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你儘快把差事辦好,莫要讓皇上失望。”上官清風提醒道。
“是。”好吧,差事她是推脫不掉了,低聲應下後,某人極其無辜的擡頭:“那什麼,要是差事辦得好,皇上有獎勵麼?”
媽蛋!總不能讓她做白工吧?
“……”上官清風險些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說什麼?獎勵?爲皇上辦差,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她還想要獎勵?
或許是他的詫異太過明顯,上官若愚頓時更沒了幹勁。
丫的狗皇帝摳門摳到這種地步,沒俸祿,沒賞錢,就讓她出人又出力?打得真是一手好牌。
悻悻的癟癟嘴,她還是等到差事辦完,直接面見狗皇帝,就不信當面問他要獎勵,他能捨得老臉不給。
該得到的權利,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拒絕了留下來吃飯,上官若愚牽着兒子離開大堂,走之前,她還沒忘記笑盈盈提醒上官雨墨一句,別忘了她答應送給自己的禮物!
上官雨墨只能硬着頭皮聲稱待會兒給她送去,她不提,她還真就忘了,曾答應過,替她準備一件新衣裳的事。
“孃親,你又要去工作了嗎?”在花園裡,上官白瞅着四下沒人,這才問道,“他們會給你多少俸祿?”
“嗯哼,他們沒打算給。”上官若愚陰惻惻的冷哼一聲,“不過呢,孃親會自己爭取,出了分力,就該得到應有的酬勞,咱們可不做白工。”
“嗯嗯,”上官白一臉認同的點着腦袋,“我要和孃親一起去工作。”
就像是以前在小鎮上的時候一樣。
“行,叫上小玲一起。”她沒有考慮就把這件事答應下來,心裡還琢磨着,找到線索以後,要怎麼向狗皇帝討要酬勞。
坐擁那麼大一座國庫,怎麼說也得多要點。
正午時分,她領着一雙兒女,離開丞相府,前往大理寺,不是第一次來,這回,她暢通無阻的就被侍衛們迎入冰窖,待遇和第一次來時,截然不同。
替南宮無憂翻案,讓她的名聲在京城裡大燥,這些人的態度也是極其恭敬,大理寺的刑部侍郎親自迎接,還特地命一名隨從從旁記錄她的驗屍過程。
“大人,好久不見啊。”上官若愚在冰窖外,同他敘舊,笑得特別殷勤。
同僚嘛,怎麼說也得打好關係。
“呵呵,的確許久不見了,這次的案子還得勞煩上官小姐多多用心,皇上可是十分關注的。”
“那當然,爲了皇上,爲了無辜慘死的死者,我一定會盡心盡力辦差。”她拍着胸口,話說得義正嚴詞。
刑部侍郎徹底被她這副正義使者的面孔忽悠住,心裡忍不住感慨,這丞相府的大小姐果真是憂國憂民,忠心愛國的巾幗女子啊。
被他崇拜和敬仰的目光盯着,上官若愚卻神色不變,保持着裝x的風範,踏入冰窖。
涼颼颼的冷氣讓兩個小傢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兩位小少爺小小姐不如就在外靜候,裡邊太涼,小心染上風寒。”刑部侍郎友善的提醒道,這地方可不是小孩應該來的。
“不用,我要幫孃親的忙。”上官白果斷拒絕了他的好意,作爲孃親的兒子,他纔不會被這點小困難打倒!孃親不怕冷,他也不怕!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韌性,將來的成就必定非凡。
刑部侍郎對這對寶寶立馬高看一眼,吩咐侍衛去取兩件棉襖來,莫要讓他們凍着。
被冰塊堆滿的冰窖裡,擺着十多具黑色的棺材,用白布覆蓋着,爲這寒冷的空間更添幾分陰森與恐怖。
向來怕鬼的上官玲,卻沒流露出一絲怯意,跟着上官白乖巧的站在上官若愚左右兩邊,也不說話,默默的注視着她。
將打造的驗屍工具從袖中取出,用手絹攤開,再用火燭進行消毒後,她沉聲吩咐:“開館。”
刑部侍郎當即命侍衛將沉重的棺木打開,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在空氣裡迅速瀰漫開來。
上官若愚神情嚴肅,甚至帶着幾分虔誠,臉上全無平日裡的玩笑,一雙眼冷靜、深邃。
當她進入工作狀態,不論死者是誰,與她有着任何恩怨,她都不會再理會。
這是作爲法醫最基本的原則和職業操守!
“死者爲男性,二十多歲,面部沒有中毒跡象,脣色發白,皮膚沒有任何光澤,水份流逝極快,屬於失血過多身亡。”一邊爲屍體做着詳細檢查,她口中一邊敘述着死者的死狀。
嗓音出奇的平靜,甚至有些呆板。
負責記錄的侍衛嚇得連頭也不敢擡,握着毛病,拼命書寫。
“死者的致命傷的頸部,”將屍體的腦袋朝上揚起,露出脖子上那道已經凝固,且皮肉外翻的傷口。
眉頭微微一皺,左右兩條頸總動脈被一刀割斷,兇手絕對是內行!切口整齊,下手時,必定是絕對冷靜的狀態,是職業殺手!
“上官小姐?”刑部侍郎臉色蒼白的喚了一聲,不明白她怎麼會忽然沉默。
“不要打擾孃親思考。”上官白側過頭,衝他做了噓聲的動作。
“沒錯,孃親一定是在思考案情。”上官玲自我認同的點頭,對於從懂事起,就時不時陪着上官若愚參與驗屍過程的兄妹倆來說,她在工作中忽然沉默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
一定是孃親發現了什麼線索!
爲了確定自己的結論,上官若愚順着棺材,將每一具屍體的致命傷檢查過一遍,眸光不停閃爍,忽明忽滅,似夜幕上璀璨的繁星。
刑部侍郎和負責記錄的侍衛靜靜望着她,她一皺眉頭,他們的心就跟着抖兩下。
她到底發現了什麼?
心裡像是有一隻小貓的爪子正在來回撓着,好奇得不得了。
“這些人並非死於簡單的打劫。”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將小刀放到一旁的乾淨手絹上,仔細擦拭。
額上有青絲自然的垂落下來,她的容顏透着幾分清冷,幾分凝重,周遭讓人胸悶的沉重感,蔓延到空氣裡。
刑部侍郎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上官小姐,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別打啞謎?有話快說啊。
“行兇之人經驗極其豐富,而且兇手不止一個,兇器總共有六件,且都是極其鋒利的銳器!”她低垂下眼瞼,眸光愈發深幽。
到底是什麼人要在這麼巧妙的時候劫殺死者?
死者出事的時間點太過敏感,很容易讓人將他們的死亡與自己和南宮無憂聯繫起來。
畢竟,他是在剛被釋放,還沒來得及到家的路上,遭遇的劫殺!正常人第一時間就會懷疑這事和他們有關。
麻煩死了!
眉頭緊皺成川字,她真心想把兇手揪出來,暴揍一萬遍,尼瑪!動手就不能稍微晚幾天嗎?不知道這種行爲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麻煩?又或者,兇手是故意要把這事和他們牽扯上關係?打算來個栽贓?
“你的意思是,他們很有可能不是因爲遭到打劫被害,而是有人故意謀殺?”刑部侍郎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件事就變得大條了!
死者是當朝一品官員的獨子,對方這麼做,是針對朝廷命官!
“故意不故意,那是捕快該去調查的事,我只是仵作。”將心裡翻騰不息的思緒壓下,她面容沉靜的解釋道。
“額!”刑部侍郎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兇器具體是什麼,還需要再次檢驗,這方面我不是高手,或許可以請對兵器內行的武將辨認,看看能不能順着這條線,查出什麼。”她給出了一個合理的斷案方案。
雖然她是法醫不是警察,但一起共事過,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
刑部侍郎面上一喜,“多謝姑娘提點,本官這就去找人過來。”
“恩。”上官若愚微微頷首,收拾好工具,帶着一雙兒女離開冰窖。
一路上,她的心情很是沉重,一直在想着,製造這起命案的人,到底有何居心。
“你說孃親在想什麼?”上官玲落後幾步,偷偷拽了拽自家老哥的衣袖,有問題找老哥,這是她一貫的思考模式。
上官白翻了個白眼,一副你怎麼問出這麼愚蠢問題的表情:“孃親當然是在想怎麼破案。”
“也是哦。”上官玲用力點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哼,孃親和你可不一樣,她會爲死掉的人申冤,纔不會有閒心關心什麼帥哥。”一邊擡高自家親孃,他一邊還不忘損妹妹幾句。
“老哥你不懂,這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夫子教過的。”上官玲理直氣壯的反駁,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佈滿了得意的光芒,看這下老哥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就記住了這一句?”學別的,她怎麼沒這麼用功?
“還有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夫子說過的。”
“能有一句別的嗎?”
……
兩人鬥嘴鬥得不亦樂乎,離開冰窖,上官若愚被侍衛領着,前往廂房歇息,等待武將到來。
驗屍的結果,被刑部侍郎差人第一時間上報南宮煌,這起命案是蓄意謀殺的消息,如同一陣風,席捲整個朝廷。
兵部尚書得知此事後,氣得直接率領府裡的侍衛,包圍了二皇子府,登門問罪。
慘死的是他的獨子,是他唯一的血脈,這位已近五十的老臣,白髮人送黑髮人,哪裡還有理智可言?被憤怒衝昏大腦,他根本顧不上別的,一門心思認定,南宮無憂是害死他愛子的罪魁禍首!
“主子,兵部尚書已在前往二皇子府的路上。”三皇子府的書房內,一名暗衛飛身從窗戶躍入房中,將剛纔在街頭看見的事上報。
手捧書冊,倚靠着太師椅的男人優雅起身,黑色的衣訣順着他的膝蓋垂落。
墨發高束,他拂袖站起身來,寡情的脣瓣朝上揚起,些許嘲弄的弧線:“走,隨本皇子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