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洛王府的沙蒙絡心亂如麻,一會兒是沙蒙寒微笑憐惜的臉,一會兒是那霸道銷魂的吻,直直躺在牀上,連平時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的體術都忘到了腦後,此時才覺得,在這個世界,除了沙蒙寒,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苦笑一聲,這是多麼悲哀的事啊!
以前一直覺得,什麼事有哥哥呢,潛意識裡逃避自己所要面對的一切,任性地躲在沙蒙寒的身後,把沙蒙寒費心撐起的避風港當做理所應當,現在看來,沙蒙寒做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沙蒙寒對自己這麼好,難道是從小就看上自己了,想到這兒,沙蒙絡自己都禁不住一陣惡寒,這也太誇張了吧,印象中,自己從見到沙蒙寒第一面起,那孩子就對自己格外的好。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到即將到來的選妃,還有那個第一次在花街的挽青苑激動地撲進沙蒙寒懷中的煙雲,東籬王府內自己從來未曾進去過的後宅,沙蒙絡的心更加亂了,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被叫醒的時候,外面已經到了平時的上朝時間,沙蒙絡再次詛咒這個上朝制度,剛坐起身,身子一晃,趕緊扶住旁邊的雕花實木,纔沒有栽倒在牀下,覺得頭疼欲裂,眼前昏沉沉地,渾身痠軟無力,沙蒙絡意識到,好像病了。
再次倒在牀上,無力地吩咐暗香:“本王病了,叫沙蒙寒給我請假。”這話說的軟綿綿地,可語調變得很生疏淡漠,暗香眼神閃了閃,就出去了。
沙蒙絡如願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接到暗香傳來的信息,沙蒙寒就一直很不安,金鑾殿上,衆臣都說了些什麼他根本沒聽進去,沙蒙軒看了他幾眼,他也沒注意到,只是一心期盼着快點下朝,好去看看絡兒的情況,沙蒙絡雖然不強壯,可身體也一向很健康,從小到大鮮少生病,這次病來得突然,難道是自己昨□得太急了?
好不容易盼到下朝,沙蒙寒就急匆匆直奔北洛王府而來,御醫正在把脈,看沙蒙寒進來,就要起身見禮,沙蒙寒揮手,示意繼續,就在旁邊坐了下來,靜靜等待着結果,眼神卻一眨不眨地盯視着牀上緊閉雙眼的少年。
老御醫捋着花白的鬍子,看了看沙蒙寒道:“王爺不必着急,絡王千歲只是得了風寒,受了刺激,心神疲憊之下,病魔纔會乘虛而入,老夫開個方子,三天之內必好,只是那心中的鬱結還需要慢慢開導纔好。”
送走了老御醫,吩咐暗香抓藥煎湯,沙蒙寒才長出了一口氣,撫摸着熟睡中仍緊皺着眉頭的沙蒙絡,心中複雜,要拿你怎麼辦纔好呢?放棄是不可能的。
渾渾噩噩地被灌藥,發汗,到了傍晚,沙蒙絡才清醒過來,感覺到身上汗溼的褻衣,和壓在身上厚厚的被子,沙蒙絡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要坐起來,脫離這熱烘烘的地方。
身子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按住了:“絡兒醒了,好些了嗎?”
沙蒙絡聞言一顫,那個熟悉信賴的聲音現在聽來是如此陌生,甚至還帶着一絲恐慌:“哥哥什麼時候來的?我已經好多了。”聲音低啞,沒有了往日的調皮可愛,沙蒙絡彷彿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起來。
沙蒙絡的反應讓沙蒙寒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卻還是揚起笑臉:“下朝就來了,既然絡兒已經無礙,哥哥就先走了,對了,不要多想,養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沙蒙絡瞬間擡起頭,目光緊盯着沙蒙寒,低聲道:“哥哥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有多喜歡?”
本來打算離開的沙蒙寒聽到沙蒙絡的話一愣,眼神不由迷茫起來,是啊,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目光再也離不開面前這個小人兒了?十歲一起上學堂時,看到太子看他的目光,心中就涌動着要把他藏起來的衝動,以後相處的五年,逐漸習慣了他對自己的依賴,順從和乖巧,事事爲他着想已經成了潛移默化的習慣,懵懂的自己不知道那是不是愛。
十五歲之後出宮建府,才知道離開那個人之後,自己徹骨的思念,可進宮的機會很少,拼命讓自己忙碌起來,發展勢力,奔波於各種權利陰謀中,直到建立了挽青苑,收了煙雲,那相似的眼眸讓已經成年的沙蒙寒一瞬間就迷失其中,之後這麼多年,一直和煙雲糾纏在一起,直到沙蒙絡十五歲出宮。
再次近距離地接觸沙蒙絡,讓沙蒙寒體內的慾望翻騰,特別是在那一吻之後,美妙的滋味讓沙蒙寒對其他人失去了興趣,可又怕嚇着沙蒙絡,只得一步一步來,直到昨晚,可看絡兒今日的病情,恐怕是真的受到了驚嚇,想到這兒,沙蒙寒心中自責不已。
絡兒還是孩子,雖然成年了,可在自己的保護下幾乎沒有接觸外界的人和物,心思更是單純,這樣的大刺激,自己一天之內讓他接受,還真是難爲他了。
“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至於喜歡到什麼程度,我們在一起之後,絡兒會慢慢體會到的。”沙蒙寒這話說得很自信,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霸道,好似知道沙蒙絡會答應他一樣。
沙蒙絡的臉還是紅了,這就是被追求的感覺嗎?前世低調的自己沒體會過,這一世居然被這樣一個男人追求,還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吶!
“我昨晚想過了,哥哥的碰觸我不討厭,若是一定要找個男人,絡兒也希望這個人會是熟悉的哥哥,但是,絡兒有條件。”沙蒙絡低着頭,攪着衣角,一字一頓地說着。
沙蒙寒眼前一亮,可他也沒忽略沙蒙絡的最後一句話。
“絡兒的條件是什麼?”此刻沙蒙寒很緊張,沒想到絡兒的接受能力這麼強,雖然搞垮了自己的身體,可還是想通了,沙蒙寒打內心高興。
“第一、哥哥和我在一起之後,不可以再和別人上牀,即使是你的妃子,也不可以,記住這是最主要的一條,若是違背,立刻一拍兩散。”
“第二、哥哥以後若是另結新歡,請提前告訴絡兒,絡兒會自己離開。”
“第三、哥哥不可以干涉我的自由,當然,我也不會做出背叛哥哥的事情。”
“第四、若是有一天哥哥主動放棄了絡兒,絡兒有自由選擇以後道路的權利,你不能勉強我。”
“第五…………”
沙蒙絡此時已經盤腿在牀上坐好,掰着手指頭,一副要長談的樣子,數着心中能想到的條款,旁邊的沙蒙寒越聽臉越黑,汗也下來了,這麼多年相處,怎麼就沒察覺到這孩子腦袋中居然裝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這一條條一框框,繁瑣異常,虧他一夜之間是怎麼想到的,怪不得生病呢,估計是想這些東西想得太入神了吧!
“第二十五、哥哥以後的收入,除去暗處的,就目前臺面上的產業,收入的一半歸我,若是以後因爲哥哥的原因分手,作爲補償,起碼要拿出三分之二的收入,就這麼多吧,要多了,哥哥該沒飯吃了。”沙蒙絡還在一副興致勃勃地眯着眼算着,若是以後被甩了,可以有這麼多錢花,也值了。
“第二十六………”
“停……停停停……”沙蒙寒的聲音明顯在發顫,“絡兒究竟還有多少條款沒有說?不然就算了吧,我是絕對絕對不會跟絡兒分手的。”在絕對二字上刻意加了重音,笑話,就這些條款,若真是分了,自己還要不要活,何況,無論如何,這麼可愛的絡兒,他是不會輕易讓與他人的。
“哥哥這麼肯定?”沙蒙絡正數手指的聲音被打斷,很是不悅。
“當然,試問除了絡兒,哥哥還對誰真心好過。絡兒的這些條款就算了吧。”沙蒙寒直擦冷汗。
“那不行,這樣吧,哥哥若是不耐煩,等我把這些東西整理好了,做成文書的形式交於你,若是完全同意,咱們就算簽字畫押,以後鬧出矛盾,也好有個公正的東西。”沙蒙絡說得異常認真。
沙蒙寒此刻真的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他心中一點都不擔心,絡兒的條款多是針對他們分手後的,而他本就沒有分開的打算,所以這些條款對他也就沒有約束力,簽字跟不籤沒有區別,這可能也是絡兒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吧,看來對自己還是不全信任啊,以後絡兒會逐漸明白他癡情的心,沙蒙寒心中暗下決心,對絡兒一定要更加的好,讓他生不出逃離的念頭。
沙蒙絡心中一點都不如表現出來的輕鬆愜意,哥哥要得到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最終都會達成,何況是自己,他有說不的權利嗎?若是不同意,沙蒙寒恐怕也不會放過他的吧,那麼霸道的一個人,沙蒙絡很識時務,何況自己真的不討厭沙蒙寒的吻,甚至還有些沉浸其中,這也是他同意的最主要原因,說出那些個條款,只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自我調節,分手是一定的,只是時間問題,哥哥以後是要當皇帝的人,僅僅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他就無法廢除,何況是守住自己一人,不上他人的牀這樣的霸道條款了,既然是時間問題,那麼就爲以後的生活多謀些福利吧,讓以後自己的生活滋潤一點豈不是更現實。
沙蒙絡真的是心胸開闊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他日是與非,分手之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就這樣,僅僅相隔一天,御醫所說的鬱結就這麼簡單地被沙蒙絡這孩子解開了,這種心態不得不讓沙蒙寒佩服,心中欣喜萬千,心中十幾年的結一開,管他多少條款,唰唰唰,大名一簽,之後絡兒就是他的了。
沙蒙絡看着那龍飛鳳舞的大字,很有種賣身爲奴的錯覺,不過,就這樣吧,即使賣身也是沙蒙寒賣身給他,沙蒙絡一直是這樣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汗~協議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