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大部隊消失在街道的前方,南宮無憂筆挺的身影微微踉蹌幾下。
“主子!”夜月驚呼一聲,想要上前攙扶他。
“無礙。”虛咳幾聲後,他放下手掌,雲淡風輕的擦拭掉掌心的紅色血漬。
主子啊,只爲了上官姑娘就不顧自己還未痊癒的身體跑來,這樣做,值得嗎?夜月在心頭忍不住嘆息一聲,只希望這份用心,上官姑娘能夠知道,莫要讓主子的苦心白費。
“回吧。”他漠然啓口,頂着周遭投來的鄙夷視線,朝着府宅走去。
另一邊,上官鈴則憤憤的瞪着自己的親大哥,如果眼神可以傷人,大概上官白此刻早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了。
“老哥,你太過分了!”居然阻止自己和白髮哥哥親近,他造這是不道德的行爲嗎?
上官白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沒聽見,說吧說吧,反正她說再多,自己也不會少塊肉。
“打擾人談戀愛是會遭天譴的。”氣極了,上官鈴有些口不擇言,每次自己見到帥哥,總要被老哥制止,這都多少回了?
輕飄飄的睨了她一眼,上官白終於開口:“不阻止你,你是想丟光孃親的臉嗎?”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妹妹在大街上上演花癡見到帥哥的畫面。
光是想想,就有夠丟人的。
上官鈴撅着嘴,“人家哪有?”
“行了,吵什麼?”靠,沒看見身後的家丁都在關注他們嗎?
她的一句話比什麼都要管用,上官鈴和上官白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後,就不再繼續鬥嘴,天大地大娘親最大。
“孃親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完全不清楚整件事的上官鈴,至今還被矇在鼓裡。
“笨蛋,去見孃親的親人。”上官白抓住機會就開始教訓妹妹。
“誒?”爲毛沒人告訴她,孃親還有親人?不對!是除了她和老哥以外的親人。
也許是她臉上的驚詫太過明顯,上官若愚嘴角一抽,“恩,我們要去見外婆?”
好吧,她到現在還不能坦然的接受自己多出一個親孃的事實,以至於這話說得格外沒有底氣。
“人家有外婆嗎?是不是像隔壁的小黑家那樣,每年過年,外婆都會給壓歲錢?人家想要什麼,外婆都會給人家買啊?”上官鈴明顯把事情想得太好,上官若愚不忍心潑她的冷水。
想想很豐滿,奈何現實太骨幹。
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夫人,完全不像是會溺愛子女的人。
“你什麼時候和小黑的關係這麼好?”上官白不悅的蹙起眉頭,他怎麼不知道,妹妹有和在小鎮上的隔壁鄰居關係密切這回事?
“人家爲什麼要告訴你?人家也是有**權的。”上官鈴得意的昂着頭,哼哼哼,叫老哥總欺負她,她纔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訴給他聽呢。
她討打嗎?
上官白又開始有些手癢,真想一巴掌虎到她的臉上去。
面對兄妹二人的鬥爭,上官若愚格外無奈,說說笑笑的抵達丞相府,巍峨精美的大宅,立馬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哇!這裡好漂亮。”上官鈴撲到府外栩栩如生的石獅子上,小手不停的摸着,“孃親,它就像真的一樣。”
在府外把守的侍衛面露些許鄙夷,這是哪裡來的土包子?
上官白機警的發現了他們外露的情緒,眉頭一皺,一把將妹妹給拽了回來,“別給孃親丟臉。”
“什麼嘛,人家又沒見過,難道還不許人家好奇嗎?”上官鈴憤憤不平的問道。
“嗯哼,好奇是好事,沒見過就多摸摸。”有啥大不了的?上官若愚完全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至於旁人的鄙夷,那種東西能當飯吃嗎?不好意思,她這輩子最不在意的就是無關緊要的人的看法。
有了她的縱容,上官鈴立馬得意的衝上官白做了個鬼臉,看吧,就連孃親也站在她這邊!
上官白無奈嘆息,孃親真的太寵妹妹了。
“紅蓮姑娘。”侍衛們恭敬的朝紅蓮喚了一聲,她可是大夫人面前的紅人,對他們這些下人來說,是值得尊敬的人物。
“這位是大小姐。”紅蓮顯然沒有飄飄然,還記得把上官若愚引薦給他們認識。
這些侍衛有些是府裡的老人,但大多是最近幾年間才被聘請進府的,對於這位府里人鮮少提及的大小姐,可以說是十分陌生。
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上官若愚又體會了一把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存在的滋味,她咧開嘴,露齒一笑,釋放着自己的善意。
“大姐。”門內,忽然有溫柔的嗓音傳出來。
脣邊的笑立馬收斂幾分,光憑聲音,她就知道這人是誰,除了那位宛如白蓮花般的妹妹還能有誰?
邁着步步生蓮的步伐,上官雨墨悠然跨出府門,飄渺的白色紗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包裹得緊緊的,墨發如雲,精緻的步搖隨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動,發出叮噹叮噹清脆的碎響。
上官鈴‘o’的長大嘴巴,目光完全無法從她髮髻上高檔的步搖上挪開,那些東西一定很值錢!
“這兩位是?”她的目光太過炙熱,上官雨墨想不發現都難,她掛着友好、純良的笑,彎下腰,想要摸摸上官白的腦袋,可惜,上官白天生沒有欣賞美麗事物的那根神經,側身一躲,輕巧的避開了她的觸碰。
冰寒的小臉上,還帶着明顯的嫌棄,這讓上官雨墨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一抹陰鷙的暗光飛快掠過她的秋眸,下一秒,又是那副笑靨如花的樣子。
切,上官白在心裡不屑的輕哼一聲,他又不是妹妹,纔不會被這個女人的演技欺騙呢。
孃親說過的,長得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他得遠離這種生物。
“漂亮大姐姐。”上官鈴明顯就沒他這麼忌諱,樂呵呵的蹭到上官雨墨跟前。
“你好啊,小妹妹。”上官雨墨原本還以爲自己不受小孩子歡迎,上官鈴的親近,卻讓她立馬恢復了自信,笑得愈發燦爛。
“你好你好,大姐姐長得真好看。”脆脆的童音帶着孩子獨有的直白與誠實。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能夠說謊,上官鈴那副真誠的表情,更是讓上官雨墨有些心花怒放,哪個女人會不喜歡旁人的誇獎?
“你也很可愛。”她禮尚往來的誇讚了一句。
“嗯嗯,初次見面,這是人家給大姐姐的禮物。”上官鈴在衣袖裡搗鼓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前不久買的小泥娃娃,不怎麼值錢,但配合着她那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很容易就讓人誤以爲這是她心愛的玩具,從而誤以爲,她對上官雨墨的濃濃好感。
“謝謝你,可是姐姐沒有準備禮物,你想要什麼?姐姐送給你。”接過她手裡的泥娃娃,上官雨墨客氣的說道。
上官白剛想阻止妹妹愚蠢的行爲,卻被上官若愚搖頭制止,嗯哼,她可不認爲自己的女兒會真的那麼缺心眼。
“唔,可以嗎?”上官鈴雙眼一亮,卻故作矜持,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當然可以啊。”上官雨墨不疑有他,誰會想到一個小孩子會有心機?
“那,人家想要大姐姐身上的一件東西,這是禮物交換。”她的眼睛幾乎黏在了髮髻上閃閃發亮的白玉簪子上頭,顯然那是她的目標。
上官白看了半天,終於弄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於是呢,也不打算出聲提醒,繼續和孃親站在旁邊圍觀看戲。
“好啊,你想要什麼?”知心大姐姐再次問道,完全表現出了對小孩子的喜歡與友善。
一旁的下人們又一次看見了這位二小姐的善良天性,這纔是丞相府的千金該有的風範啊,與之相比,一見面就笑得傻兮兮的上官若愚明顯檔次降低不少。
“就要這個吧,這是大姐姐的貼身物品,人家一定會好好保存的。”上官鈴踮着腳,輕輕碰了碰她頭上的簪子,笑容滿面的說道。
上官雨墨微微一怔,這簪子可是孃親花了好大的功夫,特地請京城中最知名的繡房爲她量身訂造的,前前後後花費了近五百兩銀子,就這麼送出去?
說實話,她心裡真有些不太情願。
“大姐姐,你不願意嗎?那人家不要了。”上官鈴一副不強人所難的表情,可這話一說出口,上官雨墨要真的滿足她,反倒會落人口舌。
四周投來的狐疑目光讓她進退兩難,心頭一狠,爲了自己的名聲,她只能選擇妥協,慢吞吞將簪子從髮髻上抽出,牢牢握在手心裡,半天也沒遞給她。
上官鈴眨巴着眼睛,安靜等待。
“給你,這可是大姐姐最喜歡的一件飾品,你要好好保管哦。”看吧,她連自己最愛的飾品都已經送了出去,這還不夠說明她的友善和大度嗎?
果不其然,周圍的人一改剛纔的懷疑與猜忌,愈發敬佩她的高尚品德。
上官鈴樂呵呵的一把將簪子奪過來,拿在手裡仔細把玩,之後,她笑吟吟的轉過身,“孃親,送給你。”
“……”被這神發展驚住的上官雨墨。
“……”完全沒料到上官鈴會借花獻佛的一衆下人。
上官白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妹妹會用這種方法來賄賂孃親。
“嗯哼,小鈴真乖。”上官若愚頂着來自四周的目光,將簪子接了過來,嘖嘖嘖,這玩意兒一看就挺值錢,她還真是捨得啊,“妹妹,你破費了,小孩子不懂事,這東西還是還給你。”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但上官若愚這一手,卻是讓衆人有種她未曾奪人所愛的錯覺,連帶着,對她的印象似乎也有所回升。
上官雨墨強忍着想要接過簪子的衝動,艱難的擠出一抹笑,“這是我送給小孩子的,既然她送給了姐姐,我也很願意,姐姐就收下吧。”
天知道,在說這番話時,她心裡嘔得差點吐血。
拿自己最值錢的飾品送給她,這還不夠讓她鬱悶的嗎?
上官若愚一聽,面露些許勉強,“既然妹妹這麼熱情,我也不好再推辭,多謝了。”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上官若愚把這種品德發揚得淋漓盡致。
一口老血卡在上官雨墨的喉嚨口,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柔弱的臉蛋出現了瞬間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