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兩雙一閃一閃的大眼睛,上官若愚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他啊,沒什麼,只是聽說似乎昨天進宮辦差事去了,沒啥大不了的。”
“是這樣嗎?”上官鈴有些半信半疑,瞪大眼睛,緊緊盯着自己的親孃。
在她通透的目光下,某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女人倍感壓力,按捺住內心的心虛,狀似無辜的同她回視。
上官白擡手就是一個爆慄,狠狠敲打在妹妹的腦袋上:“你是在懷疑孃親撒謊嗎?”
她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懷疑?這是對孃親的不尊敬!
上官鈴趕緊抱住頭,糯糯的反駁:“人家只是問問而已嘛,又沒說一定不相信孃親,老哥下手真狠。”
什麼嘛,難道她連問問也不行?、蠻橫、過分!
“你再說!”小拳頭用力握緊。
“人家不說了,不說了。”爲了不再受體罰,上官鈴趕忙搖頭,腆着臉衝他討好的笑了。
“哼。”這還差不多,放下象徵着暴力的拳頭,上官白出言安慰上官若愚:“孃親,你別把妹妹的話放在心上,她一向都這麼傻。”
“誰傻了?”他才傻,他全家都傻!上官鈴顯然忘記了,這個全家裡,也有她的一份。
“啊,我沒這麼小心眼。”上官若愚大度的罷罷手,沒同女兒計較,“總之,你的白髮哥哥不會有事的,明白嗎?”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嚴肅,又或許是她的演技太過精湛,總之,上官鈴被她給忽悠得團團轉,完全沒看出來,她在撒謊。
正午,烈陽高照,沒有空調相伴的炎熱天氣,讓上官若愚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她懶洋洋趴在屋子的圓桌上,吃得飽飽的,正打算午睡。
“姑娘。”夜月趁着兩個小傢伙熟睡後,悄無聲息溜進屋子裡,沉默的臉龐帶着幾分焦慮,幾分緊張。
上官若愚睜開一隻眼睛,有氣無力的衝他揮手打招呼:“嗨。”
“姑娘!”夜月被她若無其事的樣子刺激到,語氣有些重。
“噓,小聲點。”她扭頭看了看牀上的一雙兒女,“別把她們吵醒了。”
“抱歉。”夜月滿懷歉意的開口,話雖如此,但他心裡的不安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姑娘,主子他會平安的,對嗎?”
這種事,他來問自己做什麼?她能做決定麼?
上官若愚翻了個白眼:“安啦,夜靈只要露面承擔下所有的事,你家主子就會性命無憂。”
頂多也就是被狗皇帝遷怒,稍做懲戒,小命是肯定保得住的。
畢竟,昨天夜裡慘案發生時,他還在宮中,並且陷入昏迷,而夜靈,是絕對不會誣陷他是主謀,以此推斷,南宮無憂的命應當無礙,這也是上官若愚至今不怎麼緊張的最大因素。
她的話讓夜月放心不少,說來也奇怪,明明她毫無根據,卻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心裡的不安制住。
這個女人,彷彿身上帶着能叫人靜下心來的魔力。
“蹬蹬蹬。”屋外,忽然有腳步聲響起,夜月立即閃人,從窗戶躍出。
“逃得真快啊。”上官若愚各種羨慕嫉妒恨,你妹!會輕功了不起麼?
“大小姐,您起身了嗎?”紅蓮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房門,得到同意後,纔敢推門進屋。
“啥事啊?”上官若愚勉強打起精神,可身體卻像沒長骨頭似的,軟趴趴靠着椅子,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大小姐,夫人讓你去房間裡見她。”紅蓮冷不丁的一句話,卻瞬間把上官若愚驚醒。
雙目愕然瞪大:“不是吧,又來?”
她每次見大夫人總沒好事,能不能不去啊?
“大小姐,夫人說了有要事。”所以,您就認命吧。
聽出了她的潛臺詞,上官若愚倍感無力,揮揮手:“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哎,這年頭,日子難過啊,尤其是寄人籬下的日子。
在紅蓮的幫襯下將衣裳做了簡單的整理,她保持着慢吞吞的步伐節奏,往大夫人的院落走去,路上,還不忘套話:“知道夫人找我做什麼嗎?”
紅蓮茫然的搖搖頭:“奴婢不知。”
“額!”她怎麼啥事也不知道?“那她吩咐你的時候,表情怎麼樣?”
紅蓮仔細想了想,“和平時沒有太大的區別啊。”
夫人不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麼?
沒能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上官若愚索性省點力氣,不打算再問,在經過桂嬤嬤的通傳後,她才慢條斯理晃入房中。
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麼的,這間屋子,似乎透着一股冷氣,遠不如屋外那般熾熱。
“夫人。”拿出最完美的儀態,她優雅行禮。
沙織滿意的輕笑一聲:“學得還算有模有樣,坐吧,今兒找你來,就是想和你談談心。”
“……”上官若愚的神經高度緊繃,談心?她完全不懂自己和這位夫人有啥好談的。
在下方的椅子上落座,沙織這才揮手,驅散了屋子裡伺候的下人,房門吱嘎一聲合上,略顯陰森、沉重的聲響,讓上官若愚背脊微涼。
搞毛?
“二皇子出事了,你可知道?”冷冽的目光不着痕跡的觀察着她臉上的神態。
又是這事?上官若愚嘴角一抽,眼觀鼻鼻觀心:“啊,妹妹早上已經告訴過我了。”
“她?”沙織嗤笑一聲:“呵,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嗯嗯。”某人高度認同。
“你和她走得很近?”她這女兒是不是太憨厚老實了一點?難道未曾看出,人家母子倆暗藏鋒芒嗎?
“有麼?”喂!走得近這種事她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上官若愚慌忙搖頭,極力撇清關係。
看出她對上官雨墨的避諱,沙織總算是滿意了:“看來你還沒有蠢到家。”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二皇子的事,本夫人提前告訴你,莫要插手。”沙織提前給她打預防針,她不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爲了那個另類再次出頭。
身爲她的子嗣,怎可同他糾纏不清?
“夫人,我沒想過要替他強出頭啊。”就算沒有她,二皇子這次也會轉危爲安,根本用不着她出面好不好!
好在上官若愚沒有傻到把心裡話全部說出來,不然,絕對會把沙織氣到吐血。
“你心裡有數就好。”沙織點到爲止。
“夫人,我能問問那什麼,你爲何如此厭惡他嗎?”某人試探性的問道,她真的很好奇,難道就如紅蓮所說的那樣,是因爲上一代的恩怨?可是,先皇后不早就因生產香消玉殞了麼?
沙織本就冷漠的面容,此刻彷彿積滿了寒霜,她冷冷的瞪着上官若愚,“這是你可以關心的嗎?”
“額!”莫名其妙承受了她的怒火,上官若愚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好吧,當她沒問。
不過,她愈發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恩怨,導致問起這件事,就能讓大夫人盛怒至此!嘖嘖嘖,她剛纔的眼神,讓上官若愚誤以爲,對方會要了她的命。
“不該你過問的事,你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那種人,不值得你對他產生任何關注。”沙織厲聲警告道,言語間,毫無任何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半點可商量的意味。
這話是命令,也是警告。
上官若愚乖巧的點頭,“是!”她絕對不會在明面上替南宮無憂出頭,頂多在暗地裡幫幫忙。
“這才乖,對了,聽說你同三皇子有誤會?”怒氣轉瞬即逝,她忽然將話頭引到了南宮歸玉身上。
“啊?沒有啊。”他們倆之間絕對沒有誤會,有的是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的恩怨!
“沒有就好,這次大選,本夫人希望你拿出畢生所學,最好能夠讓皇上對你另眼相看,爲你賜婚三皇子。”
“啥?”上官若愚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賜婚三皇子?要她嫁給那個男人?開什麼國際玩笑!
“怎麼,你不願意?”沙織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神色略顯不悅。
“不不不,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以三皇子尊貴的身份,能看得上我嗎?”上官若愚還沒傻到實話實說,以退爲進,試圖打消沙織這異想天開的念頭。
讓她嫁給南宮歸玉,不如一刀宰了她。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沙織似乎自有主意。
“夫人啊,說實話,以三皇子的個性,根本不是願意喜當爹的人,而且吧,我自認自己還沒完美到可以做皇家的媳婦。”所以,這件事能不能就此算了?別再提了啊?
“你是本夫人的女兒,你擁有的是世間最尊貴的身份、血統!皇家媳婦這樣的尊貴身份,才能配得上你。”沙織很不滿她自貶的行爲,“你失憶了,難道連自己的身份背景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她不說,上官若愚還真忘了,貌似這具身體的來歷不一般啊。
有一個在南商國做丞相的爹,有一個前沙興國公主的娘,而現任的沙興國帝王沙千宸,貌似是她的表哥?
見上官若愚若有所思,沙織誤以爲她在思考自己的提議,於是緩和口氣道:“身爲本夫人的女兒,從出生那一日起,你就該做人上人,懂嗎?”
不懂!不想懂,也不願懂!
人上人什麼的,根本是她一廂情願吧?
上官若愚在心裡不斷腹誹,可面對着沙織的強橫,她聰明的選擇沉默。
不管她說什麼,也不可能打消對方的念頭,既然是這樣,還不如省點口水和力氣呢。
知道沙織心裡的想法之後,上官若愚的心情直線下降,渾身帶着一股濃濃的怨氣,尼瑪,她真心不想嫁給南宮歸玉啊!
想到那人若是知曉沙織的計劃,恐怕會誤以爲這是她本人的意願。
一想到這一點,上官若愚整個人都不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