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愚擡手就是一個爆慄,在她的頭頂上炸開花,上官玲捂住腦袋,痛苦的蹲在地上,粉嘟嘟的小臉頓時糾結成了一團,嚶嚶嚶,孃親好凶殘,好暴力!太過分了!
“孃親,你這是家暴!”她扯着嗓子怒氣衝衝的大叫道。
“所以呢?”上官若愚挑眉反問,神情略顯危險,叫上官玲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筆直的豎了起來。
她慌忙搖頭:“木有木有,人傢什麼也沒說。”
“……”上官白不忍直視,果斷忽略掉自家妹紙愚蠢的模樣,擡腳踏入廳中,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干擾,在見到孃親和這個男人並排挨着坐時,他冷不丁覺得,他們的距離靠得有些太近。
用過早膳,上官若愚拖家帶口的朝私塾走去,路上,不少百姓熱情的同她打着招呼,雖然他們還在畏懼着南宮無憂,但想到他有這樣一個善良的妻子,似乎心裡的害怕,也減少了幾分。
穿過那條幽靜的林蔭小道,還未靠近私塾的正門,她就看見了圍在私塾的高牆外,氣勢洶洶的九門侍衛。
正前方,南宮歸霸騎在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上,身形魁梧,強壯,如一尊戰神。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一席名貴黑袍,容顏冷峻的南宮歸玉。
擦,他們來幹嘛?上官若愚下意識皺眉,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頓。
“孃親,是那個壞蛋。”上官玲指着南宮歸玉,明媚的小臉,立刻陰雲密佈,只差沒在腦門上貼上‘我不高興’四個大字。
南宮無憂眸光微閃,腳下微微移動,單薄的身軀,護在她們身前,清冷的眼眸隔空直視着前方的二人。
“二哥,好巧啊。”南宮歸玉策馬而來,噠噠的馬蹄聲,在這幽靜的道路上,顯得格外刺耳,他居高臨下的睨着這一家四口,嗤笑道:“想必二哥尚不知道,父皇今日早朝已下旨,這間私塾,將由朝廷徵用,它不再是屬於你們的。”
裸的嘲弄,毫不掩飾。
上官若愚臉色大變,“不可能!這私塾是我費了無數心血開辦的,皇上他怎麼可以殘忍的將它剝奪?還有沒有王法?”
“二嫂,注意你的言詞。”南宮歸霸沉聲警告,對父皇的決定,他雖有幾分不贊同,但也由不得一介女子,直白的說出這番話。
“哼,皇上仁慈,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和強取豪奪有何分別?”上官若愚提高了分貝,大聲嚷嚷起來。
街角,有不少百姓在默默圍觀,聽到她這番話,心頭不禁對她多了幾分憐憫,幾分同情。
二皇妃一心爲他們着想,如今卻被朝廷剝奪了功勞,連她親自操辦的學堂,也被朝廷徵用,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百姓們或許愚昧,但誰對他們好,誰在替他們辦實事,他們心裡很清楚。
商舟混在人羣中,大聲吶喊起來:“皇上不仁!剝奪二皇妃的心血,咱們要替二皇妃討回公道。”
一人出頭,自然有無數人附議。
剎那間,從街角傳來的齊聲高呼,響徹雲霄。
“替二皇妃討回公道。”
“請皇上收回旨意。”
“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
……
浩浩蕩蕩的一大批人,從街角走出,擁擠的人潮似乎海浪般涌入這條並不寬敞的小道中,呼喊聲,嘶吼聲,就似大海上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此起彼伏。
南宮歸玉的臉色驟然變了,一抹煞氣,掠過他的眉眼,“這幫刁民。”
手掌不着痕跡的握上腰間佩刀,他與南宮歸霸對視一眼,考慮着是否要將這幫動亂的百姓拿下,抓入天牢。
上官若愚眼見他們有異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義凜然的開口:“三弟,五弟!此事我不服!私塾是我爲老百姓開設的,一分一釐也沒花朝廷的銀子,如今,卻要我拱手相讓,我不服!這些百姓是在替我鳴冤,若你們要將他們拿下,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完,她閉上眼,彷彿已做好了慷慨赴義的準備。
高呼的百姓愕然看着她,再看看前方那批拔刀出鞘的侍衛,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有上官若愚的煽動,百姓們抵抗情緒達到巔峰,商舟混跡在人羣裡,趁機出聲:“保護二皇妃!不能讓二皇妃爲我們送死!”
“快啊!大家保護二皇妃。”一大幫人迅速朝上官若愚圍攏,將他們一家四口牢牢的護在中央,以血肉之軀,擋在他們面前,怒目相視着這幫侍衛,彷彿要和他們拼命。
南宮歸玉未曾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更無法理解,這些刁民,怎會站在上官若愚那邊。
狹長的鷹眼佈滿寒光,心底的殺意此刻如同毒草,正在瘋狂滋長。
“三哥,不可。”南宮歸霸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嗜血殺意,急忙伸手按住他已然握上刀柄的手掌,衝他搖搖頭,“強行動手,只會激起民憤,我這就派人將此事告訴父皇,由父皇來定奪。”
他是九門的掌權人,身上揹負的責任,是保護京城的治安,不論是王孫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是他要去保護的對象,讓他揮舞手裡的武器,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南宮歸霸做不到。
他的骨子裡有着軍人的正直。
南宮歸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鼻腔裡漫出一聲輕哼,“隨你。”
聞言,南宮歸霸暗暗鬆了口氣,招手喚來一名侍衛,讓他立即進宮,向帝王彙報此事。
上官若愚閉着眼睛,高高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到有馬蹄聲靠近的聲音,心裡暗自得意,煽動輿論這種事,她也會!這麼多百姓羣情激奮,爲她請命,她還真就不信,南宮歸玉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傷害自己,更者,若是狗皇帝想要平息衆怒,平息民怨,他就會撤回旨意,將私塾還給她!
她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噹響,但這個計劃能夠成功,必須得要歸功於她平日裡,替百姓們做了不少好事,在她落難時,纔會有人替她出頭,爲她請命。
南宮無憂怔怔望着四周面色激動的老百姓,這是他第一次,被這些人保護。
“白髮哥哥,”上官玲有些害怕的躲在他的身後,一邊趁機揩油,一邊平復心底的恐懼。
別看她平日裡是個鬼靈精,但面對這樣的場合,她還真有些膽怯。
上官白不屑的睨了她一眼,走至上官若愚身旁,跟着她跪下。
很快,前去皇宮的侍衛,手捧一道明黃聖旨,回到私塾,百姓們頓時歇聲,緊張的看着他手裡那份聖旨。
皇上會不會因爲他們,收回旨意?會不會將私塾歸還二皇妃?沒人知道。
“皇上有旨,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宣二皇子,二皇妃,三皇子,五皇子進宮覲見。”侍衛展開聖旨,朗聲念道。
當旨意宣讀完畢,百姓們激動的歡呼起來。
“天哪!我們居然說服皇上改變了旨意!”有人至今仍有些無法相信,他們只是一幫平頭百姓,卻能讓皇上改變下達的命令,這對於他們來說,就和做夢一樣奇妙。
上官若愚輕輕吐出一口氣,媽蛋!可嚇死她了。
她剛想起身,臂膀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掌攙扶住,藉着他的力氣,從地上起來,臉上的凝重,化作絢爛的笑,哎喲喂,她就知道,這方法可行!狗皇帝那麼在乎名聲,怎麼可能對百姓的聲音視若無睹?
雖然她在煽動百姓的情緒時,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但當事情真的按照她心裡的設想發展時,她仍舊止不住一陣激動。
南宮無憂無奈的看着她激動的模樣,默默的彎下腰,替她將衣襬上的塵埃拍掉。
“哼。”南宮歸玉卻沒他們這麼好的興致,一張臉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該死!父皇怎麼會收回旨意?
一抹利芒在他的眼底浮現,他此刻慪得要命,恨不得一巴掌扇飛眼前這一幫興高采烈的百姓。
南宮歸霸大手一揮,勒令九門的侍衛通通散去,在侍衛撤走後,老百姓們也隨之離開,走之前,上官若愚沒忘記向他們挨個握手道謝。
“二嫂,你真夠能耐的,收買人心的手段,果真不俗。”等到百姓如數散去後,南宮歸玉才陰惻惻的諷刺道。
“三弟,這叫人格魅力,你是不會懂的。”打了一場勝仗,上官若愚特得意的昂起腦袋,牛逼轟轟的看着他,背脊筆挺如標杆。
南宮歸玉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握着繮繩的手指,咯咯作響。
“三哥。”南宮歸霸再次出聲,提醒他莫要失了風度。
他這才勉強將心裡的那口惡氣忍下,策馬揚鞭,狂奔向宮闈,他要去問問父皇,爲何會突然撤回旨意。
“二嫂,你這又是何苦?”等到他的身影在街道盡頭消失後,南宮歸霸才轉眸看向上官若愚,嘆息道:“以三哥的性格,只怕這事不會善了了。”
他早已聽說過,他們二人之間的恩怨,卻沒想到,兩人碰頭,竟會是如此火花四濺,爭鋒相對的局面。
“我行的端坐的正,沒做任何虧心事,他能把我怎麼樣?”上官若愚滿不在乎的問道,她從來不曾主動得罪過誰,但她也不會一味的被動挨打,她只是想過好自己的好日子,是他們不肯放過她,三番四次,想方設法的想要找茬。
她除了迎戰,除了面對,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要如何報復,我都接着。”南宮無憂往前一步,與她並肩站定,神色寡淡的說道。
南宮歸霸頓時愣了,顯然沒有料到,就連他也會說出這種話。
在印象中,他這位二哥向來是與世無爭,但如今……略帶深意的目光自上官若愚身上掃過,是因爲她纔將二哥徹底改變的嗎?
只是不知道這份改變,對南商,對皇室,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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