這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尤其是她那古怪的笑容,更是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不詳的感覺。
“孃親,人家不喜歡她,讓她走啦。”上官鈴撲到她的懷裡,脆脆的說道。
剛踏入涼亭的某柔弱女子,面頰微微一僵,她不和小孩子計較!她忍!
“討厭的人總是這麼多。”上官白喝着茶,看也不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一眼,冷漠的說道。
“沒錯沒錯,明明知道自己討人厭,還要往咱們面前跑,爲什麼呢?”上官鈴滿臉的困惑,孩子氣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是正常人。”上官白瞪了她一眼,示意妹妹別把自己和不正常的人放在一起做比較,會降低他的格調的。
童言童語卻把上官雨墨氣到不行,她用力捏緊拳頭,低垂下目光,顫抖的睫毛遮擋住了她眸子裡如厲鬼般狠虐的暗潮。
“大小姐,您就是這麼教導孩子的嗎?”站在她身後的貼身丫鬟小菊不甘心自家小姐受辱,急忙出聲。
二小姐就是太善良,纔會縱容大小姐這般欺負!
上官雨墨狀似不悅的看了小菊一眼,“小菊,不可無禮!姐姐她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小姐!”小菊跺跺腳,“您啊,就是把誰都想得這麼友善,可有些人,卻不見得拿你當姐妹。”
“你說誰呢?”上官鈴不幹了,雙手插在腰間,護犢子的擋住上官若愚,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正惡狠狠盯着小菊,“不許說孃親的壞話!別以爲人家不知道,你們在污衊孃親!哼!”
“做丫鬟的,什麼時候可以對主子指桑罵槐?”圍觀了李嬤嬤對上官若愚的禮儀培養經過,上官白對府裡的主僕關係有了極其深刻的認識,他冰冷的眼睛直直看向小菊,雖然年紀小,但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嚴,卻讓小菊心頭一慌。
這小少爺的眼神怎會如此犀利?好生可怕!
“沒錯!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哼哼哼,你就是這麼拿孃親當姐姐的嗎?”上官鈴將炮口轉向上官雨墨,切!雖然她長得漂亮,可她就是不喜歡!
小孩子的直覺永遠是最準的,誰對他們好,誰又是發自內心,他們能夠感覺得到。
上官雨墨明顯愣了,似乎沒有想到,這對孩子會如此能言善辯!竟把她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這罪名若是坐實,勢必會影響到她的名聲,可她若是因此而懲罰自己的丫頭,勢必會寒了下人們的心。
上官雨墨心頭微沉,她拿不準,上官鈴的話究竟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工於心計?
“孃親,你看,她不說話肯定是默認了。”上官鈴撅着嘴,“孃親,人家不喜歡這兒,這兒的人都是壞人,總想欺負咱們。”
“誰讓咱們一家三口勢單力孤呢?”上官白麪帶悽苦,活脫脫一副小可憐的隱忍模樣。
如果再讓情況繼續惡化,絕對會超出自己的控制範圍!上官雨墨等不了了,她咬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道:“姐姐!”
“……”一家三口全都驚呆了,哪怕是出言挑釁的上官白兄妹,也被她這一跪嚇住。
搞毛啊?
“姐姐,是妹妹教導無方,求姐姐饒恕她這一次!小菊她向來心直口快,誤會了姐姐,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她計較!若是你心裡有氣,妹妹替她承下,只求姐姐能網開一面,繞過她的不知之罪。”上官雨墨哭得梨花帶淚,一旁的小菊也聽得感激涕零。
“二小姐!”她噗通一聲跟着跪倒,“是奴婢的錯,二小姐,您別求她!有什麼罪責,奴婢一個人承擔!”
“……”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的某人,徹底無語,她們這是在自己面前上演主僕情深麼?有木有這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