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咄咄逼人的質問,讓南宮無憂有些啞然,看着她鮮活的,帶着一絲氣惱的容顏,他竟看得雙眼發直,心跳砰砰砰砰,如擂鼓的鼓音,要將胸腔震碎。
如玉般白皙的面頰此刻染上淡淡的粉色,似一朵徐徐盛放的清蓮,清雅中透着絲絲魅惑,高潔卻又不失嫵媚。
上官若愚眼角忍不住一抽,他大半夜就是爲了跑自己面前來紅臉的?
也不知道是這月色太朦朧,還是他的模樣太誘人,不知怎麼的,她居然也跟着臉頰發燙,有些口乾舌燥。
粉嫩的舌尖輕輕舔舐過嘴脣,她尷尬的將目光從某人身上移開,咬牙道:“你到底說不說?這麼晚,你不睡,我還想睡呢!”
“白日的事,我很抱歉。”也許是察覺到她的不耐煩,未加思索的話,脫口而出,“當時,我斷不該莫名其妙離去,你莫要生氣。”
“誰告訴你我有在生氣?”她只是在驚訝好麼?“像我這麼心胸寬闊的人,會有那麼小心眼嗎?”
南宮無憂有些想笑,他沉默的聽着她的話,甚至還順從的點頭,表示對她的自誇十分認同。
擦,完全沒有成就感,怎麼破?
上官若愚滿腦子黑線,“知道我寬容大度沒在生氣,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速度滾蛋!”
媽蛋!爲毛在她心情不平靜的時候,他偏偏還來擾亂她的心房?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若換做平時,他必定不會同她唱反調,但此時,他卻淡淡道:“我還有一件事。”
“說。”帶着火氣的一個字,讓南宮無憂愈發緊張。
看似平靜的面容下,遮掩不住的,是那絲忐忑與不安,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粉撲撲的耳垂。
眼眸尷尬的轉了轉,瞥向房角的角落,他低聲道:“莫要再爲了府裡的事,去拜託他們出手相助。”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霸道得讓上官若愚整個人徹底愣了。
她機械的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纔聽見了啥?
還有,他話裡的那絲絲酸氣,是她的錯覺嗎?
細長的睫毛微微撲閃,在他白玉般的眼瞼四周投射出淡淡的一層陰影。
“我不喜歡。”是的,他不喜歡,不喜歡她與別的男子太過親近,不喜歡她爲了這種事,而去見他們。
“喂,我說你這是在吃醋嗎?”上官若愚無力扶額,故意裝出一副調笑的模樣,試圖讓氣氛別這麼曖昧。
但他卻沒中招,堅定的開口:“是。”
“……”擦,這是什麼神發展?根本不符合劇本的走向啊!上官若愚徹底凌亂,吃驚的長大嘴巴,怔怔的看着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就這麼爽快、乾脆的回答了?
耳垂燙得驚人,那截粉色的區域,似乎有朝着面頰瀰漫的跡象,但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他繼續道:“我在吃醋。”
能把吃醋說得這麼嚴肅的,普天之下,除了他,或許再難找到第二個!
“你……”上官若愚狠狠嚥了咽口水,神色有些古怪:“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不然,他爲毛會莫名其妙的說出這種話啊?這和他的形象、氣質絲毫不相符有木有?
“沒有。”他淡淡的否定,眸光堅定且固執。
這樣的神情,讓人很難狠下心去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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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有表哥和太子爺幫忙,能給咱們添多大的助力?咱能別和錢過不去嗎?”他這是在斷他們的生計!
“我知,但就算沒有他們,我也能養活你。”只要給他時間,他同樣能夠利用青山的名號,在文人墨客中,打響名聲。
面對他前所未有的固執態度,上官若愚深深地無奈了。
“你是小孩子嗎?”爲什麼她以前沒有察覺,他的孩子氣會這麼重?
“我不是。”他的回答太快,語氣足以算作是任性,此話一出,南宮無憂罕見的有些惱,他這樣的反應,可不是坐實了她方纔那句評價嗎?她可會因此而看低他?
上官若愚長長嘆了口氣,他種種的反應代表着什麼,她會不清楚嗎?正是因爲清楚,她纔沒辦法狠下心去拒絕他的要求。
只因爲,他這雙眼太過純粹,太過真誠,也太過執拗,讓她做不到心狠的去叫他失望。
“好好好,我答應你,答應你行了吧?”她特無奈的說道,有種認命的感覺。
“真的?”他似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她重重點頭,“我的信任值有這麼低嗎?”
靠!她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
心裡從白日起,就一直盤旋着的不舒服感覺,彷彿隨着她這句話煙消雲散。
緊繃的身軀在這一刻,終於能夠放鬆下來,抿緊的脣瓣,不自覺向上翹起,弧線柔如月光,清淺、絢爛,美得不可方物。
不知怎的,看着他溫柔淺笑的樣子,上官若愚忽然有種,放棄一個絕好的機會,換他傾國一笑,很值!
等到把人送走後,她恍恍惚惚的回到房間,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昏暗的燭光在房間裡輕輕搖曳,將她的影子拖曳在地上,拉得很長。
“媽蛋!老孃爲毛要答應他?”理智復甦後,她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腦門上,“銀子啊!好大一筆銀子啊!”
就這麼給她玩沒了!
這下子,她不僅肉疼,渾身上下從裡到外沒一個地方不疼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生財機會,就這麼被她給作沒了!呵呵呵,天底下還有比她更傻的人嗎?
左手化作拳頭,輕捶着胸口,直到這會兒,她纔開始後悔得捶胸頓足。
虧了,虧大發了。
一連數天,二皇子府整個一冰火兩重天,新房裡,怨聲載道,女主人成天陰沉着一張臉,渾身彷彿被一股濃濃的黑氣環繞,身邊的氣壓低得可怕,而居住在書房中的男人,卻神色愉悅,雖然面色依舊淡漠,但他身側圍繞的那股暖風,哪怕隔着幾米遠,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
上官白兄妹以及夜月,紅蓮這一干莫名承受冰火煎熬的無辜人,完全沒弄懂,這二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想問,卻找不着機會,只能在心裡祈禱,這樣的氛圍能夠快點消失,還給他們一個平靜的生活!
七日後,上官若愚終於從悔恨中清醒,低迷多日的情緒,勉強有所回升。
但她實在是不忍直視某人愉快的表情,他的快樂,丫的,那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爲了不把自己給氣死,她果斷拉着一雙兒女離開府宅,準備出去逛街,順便散心!
一家三口漫步在熱鬧的集市上,路過的百姓朝他們熱情的打着招呼,那場大婚所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沒有人忘記,這位二皇妃大手筆的給他們發放過銀兩。
有好處拿,誰會不給她好臉色看?
“二皇妃,早!”
“二皇妃,逛街啊?隨便看看,小的這兒的東西價廉物美,保證您滿意。”
“二皇妃……”
街邊的攤販殷勤的向她招手,上官若愚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呵呵呵呵,買東西?不知道她現在光榮的進入窮人行列了嗎?她都快窮得想把自己給稱斤賣了,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拿出來買東西?
上官白和上官玲一左一右跟在她身邊,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兩個小傢伙也不敢隨便吱聲,就連向來喜歡瞅瞅看看的上官玲,此時,也老實了許多。
一雙大眼睛默默的垂下,數着地上的螞蟻,拒絕着來自兩邊攤販的誘惑。
“二皇妃”忽然,一道淒厲得宛如厲鬼般的尖叫,打破了這街頭熱鬧的氣氛。
百姓們驚愕的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穿着粗布麻衣,面黃肌瘦的小男孩,從前方的街頭猛衝過來,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上官若愚的面前,他太瘦,幾乎只有一張皮可憐的包着骨頭,臉頰兩邊完全凹陷近乎,只一雙如紅寶石般猩紅的眼睛明顯凸出,正泛着淚光,看着她。
“天哪,紅色的眼睛!”有膽小的婦女捂嘴驚呼,彷彿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般,慌忙後退,不願和這男孩捱得太靠近。
不止是他,大多百姓在見到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後,也是同樣的反應。
尋常人怎會有這樣一雙眼?
上官玲好奇的眨眨眼,哇哦,紅色的眼睛誒,她還是頭一回看到。
上官白戒備的護在她們倆面前,目光冰冷的瞪着這個突然衝過來的男孩,“你是誰?想幹嘛?”
男孩渾身顫抖的跪在青石板路中間,衝着上官若愚大力磕頭,腦袋和地面砰砰的相撞,光是聽這聲音,就能讓人感到肉疼。
“二皇妃,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爹!我爹他沒有傷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他哽咽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淚打溼了他的小臉,臉上的污漬混合在淚珠裡,有些渾濁。
他的形象狼狽得近乎難堪,他固執的一個勁磕頭,很快,腦門上就被蹭破了皮,變得鮮血淋漓。
“孃親,他好可憐,你就幫幫他吧。”上官玲不忍的爲小男孩求情。
就連上官白也有些動容,他抿着脣瓣,擡頭看着自家孃親,眼眸中暗藏幾分期盼。
“你先起來。”連前因後果也沒說清楚,她能幫得上什麼忙?
“求您了。”小男孩固執的跪着,瘦弱的身體在這寬敞的街頭,顯得那麼孤苦,那麼無助。
“二皇妃,這種人你快別搭理他!小心惹上麻煩。”周遭的百姓冷眼看着,對於這個男孩,全無任何的憐憫。
光是看到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紅色眼睛,就夠他們害怕的,誰也不願意同這種人扯上任何的關係!
“夠了!”上官若愚突然冷下臉,凌厲的目光,宛如刀鋒,掃視過這幫說風涼話的百姓:“他是來求我的,與你們何干?”
銳利的視線,盯得這幫百姓心頭髮慌,他們悻悻的癟癟嘴,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先起來。”她緩和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蹲下身,主動將男孩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