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天空被厚重的雲彩一層層的遮蔽,就連一點兒月光都透不下來,雲彩低的讓人喘氣都有些困難,楚雲歌調整氣息,讓自己的腳步聲接近沒有。
十日的調息,梅花樁並沒有白練,楚雲歌自己都能感覺自己的行動輕上了許多,要去院內的東北角,是必須要經過一條小巷的,那條小巷窄的只能通過一個人。
但小巷的頭尾都有着人把守,楚雲歌的腳跟先着地,然後慢慢的變成腳掌腳尖,整個過程幾乎是沒有聲音,因爲連夜的值班,在皇宮守衛的甲士也都累的不行,一般每天子時到天不亮的時候都會偷點懶,靠在牆上或者站着睡一會兒。
反正宮裡的侍衛多的是,睡一個兩個也沒什麼關係,可人人都這麼想,就給了楚雲歌機會。
楚雲歌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用自己的腳掌挨着冰涼的地面,身體貼着石牆的縫隙竄了過去,楚雲歌屏住呼吸蹭着牆,眼睛緊緊盯着侍衛的眼睛,只要他一睜眼,她必定一劍封喉!因爲巷子實在太窄了,楚雲歌衣服褶皺的布料幾乎是擦着侍衛的衣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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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楚雲歌把自己的身體變得扁扁的,才鑽了過去,鑽過去自後也不敢大口的喘氣,腳下被冰的幾乎沒什麼感覺了,深秋的深夜幾乎和冬日沒有什麼區別。
用同樣的招數動作,楚雲歌穿過巷尾,踏着院子內的枯草,來到東北角,這大晚上,她一身淺色衣服實在是太惹人眼了,可是這現在管的這麼嚴,上哪去弄一套夜行衣?
楚雲歌正蹲在假山後面,肩膀上被拍了兩下,楚雲歌腦袋轟的一聲,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回頭出手,一系列的動作十分連貫,手都快恰到鳳翊脖子的時候,纔看清是鳳翊的臉,心才放下。
摸着自己的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臟,往牆上一靠,她最近是聾了嗎?爲什麼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鳳翊都到她的背後了她竟然都不知道,如果這樣下去,如果下次到她背後的不是鳳翊,而是無憂殿的人。不是拍拍她的肩膀,而是直接拿着刀鋒插進她的脖子裡……
她纔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狠狠的喘了兩口氣,楚雲歌上下看了一圈鳳翊,跟他一樣也是一手拎着一隻鞋走過來的,楚雲歌直想上去揍他一頓。
“鐺鐺鐺……”銅鑼的聲音響起,現在纔是正宗的半夜十二點……院子裡一個個睡着的人也被銅鑼吵醒了,楚雲歌和鳳翊就蜷縮在假山後面,等着敲鑼的人走遠。
假山根兒就那麼大點的一個地方,根本就放不下連個人,鳳翊就把楚雲歌抱在了懷裡,在懷裡替楚雲歌把鞋子穿上。
楚雲歌回頭,這人怎麼莫名其妙的!他也沒穿鞋好不好,憑什麼管她啊,鳳翊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貼在楚雲歌的耳朵上,用着極小極小的聲音在楚雲歌的耳畔說道,“女孩子着涼生不出孩子……”
去你妹的!你才生不出孩子,你全家都生不出孩子!楚雲歌心中的小火山已經接近爆發的狀態了,再說了她生不生孩子和他有關係!說得好像怎麼怎麼樣的似的!
鳳翊披着一張絕美的臉嚴肅的點頭,楚雲歌的手肘往後一頂,鳳翊發出絲絲的悶哼。
楚雲歌伸出頭往外看了一眼,敲鑼的走了,一個個侍衛又開始站着睡了起來,這邊的圍牆並不高,也就兩米左右吧,而是上面也沒有瓦片什麼的,就是一堵光禿禿的牆,楚雲歌起身一躍徒手翻了過去,在下去的時候格外小心,在牆上掛着竄了半天,找了一塊土地鬆軟的地方跳了下去。
楚雲歌努力回想着腦子裡的地圖,當年護國公主進到地道里的時候,是在一件房子的石壁上看到過地圖的,只是真的過去了太多年,而且記憶還換了一個主人,那張在腦海裡免得模模糊糊的。
大楚的地宮四通八達,有的路通宮外面,有的路則是在各殿的地下互通,其實幾乎每一座重要的宮殿的下面都有地道,只是地道修得太隱秘,住在上面的人不知道罷了。
除了秀女殿,侍衛明顯就少了很多,而且是在子時,是人最犯困的時候,所以他們一路走過來也沒發生什麼事情,楚雲歌按照自己模模糊糊的記憶,尋找一處在古井旁邊的入口,那裡應該是離這裡最近,也是最有可能下去的一條路了。
鳳翊在楚雲歌身後跟着,隱隱約約的看見遠處有星星點點的光亮,一把將楚雲歌攬了回來,二人蜷縮在了房間後的視覺死角里。
“哈。”巡邏的無憂殿人打了個大大的哈切,“你說這大半夜的,咱們都把皇宮圍成個鳥籠子了,還能有什麼人啊,要我說啊,靈淵供奉就是多此一舉。”
“哎哎哎,你可別這麼說,要是被別人聽見,咱們可就完蛋了。”
領頭提着燈籠的人擺了擺手,“我就說,就算靈淵供奉來我也照樣說,困得都成什麼熊樣了,還巡邏呢,現在這皇宮裡連只多餘的耗子都沒有,那還有什麼人啊!”
“你就別抱怨了,你會真的讓別人聽見了!”
領頭的人好像還是不過癮,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靈淵供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什麼破皇上皇后皇子都在咱們的手裡,直接宰了不就得了,也不用想現在這樣成天成天的守城!”
皇子?她從進宮來就一直沒聽到楚焱的消息,一定也是被抓住了,無憂殿的勢力太龐大,楚焱說到底還是羽翼未豐,也沒有接手大楚的軍隊,是抵抗不住無憂殿的。
一路抱怨聲遠去,楚雲歌更堅定了自己的加速行動,這樣下去就算是那個靈淵供奉沒有心要提早結束他父皇的生命,久而久之也會被逼的那麼做的。
楚雲歌對後面招了招手,二人重新弓着身子儘量快速的穿越在宮牆之中,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巡邏的人,也是一一的躲過去了。
這種巡邏密度,幾乎是每走上一兩分鐘就要停下來躲一會兒,有的時候一波還沒走完另一波就會街上,不算站在自己崗位的,光是巡邏的都快連成一條線了。
他們從秀女殿裡頭走出來到古井本來也就十分鐘的路程,現在馬上都快到半個時辰了,還沒進地道呢。
又走了一段時間,楚雲歌在前面蹲了下來,坐在了牆角處,前面就是古井了,宮裡的人幾乎沒有知道這個地方的,因爲這口井早都封了,也是因爲小時候的護國公主在皇宮裡到處跑,到處玩纔會對這個地方有印象。
前面是一塊大空地,中間便是那口古井了,楚雲歌卻遲遲都沒有行動,空地有空地的好處,那就是可以更快速的靠近古井,不用再關外抹角的東躲西藏。
但是這也意味着視野變得開闊了,他們跑出去的時候一旦被發現便會無處可逃,直接暴露在空地上,現在眼睛能看到的是有一個人在古井前站着,可是四周一片漆黑,並不知道在暗處還有沒有眼睛。
楚雲歌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石塊,用力一擲扔過了兩條巷子,砸在了不知道是什麼建築的圍牆上。
“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還彈了幾下,在空地上站着睡覺的侍衛立刻驚醒,跑過去檢查情況了,畢竟是站着睡,誰都不能像是躺着一樣睡死過去。
“誰!”侍衛走到衚衕裡,撿起地上的石子,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這旁邊的圍牆都是磚砌成的,爲什麼會突然的掉下來一塊兒石子呢?
侍衛一步步深入,發現這巷子裡面並沒有人,就拿着刀劍開路,有找到楚雲歌他們隔壁的巷子,一樣是沒有人。
侍衛的聲音很大,如果這旁邊有同夥的話,應該第一時間就會衝出來了,可是到現在都是他一個人在所有。
漸漸走到這個巷子,侍衛一眼便看到了巷口地上的楚雲歌和鳳翊,手裡將要用力捏爆信號球,便感覺喉嚨間一涼。
楚雲歌在原地都沒動,鳳翊從她的身後站起,發揮了自己身高臂長的優勢,褐色的短刀在侍衛的脖頸處一劃,動脈的血噴灑而出。
楚雲歌和鳳翊迅速後退,“你就這麼殺了他,以後再想幹什麼可就難了。”
這麼長時間的連日巡邏,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無憂殿的是人剛剛有一點懈怠,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殺了他們的侍衛,不是讓他們又重新緊繃了起來嗎?
鳳翊直接割了他的大動脈,血噴的地上牆上到處都是,他們哪有時間收拾東西和屍體?
鳳翊把他的屍體拖到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先找地道。”
楚雲歌點頭,小跑奔向古井,其實心底裡面還是沒有什麼底的,如果這時候在黑暗中的某一個地方突然炸開了信號彈,他們真就哭都來不及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時間剩的已經不多了,楚雲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古井旁,大楚的地道不是能用鑰匙開啓的,而是由三十二位的密碼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