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蒙寒的臉色很難看,也不看臉色各異的各位大人,徑直拉着沙蒙絡出了金鑾殿,過了午門,上了轎子。
沙蒙絡咬着嘴脣,在沙蒙寒旁邊坐好,才輕輕道:“哥哥是在生絡兒的氣嗎?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父皇怎麼會那麼說。”心裡好生委屈,自己只是憑藉喜好而爲,沒想到這朝堂之上的道道這麼多,一個順眼的玉闌干都能做出這麼多的文章來。
沙蒙寒長長出了一口氣,胸口的鬱悶似乎散了一些,“哥哥是生氣,不過卻不是生絡兒的氣,父皇今天太過分了,在宮中寵你,是父親對孩子的寵愛,有情可原,可在朝堂之上,卻只有君臣,沒有父子,他如此做,豈不是把你推到了臺前,以後哪裡還有安生日子可過。”
“原來哥哥是在擔心這些,沒關係,這樣一來,絡兒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籠絡人手,到時候幫助哥哥,勝算更大些。”
“話雖如此,可危險也就更大了,貴爲北洛王,第一天上朝,父皇就待你如此厚重,日積月累,豈不成了某些人的心腹大患,我不知道太子做何想法,這些年沒有動你絲毫,不過若是拿一個人和皇位相比,結果可想而知。”沙蒙寒眼中是深深的憂慮。
沙蒙絡輕輕拉了拉沙蒙寒的衣袖,道:“哥,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終究是要到臺前的,難道你希望我一直在你的保護傘下?即使你如此想,父皇也不會同意的,你知道昨日父皇臨別前問我的問題嗎?‘爲君之道’,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他是在我身上動了些心思,所謂帝王家,哪裡會有真正的親情呢,我也只不過是他看來比較順眼的棋子罷了,說不定我們兄弟只是太子登上皇位的磨刀石而已,我們存在的價值只是爲了沙蒙軒這把刀更鋒利些。”沙蒙絡說得淒涼,沙蒙寒也不禁動容,看沙蒙絡的目光又深了幾分,他發現這麼多年的相依,對弟弟的瞭解似乎越來越少了,在自己覺得已經夠了解他時,就會突然迸發出更加精彩的瞬間。
接觸到沙蒙寒陌生的眼眸,沙蒙絡‘撲哧’一笑,“上一次朝,居然生出這麼多事端,算了,多想無益,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撩開轎簾,發現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了,行人還不是很多,問道:“哥哥,你要去衙門坐班嗎?”
“不用,這幾日就陪你在京城逛上一逛,熟悉一下,把你安頓下來,我再去不遲。”
“呵呵!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會走丟的,只是至今手底下還沒個得力的使喚人,倒是有些不方便。”沙蒙絡低下頭,再次感嘆穿越小說騙死人,爲什麼人家穿越而來,都能收幾個忠心的高手手下,自己在皇宮十幾年依然孤身一人?不公平啊不公平。
“行了,缺人還不容易,等哥哥回了王府,找幾個信得過的過去,不就什麼都有了。”沙蒙寒在旁安慰道。
“恩,只是事事都勞煩哥哥,好似絡兒一點事情也不會辦似的。”嘴裡謙和着,心裡卻不這麼想,你派過去的不還是你的人,這麼多年身邊的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傻瓜,跟哥哥彙報自己每天的行蹤,好在是以保護自己爲前提,不然……
找幾個自己的心腹怎麼就這麼難呢!
“絡兒長大了,當然可以自己辦事了,只是哥哥還不習慣而已。”想到長大這個詞,沙蒙寒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絡兒,經過今日金鑾殿上之事,你還是先不要回王府的好,到哥哥的府邸躲上一躲吧,我們也好共同商量個主意。”
“恩?去哥哥的府邸當然好,只是要躲誰?”沙蒙絡不解。
沙蒙寒咬着牙,皺着眉,看着一臉迷茫的沙蒙絡,把心一橫,沉聲問道:“絡兒可有什麼喜歡的姑娘?”
“啊?沒……沒有,哥哥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沙蒙絡對這個對象問題也不羞赧,只是有些突然,有些驚訝。
“絡兒已滿了十五歲,在天瓊國已經是成年人了,被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父皇又對你如此寵愛,接下來恐怕就會有不少人上門提親了。”沙蒙寒的臉色在聽到沙蒙絡的回答後,纔好看了幾分,只是想到絡兒終究要經歷這一關,心竟是難受至極,不知不覺愛已深入骨髓,若想剔除,難上加難,可接下來的難題要如何跟絡兒說呢?他會不會埋怨自己?鄙視着不倫的情愫,一想到乖乖的絡兒看自己的眼神由原來的依賴,變成厭惡鄙視,沙蒙寒心裡出奇地難受,不,絕不能讓絡兒討厭自己,可若是因此而斬斷情絲,談何容易。
“這……這是不是太早了些,我才十五呢,我纔不要這麼早就結婚。”沙蒙絡想到結婚這個遙遠的字眼,心中一陣悵然,連沙蒙寒的異樣都沒有發現。
“絡兒真是這麼想的?”沙蒙寒有點不敢相信這突然而來的幸福,剛纔還在煩惱的問題,被沙蒙絡一句話就解決了。
“當然,我至少要熬到二十,或許會找個志同道合的女孩子吧。”可惜,這個願望太過渺茫,這裡的女孩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好’女人,自己若是和這樣的女人相處,那情形,沙蒙絡自己汗一個先。
不管怎麼說,沙蒙寒的心情已經莫名地好了起來,二十歲,距離現在還有五年的時間,就不相信,自己改變不了你心中的想法,看來計劃要提前執行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想着各自的心事,沙蒙寒的東籬王府到了。
這裡可比沙蒙絡的北洛王府威嚴氣派很多,門口威武的雄獅刻得張牙舞爪,紅油漆的大門旁,站着筆直的侍衛,手裡的長槍,寒光閃閃,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容。
看到王爺的轎子在府門停下,侍衛趕忙大開中門,兩人這才下了轎子,並肩進了府。
不同於自己府邸的溫馨舒適,這裡很大氣,進門就是一寬大的廣場,白玉石的地板,上面纖塵不染,沙蒙絡的心胸頓時開闊起來,竟是說不出的舒暢開懷,只想大喊一聲,把心底的雜質傾瀉出來。
“哥,你這府邸真大氣。”沙蒙絡感嘆地道。
“絡兒喜歡就好。”沙蒙寒滿臉微笑,這讓一旁領路的人嘴巴半天沒合攏,王爺原來還會笑,還笑得這般好看,這並肩之人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四皇子了。
不提旁人的心思各異,二人很是歡欣地來到前廳,命人上來幾盤松軟的點心,來填補因爲起牀過早而空虛的胃。
“絡兒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上街。”沙蒙寒好笑地看沙蒙絡狼吞虎嚥,只是溫柔地看着,也不阻止,這纔是真性情,末了拿出手絹,在沙蒙絡的嘴角擦了擦,動作溫馨自然,時間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般。
沙蒙絡尷尬地笑笑,“哥,我已經長大了。”沙蒙寒眼光一閃,也不答話,只是遞上來一杯香茶。
漱了口,沙蒙絡才答道:“現在倒是沒了瞌睡,絡兒迫不及待地想欣賞欣賞京城的繁華景貌呢!”
這次二人沒有坐轎,換了便服,兩位翩翩佳公子誕生了。
走在寬寬的街道上,沙蒙絡看着那古樸的店鋪,林立的買賣,匆匆的行人,眼睛都要用不過來了,看着什麼都想摸摸碰碰,好在沙蒙寒跟得緊,不然早走丟了。
逛到中午,跟來的隨從手裡已經提滿了東西,沙蒙寒只得上前一步,拉住還在討價還價的沙蒙絡道:“絡兒,已經中午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啊?中午了嗎?好快。”不捨地放下手裡的東西,還是先去安慰五臟廟好了,看看外面的美食是不是也別具風味。
被沙蒙寒拉着進了一家名爲客來香的酒樓,沙蒙絡立刻被裡面火熱的情形嚇到了,乾淨的大堂,已然高朋滿座,沙蒙寒四處看了看,連一個座位都沒有了。
“二位客官,樓上請!”青衣小二挽着白淨的袖面,顯得乾淨利落。沙蒙寒也不說話,直接奔樓上而來。
可正在這時,一個滿臉肥肉的傢伙擋在了夥計前面,“哎哎哎,剛纔說什麼來着,不是說雅間也已經滿了嗎?這會怎麼又有了,是不是怕大爺拿不出錢來呀?大爺別的不敢說,錢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小看人,我今天就砸了你的招牌。”
小二連忙點頭哈腰地賠不是:“這位爺,您誤會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人家是已經訂好了的,您是不是先把道兒讓開。”
“訂好的?”胖子狐疑地打量了沙蒙寒幾眼,“不對吧,從他們進店我就看着呢,你可是直接往上讓的,別想蒙我。”沒看出來,胖子心挺細的。
沙蒙絡在一旁看得‘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夥計苦笑:“真沒騙您,人家那雅間是一直包着的,要不您也長期包上一間,我們指定保證您每次來都有地方坐。”夥計說着說着也有點生氣,語氣就有些刻薄。
胖子漲紅了臉,剛想反駁回去,沙蒙絡說話了:“哥,反正就我們二人,不就吃頓飯嗎?一起得了,熱鬧。”看胖子也不是什麼惡人,沙蒙絡很隨和地提出解決方案。
沙蒙寒臉色不太高興,不過既然沙蒙絡提了出來,當然不會撥了面子,當即點了點頭。胖子這會兒倒是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得一臉沒趣。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居然停電~好在這會兒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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