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無意退走,必須破釜沉舟,拼了南天君這個罪魁禍首,至少也得個兩必敗俱傷,無視於情勢惡劣,她已決心豁出去了。
攻不契對方的劍網,她逐漸失去冷靜,準備冒分心分力的危險,用飛虹針相輔了。
南天君已知道自己的優勢,當然不會和她作決定性的拼搏。
時間愈拖愈有利,大概天一亮,對方便可力盡精疲任由宰割了。
因此防守益嚴,提防對方的輕靈快捷劍勢鑽隙而入,有計劃的消耗對方的精力,有驚無險地步步爲營,在五六丈方圓的範圍內,封得密守得穩,氣勢雖然減弱,仍能保持四成的攻擊力。
有四成的攻擊力,對方不敢分心使用其他的技巧,稍一分神連劍的力量就不能集中,很可能陷危局,甚至會送命。
在纏鬥中製造機會並不難,好機必須是在拉開距離,對方不可能立加反擊的時間內,將勁道移至左手。
一聲狂震,雙劍在狂亂中正面接觸。
南天君御劍的真力強韌些,對這種接觸求之不得。
火星飛濺中,急劇閃動的身形劍影中分,南天君斜退八尺,電劍飛虹則遠出丈外。
機會來了,是她冒險強攻所造成的機會。
旋身猛撲的同一剎那,她的袖套滑出一枚飛出針,在劍遞出的前一剎那,針破空化虹而去。
剛衝上的南天君看到了一星虹芒,知道要糟,大喝一聲,沉劍扭身斜撞,依然強烈的護身內功全力匯聚,神動意到保護右肋。
飛虹針可破內家氣功,護體神功發揮不了多少抗拒的作用,幸好應變的經驗豐富,沉劍時手臂內收,擋住右肋的中心要害。
飛虹針在輕嘯聲中,貫入南天君的右上臂。
幾乎在同一瞬間,雙劍再次接觸。
一聲狂震,南天君挫退七八步。
電劍飛虹由於倉卒間,左手的真力無法及時回聚右手,兇猛的震力,將她震行飛退丈五六,腳一沾地,身形控制不住重心,腳一軟向下栽。
這就是分力分心的後果,雙方皆藝臻化境,稍有失誤,便身陷危局。
飛虹針失效,沒擊中要害,對方仍有封架的能力、南天君不愧稱天下四天君的第一君、這一劍封行妙到巔毫,那左上臂的一針,所造成的傷害有限。
“要活的!”踉蹌站穩的南天君厲叫。
一聲慘叫,撲上向電劍飛虹揮刀的人,刀脫手甩出,被滾身。而起的電劍飛虹,一劍刺入右肋,入體近尺,踉蹌急退失聲狂叫。
出刀被南天君的厲聲所影響,稍頓一剎那,反而送掉老命,又是分心所造成的後果。
人影來勢如電、最先衝入的人是周雲風。
後面是五個人、一僧、一道、一中年文士、兩年輕俊偉的年輕人。
最後出現的,是侍女的僕婦。
周雲鳳氣色不佳,但飛掠的速度仍然驚人,半途撤劍的手,不假思索地撲向了電劍飛虹。
衝入院子便發現電劍飛虹劍斃一名爪牙,因此急怒地衝上揮劍。
“錚”一聲暴震,電劍飛虹飄出丈外,腳一軟幾乎摔倒,勉強以劍支地穩下馬步。
她心中一涼,唯一的勁敵到了,而她已耗去五成精力,結果,可想而知。
她稍感詫異,周雲風的玄元太乙真罡,足以震碎她的長劍,甚至可能震毀她的右手。
“鳳兒,要活的。”
南天君的叫聲傳到:“這賤婦可能是霸劍天罡的人,留她有大用。”
她又是心中一震。原來周雲鳳是南天君的女兒。
甚至南天君的心腹。也不知道周雲鳳是南天君的女兒。
“她一定是活的。”周雲鳳沉聲答,揮劍直上。
一陣金嗚震耳聲,周雲鳳迫攻聲勢空前猛烈,她除了傾餘力封架之外。毫無反擊回敬的機會,無情的劍氣,把她的劍逼得揮動困難。
片刻間,右肋右胯連中三劍,幸而僅傷了肌皮,並不影響行衝的靈活。
她知道大勢已去,不再顧慮後果,用上了同歸於盡的走險打法,奮不顧身每一劍皆全力以赴。
一旁出現的那位道裝中年人,輕拂着手中的一枝鐵笛,發出—陣陣奇異的嘯鳴。
“鳳姑娘請退。”
老道獰笑道說:“你這樣用劍走險,活捉不了她的,交給貧道吧!貧道保證她乖乖地任由你處置。”
周雲鳳顯然氣色不佳,御劍的真力,也比往昔相差甚遠,可知道要活捉她,還有點力不從小,收劍飛退丈外。冷哼一聲。
“小心她自殺。”
周雲鳳語氣奇冷:“她一定是霸劍天罡派來或請來的人,正好用她來助迫霸劍天罡。她志在拼命,情急可能自盡。”
“她不會。”
老道傲然地說:“她的心神,已經落在貧道的有效禁制下。”
“仍得小心,她在彭小狗身邊,可能修習了收心神的秘術,不可大意。”
“貧道自有分寸。”
“她是你的了。”
“貧道領她接受役使。”老道輕拂着鐵笛向她接近,鐵笛所發的異音愈來愈強烈。
她的確從彭剛處,接受收斂心神的秘訣,當耳中一聽到鐵笛所發的異音,便感到心神一懈,知道不妙,她最怕的就是有關控制心智的邪門秘術,尤其對周雲鳳的撼動,存有甚深的恐懼。
她的初學秘訣,現學現賣功效有限,抵擋不住作笛魔音的播弄,逐漸失去抗拒的能力。
(又印漏了幾段。)
兩個淡淡的人影恰好到達,兩支劍風起雷發,劍氣極爲凌厲猛烈,見劍不見影、眩目的電光向彭剛匯聚。
“去你孃的!”彭剛沉叱,身形左閃右旋,寶刀急劇分張,以駭人的奇速,神乎其神的從劍光的斜側方鍥入、****、大回旋、破劍氣的氣爆聲,令人心向下沉。
他的身影幻化速度,比對方似乎要快上一倍,橡狂風旋舞。
爆發的劍氣餘音嫋嫋,人影出象隨之而爆發。
彭剛的身形,突然出現在電劍飛虹身側。
剎那間的激烈變化,也在剎那間結束。
“他們是我的。”他將姑娘拉退,刀光揚升。
對面有四個人,正要向姑娘衝進,發現他鬼似的幻現,熠熠刀光攝人心魄,四人淡約而同駭然後退,被他獰猛的神情嚇了一大跳。
四人中有南天君在內,顯然想乘機亂向姑娘攻擊。
這位大豪捱了姑娘一枚飛虹針,把姑娘恨入內骨髓,竟然不顧身分,要四人聯手合擊。
飛虹針如果沒射中要害、所造成的傷害不大,右上臂被針貫穿肌肉,傷勢有限。
雖然運劍時,痛楚會影響御劍的勁道,但仍可忍痛拼搏,短期間會忘卻痛楚,攻擊的氣勢暫時不至於減弱。
受傷的猛獸,危險性倍增。
可是,這受傷的大豪,對攻擊姑娘氣勢仍壯。對會彭剛卻壯不起來。
不等彭剛揮刀撲上,四人已兩面一分望影慌竄。
周雲鳳與僕婦乘機掄出,架住兩受傷的人飛退,一聲信號傳出,四面的人分向房舍中逃竄,一眨眼,院子的人逃竄一空。
被帶走的兩個受傷的人,皆年在花甲上下,穿了寬大的灰長衫,一個右大腿被刀割裂了一條大縫,幾乎傷及大腿的脛骨。
另一個左肩外的三角肌被剖開,肩尖也受到波及。
是被彭剛用神奧的技巧,在電光石火似的瞬息間所割傷的。
如果用砍劈,兩人必定斷手斷折腿,難怪三方面一觸即分,並沒傳出刀劍接觸聲。
朝霞滿天,天亮了。
寧園真的特別冷落,衆多的房舍悄然無聲,沒有人走動,簡直像一座死園。
三五百人躲在各處房舍內,要想把人搜出來真不是易事。
在房舍搜人,也相當危險,會被躲在暗處的人用暗器襲擊,防不勝防。
“我們去找高大的房舍放火。”
彭剛用打雷似的嗓音大聲宣佈:“從揚州開始,直殺至九江湖廣,毀掉這些雜種的所有山門、碼頭、堂口,放起焚天烈火,我不信他們能逃散一空。”
姑娘興高采烈起鬨:“我帶有火摺子,生火不會有問題。這些木造的樓房,燒起來保證連揚州城也可以看到火焰。闖進去,燒!”
這一招夠狠,擊中大宅主人的要害。
天乾物燥,火一起,全園肯定會成爲火海。
鐵掌追魂出來了,周雲鳳也從大廳降階現身。
“該死的混蛋!你即然以主持公道的名義,殺到揚州來行兇放火,算什麼公義?你比我們這些混世黑道梟雄更低級。”
鐵掌追魂青着臉叫罵:“你比明火執仗的強盜更惡劣,算什麼玩意?”
“你說了一船大話。”
周雲鳳接着沉聲說:“你有這種能力嗎?你一把刀……”
“一把刀已經夠了,我已經讓你看到我的能力。”
彭剛截斷對方的話:“神出鬼沒,飄忽無定,在你們這千百里地盤內任我縱橫,我會殺得你們鬼哭神號、每天你們必須處理上百屍體,撫卹上千老少婦孺。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而你們這方圓千里的地盤內,那些今天過了,不知否有明天的成千上萬爪牙差棍,卻不能不分晝夜等死、要不了多久,就會土崩瓦解。你們兩個人,可以阻擋我殺人放火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周雲鳳怒聲問。
彭剛軍番充滿血腥的話,具有可怖的威脅性。
南天君的爪牙們,遍佈在廣大的地盤內,雖然有大半的人經營正式的合法江湖行業,但本質上仍有許多是黑道歹徒惡棍,包攪了不合法的黑道行業下五門勾當。
不論是正式的江湖行業,或者黑道包娟包賭、走私、販賣人口、招搖撞騙等等爪牙,真正的武功驚世高手並不多。有頭有臉的人,大多數有家有眷、怎能與一個無敵高手玩命?神出鬼沒飄忽無定,各處縱橫殺人放火,打了就走,再在另一城鎮重施故技,誰對付得了?
要不了多久,保證人人做噩夢,不土崩瓦解纔是怪事。
“活報應彭方,你沒健忘吧?”彭剛故意歪曲周雲鳳的話意。
“你不要逃避主題……”
“好,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
彭剛橫刀屹立,莊嚴如天神:“我取綽號爲活報應,已明白說明我是一個主持公義的人。”
“你主持什麼公義?”
“你否認到清河向李知縣行刺嗎?”
“我……”
“你和窈窕女聯手殺傷李知縣,從你們劍下救走李知縣的人就是我。”
“你……你……”周雲鳳駭然變色、想否認已經不可能了。
“南大江北大河,中間這條漕河河水,所經的各府州縣,所有的百姓都對知縣感恩戴德,清河縣的百姓,更是對李知縣負疚良多,再三上京向朝廷請命,將他留五任。二十年來,別的庸碌知縣,有些已經高升京官,他至今升任知府仍在清河縣署縣政。這種無作無愧的一代清官。你竟然爲了擴充地盤爭名逐利。下毒手向他行刺,天道何存?天饒你,我不饒。”
彭剛聲色俱厲、高舉寶刀作龍吟:“我一定要連根拔掉你們的基業,屠光你們的喪心病狂爪牙,一刀殺死你,一定。”
“江湖朋友衆所周知,霸劍天罡張懷恩,一直就在保護李知縣,我們向李知縣襲擊,並沒使用行刺暗殺手段。”
周雲鳳爲行刺的事辯護:“交通官府.是我們古往今來一直奉行的宗旨。交通不成,必須除去也是金科玉律。官清與不清無關宏旨,妨礙我們發展的人必須拔除……”
“你已經泯滅了天良,喪失了人性。”
彭剛虎目怒睜。殺氣騰騰:“爲了爭取利益,你會舉起鋤頭,挖你家的祖墳,作爲交換條件。你這種人活在世間,對所有的人都有威脅、比瘟疫更可怕,你該取綽號爲女瘟神。要不了多少時間,你會成爲雄霸天下的女豪霸,指日可待。”
“她是南天君的女兒。”
電劍飛虹說:“她老爹南天君是天下四君之一,她要成爲凌四天君領袖羣倫的女霸主。真要不了幾天,天下江湖道四分天下局面,將會被她用手段加以統合,比她老爹南天君更上一層樓,榮登到下江湖霸主的寶座。”
“唔!她真是南天君的女兒?”彭剛訝然問,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半點不假。”電劍飛虹肯定地說。
“唔!應該不會有假。南天君乾坤一劍同日升,她也姓周。還有……”
“還有什麼?”
“上一代的老妖仙,大羅散仙玄真煉氣士叫州元浩。老妖仙的玄門內功奇學,就是玄元太乙真氣。老妖仙心術不正,所以被稱妖仙。在他退出江湖之前,曾經棒出好幾個人,爭取雄霸江湖至尊的寶座,可是都沒成功、唆使子女出面爭逐,豈不比捧別人來得有利?”
“南天君並沒具有玄元太乙真氣奇學。”
電劍飛虹語氣肯定:“因爲我的飛虹針,貫入了他的右上臂,可知他的內功平凡得很,抗拒不了我的飛虹針。這個小女霸,我的飛虹針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也許……”
“也許什麼?”
“玄元太乙真氣,是玄門正宗的煉內丹秘學,首要的條件是天資秉賦,其次是必須練二十年的童子功。也許南天君天生好色,他好色是江湖朋友衆所周知的事。可能是他不想放棄嗜好,練不成太乙真罡。”
兩人說話的聲音甚大,有意說給其他的人聽的。
“難怪這個女霸,對男人從不假以辭色。”電創飛虹臉紅紅地說。
“昨晚在他們佈下天羅地網的密室中、除了這位女霸之外另有人使用太乙真氣,配合禪功和先天真氣,向我用三力匯聚的聚力術,以道術引導攻擊。我想,高郵方面她還有人加緊控制。”
“怎麼扯到高郵了?”姑娘一頭霧水。
“昨晚園外的樹林,佈置泄放藥物的盛器,再用移神的魔音引誘可抗拒離魂藥物的人,進入園內的天羅地網。具有這種藥物和神通的人、正是大巫師離魂使者張百靈、我再次上了他的當。因此我如果所料不差,至尊刀可能也落在這妖女的控制下了,離魂使者是至尊刀的人。”
“哦!昨晚……”
“昨晚你無法清醒。所以不受幻覺和魔音所控制。動手吧!這妖女在用緩兵之計,別讓她得逞……”
周雲鳳一聲輕笑,倒縱上階。
“我的入已經走了。”
周雲鳳在階上得意地說:“你們根本追不上我。要放火你放吧!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日後仍可重建一座更寵麗的園林大宅。”
鐵掌追魂像老鼠,竄入屋角溜之大吉。
周雲風已退入大廳,形影俱消。
彭剛兩人傻了眼,人都跑掉了,放火有何用處?其實倆也無意真的放火。
“這妖女真的很難纏。”彭剛搖頭苦笑。
房舍太多,佔地太廣,任何角落也可藏身,如何能追上一個武功超絕的精明女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