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飛琴宮
太子生母琴妃娘娘身着粉黃雙襟上衣,淡粉色長裙,在殿內不安地來回走動着,白皙的臉頰,嬌俏的鼻子,眼角夾雜着幾道淺淺的細紋,訴說着歲月的痕跡,陰沉的神色,連帶殿內的氣氛也顯得壓抑,宮女太監早早就被打發出去了,太子沙蒙軒低着頭坐於一旁,顯得乖巧安靜。
“你倒是說話呀,怎麼?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聽母后的話了?”琴妃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滔天的怒氣,“一個沙蒙絡就把你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太子之位是怎麼來的,若不是母后我犧牲自己的青春和良心,你能有今天?現在後悔了,早幹什麼去了,這件事既然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你自己先掂量掂量吧。”
琴妃說完,氣呼呼地坐在軟榻上喘息不已。這個兒子自小懂事,早熟,母子二人在宮內一向配合默契,可這次……若不是這小子出手,皇帝早進地獄了,那麼多事都做了,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是不可容忍,不可饒恕的,可氣這小子至今仍堅持自己的意見,人家都說紅顏禍水,這沙蒙絡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禍水。
沙蒙軒仍倔強地不吭聲,神情卻沒有絲毫動搖。
眼看硬的不成,琴妃低嘆了口氣,放柔聲音,幽幽開口:“你若是對他動了真心,母后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你做了那位置之後,他還不是隨便你怎麼處置,現在這樣吊着算怎麼回事,若是你父皇有懷疑到你身上的一天,你的太子之位不但不保,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謀殺一條,就逼得你永無翻身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兒臣不管,反正不能以傷害絡兒爲前提。”沙蒙軒擡起頭,做出了最終的讓步。
“你放心,這藥不會作用到身邊之人的,剩下最後一個藥引就成功了,到時候你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母后看誰敢出來攪局。”琴妃臉上明顯有了喜色。
“穩妥起見,兒臣還是想方設法把絡兒支開,母后纔好下手,免得到時候牽連到他,就不好了。”知道阻止不了母后,沙蒙軒只得退而求其次。
“用什麼辦法母后不管,反正沙昭陽一定要死。”琴妃樑思琴憤恨的目光看得沙蒙軒一凜,他知道母后恨父皇,卻不知道居然到了生死仇人的地步,究竟是什麼什麼樣的仇恨不能隨着兒女的誕生淡忘呢?沙蒙軒不解。
琴妃看到沙蒙軒不解且帶着畏懼的目光,悽然一笑:“軒兒很怕母后?覺得母后狠辣?不錯,現在的母后是心毒手狠,這一切都是沙昭陽逼的,從進宮那一天開始,京城的才女樑思琴就已經死了,我恨,恨沙昭陽拆散我和揚哥,恨爹爹爲了榮華富貴,置女兒的幸福與不顧,我恨這世上的一切,可是又能怎麼樣呢?揚哥走了,帶着我們相處的美好記憶走了,我卻被關在這個陰暗的牢籠中,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看着仇人,還得強裝歡笑,諂媚討好,我爲了什麼,就是爲了有一天能手刃這個仇人,現在,我的兒子,你卻爲了一個兄弟,要母后放棄爲之努力一生的目標,你告訴我,你若是我,你要怎麼辦?”
被樑思琴冷冷的目光盯着,沙蒙軒渾身冰涼,從來不知道母后的心理居然這樣偏激要強,報仇?對象還是自己的父親,自己要怎麼辦?
“母后,兒臣不知母后原來是這般心思,兒臣知錯,母后的計劃,兒臣不敢幹涉,只希望母后對絡兒手下留情,兒臣儘量讓他遠離漩渦,請母后成全。”沙蒙軒沉思半晌,跪倒在琴妃面前,母后的仇要報,反正昭德帝的死活,他也不是很關心,當然,若是昭德帝現在死了,無疑對他這個太子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他可以順利登基,穩坐皇位,趁着沙蒙寒還未曾緩過勁兒時,打他個措手不及。
“起來吧,母后也是過來人,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思,只希望你不要被所謂的愛情迷了眼睛,看不清真僞,到時候吃了虧。”琴妃眼神轉動,最終答應下來。
“是,謝母后成全。”沙蒙軒終於帶了歡顏。
京城一偏僻院落內
陸雲看着這個同樣氣質非凡的男人,臉色一變再變,“你究竟是誰?誰派你來的?”
“東籬王沙蒙寒,怎麼,見了本王,還不束手就擒?”來者正是沙蒙寒,此時的沙蒙寒自信瀟灑,一言一行無不顯得成熟穩重。
陸雲左右看看無人,臉上多雲轉晴,“王爺出門怎麼連個隨行侍衛都沒有?還是說王爺僅僅是路過?”
“路過又怎麼樣?本王一人足以抓住你。”沙蒙寒臉上適時露出些心虛,卻強裝鎮定。
陸雲的笑容更大了,動作也從容起來,上下打量沙蒙寒一番,低笑道:“王爺打算怎麼抓我這個採花賊呢?王爺別忘了,本人採花的同時也順帶採草,而巧的是王爺就是一棵上等嫩草呢。”說着,淫邪的目光在沙蒙寒身上掃視着,目光所到之處,好似穿透了衣服,看到了裡面的一切般,讓人渾身不自在。
鎮定如沙蒙寒也有些受不了,羞惱的目光直直盯着陸雲:“給本王放尊重點,別忘了你的身份,本王現在要捉拿你。”
“那又怎麼樣,王爺有本事就來抓我呀。”陸雲看準了沙蒙寒孤身一人,膽子也壯了起來,不但不走,反而朝沙蒙寒走來,沙蒙寒惱羞成怒,對着陸雲的面門就是一拳,拳上帶風,瞬間就在陸雲面前放大了數倍,陸雲不敢小瞧,頭一歪,躲了過去。
沙蒙寒且戰且退,陸雲膽子更大,戲耍般逼近沙蒙寒,打定主意要採草,看着沙蒙寒額頭上的細汗,陸雲更加得意:“美人王爺,今日就從了我吧,本人的技術一定讓王爺欲死欲仙,比王爺府上的小娘們強上千萬倍,說不定之後王爺認定了我,趕也趕不走了呢。”
沙蒙寒小心地退出了大門,來到寬敞的院子,一個飛躍來到大樹底下,“採花賊,你可敢過來一戰?”
“呦!不逃啦!還是說,王爺對我說的話心動了?”陸雲□着直奔沙蒙寒的方向而來,他走得不緊不慢,以此來加深沙蒙寒心底的壓力,果然,沙蒙寒看着慢慢騰騰的陸雲,神情緊張了不少,陸雲看了更加得意,面前的沙蒙寒刀削般的臉上掛着汗珠,性感十足,俊俏的陸雲哪裡見過如此男人味的人,早就忍不住了,若不是想繼續逗逗這個無知王爺,他早就撲上去了。
可天性中的謹慎在此時此刻發揮了作用,陸雲心頭一悸,皺眉停住了腳步,剛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個陸雲罩了個結結實實,陸雲掙扎,可越掙扎網越緊,直到最後網絲一點點鑲進肉裡,陸雲慘叫摔倒在地,血肉模糊,心頭大慟,自己居然栽在一個男人手裡,還是個王爺,聯想到之前在宮中做下的案子,心底一沉,以後的悲慘日子想想都恐懼。
雲夕顏和百里英從暗處走了出來,看着沙蒙寒陰沉的臉,也不敢笑出聲,肩膀一聳一聳的,彎腰咳嗽,以掩飾眼神中的笑意。
“要笑就笑吧,別憋出什麼病來。”沙蒙寒沒好氣地撇了二人一眼,率先來到已經不再掙扎的陸雲面前,上來就是一腳,“讓你囂張,看到本王也敢調戲。”
陸雲有苦難言,“嘴裡調笑一下有什麼要緊,又不是真上了你,老子現在落到你們手裡,要殺要刮給個痛快。”陸雲嘴挺硬,憤恨地瞪着沙蒙寒,心裡後悔,怎麼就被一個這麼男人的面孔給騙了呢,這麼男人的男人怎麼可能天真無知?看來無知的只有自己。
“哼!想激怒本王,求死?想都不要想,父皇還等着把你千刀萬剮呢!押上他,我們走。”沙蒙寒也不管雲夕顏和百里英跟不跟得上,率先出了院子,直奔東籬王府,雖然抓了採花賊,可這氣也受了不少,想他一國的王爺,居然被採花賊調戲,若不是爲了打消陸雲的疑心,他何苦扮演弱者,引陸雲上勾,不過成果還是不錯地。
第二天下朝之後,沙蒙寒三人就壓着陸雲進了宮,昭德帝聽說後大喜,吩咐人把陸雲押入死牢,同時召見了沙蒙寒三人,笑眯眯地掃視了一眼下邊跪着的三人,昭德帝點了點頭:“都平身吧,你等三人擒賊有功,之前的事一筆勾銷,雲夕顏和百里英官復原職,寒兒休息了這麼多天,也該上朝幫朕分憂了。”
“謝陛下(父皇)隆恩。”三人暗中對視一眼,之前判斷果然不錯,這一劫總算過了。
“父皇,雲侍郎和百里都統真是少年英雄,採花賊神出鬼沒,居然都能擒得,兒臣佩服。”沙蒙軒出列,說了句不知是誇還是貶的話,氣氛立刻尷尬了起來。
昭德帝皺眉:“軒兒想要說什麼?”
掃視衆人一眼,沙蒙軒面帶微笑,侃侃而談:“兒臣想起了天瓊西部的祁連一族,依山而居,神出鬼沒,是唯一一支未向天瓊國稱臣的民族,兒臣是想,既然兩位如此有勇有謀,父皇何不派他們二人帥軍征伐祁連一族,若能成功,天瓊將實現真正的統一大業。”
沙蒙軒說完,笑看着衆人的反應,沙蒙寒面沉似水,昭德帝身旁的沙蒙絡緊皺眉頭,滿臉不悅,衆臣卻是頻頻點頭稱是,百里晴空沉默不語,雲海濤臉色不變,可袖中的手掌緊握,壓抑着心中的憤怒。
“此事不知衆卿怎麼看?”昭德帝沒有直接發表建議,而是把問題丟了出去。
“臣等以爲太子所言有理,百里英乃是大將軍百里晴空的後代,所謂虎父無犬子,相信百里英一定能夠凱旋歸來,雲侍郎有勇有謀,更是少年英才,臣等以爲此事可爲。”
下面嘩啦啦跪倒一大片,都是覺得太子所言有理的。
沙蒙寒的臉色更沉了。
“陛下,臣以爲不妥。”出列的正是百里英的父親百里晴空。
“哦,將軍此話何解?”昭德帝面無表情,似乎僅僅是提問,眼中寒光一閃,直逼百里晴空。
百里晴空脊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道:“臣以爲犬子和雲侍郎雖然不錯,可畢竟年齡太小,而且均無從軍經驗,第一次出征就統領大軍,恐怕……”
“大將軍之言有理!”昭德帝收回目光,看向沙蒙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