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彭兄,輪迴絕域的毒物你摸清了嗎?”江湖秀士有點不安。
“我所配製的解藥,絕對有效。”
彭剛信心十足:“別處行了,這幾天他們決不可能施放毒物,罡風勁烈,一刮數十里,毒物有多少?放一百萬斤也是枉然。所以,要等進入別莊才用得。”
“事情鬧大了,如果他們報官……”
“他們敢報官?”
彭剛冷笑:“他們怕的就是官府幹預。我敢肯定地說,他們在各地爲非作歹,莊內必定留下許多犯罪的贓證,一旦落入官府手中,結果如何?北天君的人就非常聰明,不曾派人前來走動,暗中阻止捕房的人前來巡邏,以免被連累波及。咱們歇息吧!明天將是決定性的一天。”“對,養精蓄銳,明天將是決定性的一天。”
江湖秀士往草窩裡鑽,將皮襖裹得緊緊地:“要是我是冀南別莊的許大老爺,今晚一定噩夢連連。”
“你好好安睡。”
彭剛已將如霜椎入草窩:“不必做噩夢,寬心安睡。我負責第—班警戒,在附近走走。”
“記得叫我。”
如霜說:“你可不要一個人守一夜。明天你是主將,必須養足精神。”
“睡啦睡啦!嘮叨!”
決戰的前夕,他的心情毫不緊張,語氣輕鬆、輕拍姑娘的肩膀,跳起來消失在夜色茫茫罡風呼號中。
五更天,開始準備。
四匹馬都被扮成怪物,盛裝各種奇奇怪怪的器械,有囊、有籃、有匣、有架,還各有一具大香盆。
四匹坐騎也裝設了架袋、大型皮鞘夾、香盆。
人也揹負了各式的怪器物,背上的怪匣似乎相當沉重,而且體型不小,另加了一袋箭。鞍旁有一把上妥弦的錐釘,有飛刀插,一排飛刀。
小腿有皮護套,也有飛刀插和飛刀。大腿外側有革袋,袋中也有各色法寶,形形色色。
人與馬皆成了令人望之生畏的怪物,簡直成了發怒的刺蝟,誰觸及便會受傷,本身就是可傷人的巨型武器。“你知道妖人們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彭剛一面準備,一面向江湖秀士問。
“有莊要死守。”江湖秀士信口答,將插有十枝大香,但長度僅一尺,仍末點燃的香盆捆妥。
“不是。”
“那又是什麼?別賣關子啦I”
“山林失火是常事。”
“對,是常事,天下各地都經常發生,冬季尤其多。見怪不怪。咦!你是說……”
“一個時辰之後,大火便可接近冀南別莊的西北。”
彭剛打亮了火摺子,火石一擊引燃紙煤:“妖人們的別莊,建在山林深處,四周防火地帶不夠寬。天乾物燥,林凋草枯,利用山林設陣.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你……”
“對,火攻,先製造混亂。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就可以在山口發動了。走。”
火招子引燃枯草,四人上馬動身。
風一刮,片刻便勢成燎原。
從封山村至冀南別莊。路程將近十里。
封山本來是伸出的山尾.但由於是尾聞最後一個山峰,山後也就形成稍低的坡腳。
以西,山勢又綿綿斜升,岡陵起伏,也就成了進入別莊的山口。
距封山村約三裡左右,山林開始茂密,形成禁區的外圍出入口,外人不許接近。
山口建有兩座兵壘式的房舍,扼住小徑兩側,中間高柵管制交通,明白表示是私人產業,閒人勿近。
可別被小徑的“小”字愚弄了,事實上大得可以通行車輛。
京師河南山東山西,小徑通常比人江南的大道寬闊,甚至有些地方的官道,也沒有這條小徑寬闊。
已經是天色大明,西北半邊天濃煙蔽日,漫天灰燼向南東南飄降,封山村也受到落燼的侵襲。
秋冬季火燒山平常得很,除非有波及村鎮的危險、鄉民是懶得理會的,也無法搶救。
所以天下各地都有俗諺,來形容山林失火。最臉炙人口的兩句是:與我屁相干,對面火燒山。
這附近村落甚少,燒的是冀南別莊,許大老爺的山林,威脅不到封山火不會燒到平原來,所有的麥田已割來喂牲口,燒不起來。
封山村可愛的村民、根本不知道冀南別莊是圓是扁,沒見過的東西不生感情,燒掉了也與我屁相干。
四騎士八匹馬出現在山口,守山口的人大吃一驚,兵壘式的兩棟房舍中,搶出八名持槍佩刀的大漢。
鞍旁香盆中的大香已經點燃,第一騎的彭剛拉寬一具匣架。
匣架共有十具排列有序的旗花信號,那是軍中作爲信號的火器,可上升三十丈高空,爆炸的火焰有紅、綠、白、黃等等,可指揮十里外的部隊行動。
這是已經加以改制的旗花,共有三種火藥:拋射、爆炸、燃燒。
他點燃了三具旗花,葉如霜姑娘也點燃了三具。
連聲狂震,旗花不上升而改爲平射,帶着曳出的火尾,分別射向兩棟房舍。
接着是爆炸、起火,天動地搖。
遠在二十丈的八名大漢,驚得走掉了三魂,有三個被震得飛拋而起,沒命似的沿小徑狂奔,花槍也丟了,向冀南別莊逃命。
策馬銜尾疾進,大漢成了引路人。大漢們繞走的路線是安全的,繞離的一段道路必定有陷坑一類埋伏。他們並不急於追上,片刻便抵達第二道關卡,人羣涌出,吶喊聲如雷。
四具強弓遠攻,每枝箭都附有一具小型的爆炸簡,擊中人的體會炸出一個大洞。
擊中建築物,也可造成可怖的震撼威力,絕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得了的。
老遠就把衝出攔截的人擊斃一半以上,其他的人一窩蜂往別莊逃。
銜尾窮追,小徑與兩側的機關陷阱完全失效,一些埋伏的人望影棄守逃命,完全失去反擊的勇氣。
如果四人想趕盡殺絕,沿途必可把逃走的人屠光。
但四人早有默契,除了在七道關卡大開殺戒之外,不射殺逃走的人,像趕了一羣羊,隨潰撤的人叢不徐不疾推進,直趨冀南別莊。
接近莊門,濃煙嗆人。
火勢已接近莊西北,幸而出動了不少人手加寬阻火路,砍倒凋林雜草,總算把火勢控制使了,全莊大亂。
最先逃回的人,又引起更大恐慌,警鑼聲狂鳴,救火的人紛紛撤回。
莊主在樓上看清裡外的情勢,斷然下令封莊,曳起飛橋,不理會驚恐逃回的人。
總算有人登上門樓指揮,指示逃回的人繞至後莊返回。
別莊的地勢稍高,飛橋對巖是平緩的斜坡,百十步寬地帶,小徑貫穿其中,
逃回的人繞兩側的護莊壕,向後莊逃走。
彭剛四人不慌不忙,懶得理會逃走的人,在草坪前的樹林栓妥坐騎卸下各種器具。
沒有人能飛越四丈餘寬的護莊壕,所以沒有人過來向他們挑戰他們樂得情閒。專心起勁地佈置。
四丈長的草地,架設了各式各樣的古怪器具。
莊門樓高有兩層,飛橋的轆轤就建在門樓上。
兩層門樓以及兩側的莊牆頭,數十名男女皆驚疑不定,居高臨下觀看他們四人的動靜,弄不清他們興高采烈的用意。
一匝旗花的火絨總引點燃,隆然聲中火蛇排雲掣電。向高大的莊門樓****,十具旗花有如萬蜂鑽巢。
轟隆隆連續的爆炸聲中,莊門樓石瓦紛飛,柱倒頂坍,霎着火焰飛騰,煙屑味中欲嘔。
狂號震耳,人體拋擲血肉橫飛。然後是一排排沖天炮騰空,向遠處的房舍飛去,一排接一排,每排十具。
大型沖天炮中,不但有拋射藥、爆炸藥、燃燒藥,更填有小石塊小鐵屑,不但可爆炸縱火,而且可以殺傷人馬,威力驚人。
莊中傳出的爆炸聲天動地搖,驚心動魂。
一聲雷震,一具型式有如軍用九龍簡,從衝出的彭剛手中燃瀑,隔着四丈寬的護莊河,火龍遠及五六丈外。
飛橋着火,裹鐵葉的莊門起火。
江湖秀士與兩位姑娘,則用附着有小型爆炸簡的勁矢,向莊牆上的人攢射,中箭的人從牆上摜落。發出懾人心隗的叫號,摔落在冰冷的壕水中。
“太狠了,大哥。”葉姑娘停止發箭,有點慘然。
莊牆上已沒有人敢露面,江湖秀士也停止發箭。
“彭小子,你真可以攻破紫禁城。”江湖秀士苦笑:“看來,咱們這一身肉搏裝備,沒有使用的機會了。”
“與強敵肉搏,是下策的下策。”
彭剛在整理肉搏用的並聯式中型噴針筒:“這些玩意最好備而不用。我不希望咱們四人中,有人被他們傷害,最佳的手段,是在三丈外把他們送下地獄。飛橋快要掉下來了,快把所有的火器射光。”
飛橋不易引燃,九龍簡噴出的熾熱的火流中止,火也熄了。
但門樓崩坍被大火所天噬,兩座巨大的轆轤架正在燃燒,纜索已陷在火焰中,飛橋將失去曳系力,定會轟然倒下。
飛橋倒下,就是進莊的時候了。
全堡已成了地獄,足有三四十處火頭升起。
“真要掃庭犁穴?”雲裳仙子有點不忍。
“不掃庭犁穴,你知道這些妖人,日後會殺害多少無辜?斬草除根,勢在必行,我不希望日後,讓他們到淮安翻天覆地。”
шωш✿ Tтkǎ n✿ C O 轟然一聲狂震,飛橋倒下。
不等仍有火焰的莊門被炸破,莊門拉開了,裡面的人蜂涌而出,殺聲震天,衝過飛橋刀槍並舉。
簧片打擊底匣的暴響接二連三,人羣在一排排繫有尾穗的尺長鋒利長針攻擊下,像波浪一樣,一排排栽倒,沒有一個人能衝近彭剛四人所列陣兩丈內。
“屠光他們!”彭剛怒吼,丟掉針匣拔刀出鞘。
衝出的三十餘人中,只剩下七八個機伶鬼,他們衝在人羣后,一看不對就向莊內逃。
四人踏屍而進,追入餘火尚熾的莊內。
幾個逃散的人,被飛刀一一擊倒。
好一場摻烈的大搏殺,冀南別莊成爲殘破的瓦礫場,砦堡式的建築,仍禁不起火器的攻擊,大部分殘破不堪.幸而不曾燒成白地。
許大老爺失了蹤,殘餘的人從後莊逃掉了。
自始自終,不許任何人接近至兩丈內,交叉行遠程攻擊,一切妖術在火器攻擊下無用武之地。
八匹馬出了莊踏上歸途,莊內餘燈猶熾。
所有的器具全用光了,回程一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