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無涯閣,沙蒙軒不顧沙蒙絡的反對,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兩人剛並排坐好,就有人過來行禮,太子的伴讀是他的表弟,名喚樑彤幻,是太傅樑思語的大兒子,之前因爲三皇子一直跟在太子身邊,這孩子就一直被隱去了光芒,現在三皇子離開,這張乾淨的小臉也露了出來,十五歲的年紀,看上去很斯文、知禮,只是那雙眼眸中的邪光,讓沙蒙絡瞬間沒有了好感,恭敬地行禮,然後退到太子身後坐定,絲毫沒有因和太子的關係而顯得傲慢,只是很不合羣的樣子,似乎在儘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這時又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先給太子行了禮,然後拜見沙蒙絡,口稱雲夕顏,沙蒙絡一愣,之前因爲沙蒙寒的關係,他一直沒有伴讀,沒想到沙蒙寒剛離開的第一天就有人來報到了,這效率還真是高啊。
“你叫雲夕顏,跟母妃是什麼關係?”聽聞性雲,沙蒙絡好奇更加好奇了。
“西宮娘娘乃是草民的姑姑。”雲夕顏長着一張娃娃臉,眼睛眨呀眨的,很討人喜歡,雖然比沙蒙絡大了幾歲,卻仍帶着幾分頑皮可愛。
“哈哈!絡兒還真是被二弟保護地夠好,連自己表哥都不認識。”沙蒙軒在旁邊看得好笑,沙蒙絡天真的模樣更加讓沙蒙軒喜歡。
沙蒙絡瞪了他一眼,心說,我是不屑於知道這些,這麼小的年紀,操那麼多的心幹嘛!不過多個親戚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還是表哥。
沙蒙軒卻不在意地笑笑,眼眸中是淡淡的寵溺,似乎覺得這樣更加親切真實,和沙蒙絡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太傅的到來,打斷了幾人的互動,雲夕顏笑得眉眼彎彎,看了太子一眼,便到沙蒙絡的身後坐下,也不多話。
就這樣,新的形勢,新的人員,伴隨着新一天的課程開始了。
紮了兩個時辰的馬步,在師傅的指點下,複習了一下之前學習的招式,天色漸晚,袁野依然寒着一張臉,吩咐了一聲下課,就率先走了。
沙蒙絡想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沙蒙寒一走,什麼都要自己幹,此時才明白,沙蒙寒竟然比身邊的任何小太監都細心周到,可剛一擡頭,就看到雲夕顏含笑遞過來的東西,尷尬地笑了笑,“是哥哥交代過你的吧,我這人有點懶。”沙蒙絡不好意思地接過東西,撓了撓頭。
“二皇子我們從小就很要好,可自從有了你這個弟弟,我們在他心目中,地位就直落千丈,連帶也就疏遠了很多,若不是此刻用得着我,恐怕還想不起來呢。“雲夕顏也不客氣,甚至有些調侃地看着沙蒙絡,只因他聽沙蒙寒交代過,若是儘快想得到他這個寶貝弟弟的認可,千萬不要客氣,當自家兄弟就好。
果然,沙蒙寒是瞭解沙蒙絡的,“呵呵!你別介意,哥哥太小看我了,在宮裡根本不需要他那般緊張的保護,我也是很厲害的。”長長的睫毛在落日的餘暉照耀下鍍上了一層金色薄膜,光滑的臉頰,可愛純淨,雲夕顏原本很不忿的心裡,竟然生出些許可以稱之爲喜歡的東西。
輕輕拉住沙蒙絡的手,“我送你回去,好久沒見姑姑了,正好順路請安。”
“好。”怎麼說也是表哥,照顧自己也是應該的,沙蒙絡給自己找着藉口,很順從地被高自己一個頭的雲夕顏牽走了。
“太子殿下,您似乎對傳說中的四皇子很……喜歡?”樑彤幻站在沙蒙軒身後,看着沙蒙軒緊盯沙蒙絡離去的目光,猜測問道。
“恩,喜歡說不上,是很有興趣”沙蒙軒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無意識地回答了樑彤幻的話,那個簡單純粹的人兒究竟有什麼值得一向高傲的沙蒙寒如此重視呢?僅僅是親情,沙蒙軒相信在皇家是沒有親情的。
“那太子打算怎麼滿足自己的興趣呢?”樑彤幻乾淨的臉上笑得一臉惡意,他知道,太子看上去和善可親,可真實情況……沒點手段,這個太子之位能做得牢嗎!
沙蒙軒回過頭,眼神冷冽地看了樑彤幻一眼,被這種眼神盯着,樑彤幻臉上的笑維持不下去了,乾乾地低下頭,有些無措,不明白自己那裡說錯了話。
“不要去動他,你們父子倆的那點心思我明白,不負我者,我終不負之,做事情之前好好動動腦子想想。”說完,溫和的笑容重新飄揚在臉上,剛纔那個冷冽的人好似幻覺般,後面的樑彤幻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午的訓練都不如剛纔那個眼神下的壓力大,果然不愧是父親選中的人。
和雲夕顏相處下來,沙蒙絡因沙蒙寒離去而失落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雲夕顏看起來可愛,笑眯眯的,可聊起來,沙蒙絡卻大吃一驚,雲夕顏的知識非常淵博,視野也很開闊,甚至很多事情如親身經歷過般,細問之下,才知,雲夕顏在十歲的時候就隨師學藝,之後又在外歷練,見識當然不是他這個關在深宮大院中的人可比的,若不是沙蒙寒的求助,雲夕顏恐怕至今還在外面闖蕩呢!沙蒙絡聽了當然是羨慕不已,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脫了這個身份,自由自在地在所謂的江湖闖蕩一番?
回到程鸞殿,雲香兒已經命人準備了各色茶點,雖然多年未見,對雲夕顏依然格外親切,詢問了這些年的學藝和生活情況,對他在外面的經歷也萬分好奇,雲夕顏在衆人的期待中講述了幾個驚險故事,幾人均聽得津津有味,若不是看沙蒙絡累了一天,有些堅持不住,還要再聽呢。
雖然是親身經歷,真實場景再現,可那裡比得上武俠小說精彩刺激,所以沙蒙絡聽得昏昏欲睡,想提前回去練習體術,又礙於母妃在,怕失了禮數。
最後還是雲香兒心疼兒子,說了幾句客氣話,大家都散了。
雲夕顏作爲伴讀,住在沙蒙絡旁邊的院子,這原來是百里英的住所,現在沙蒙寒都出去了,百里英也跟着出了皇宮,成了兵部的一名官員。
當晚,沙蒙絡喝退了伺候的奴才,爬出被窩,練習着自己的體術,簡單的動作卻格外流暢美妙,如舞蹈般飄逸優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疲勞一掃而空,全身上下更是說不出的輕鬆、舒暢,沒有驚動他人,輕車熟路地爬到浴池裡洗了個熱水澡,才上牀休息。
正朦朦朧朧之間,沙蒙絡的神經突然繃緊了,腦子也清醒過來,竟是覺得房間中格外地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這還是沙蒙絡轉世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有預知危險的能力,不管準不準,根據這怪異的情景,沙蒙絡斷定,一定有問題,悄然睜開眼睛,輕輕摸出枕下的匕首,警惕地豎起耳朵,靜聽着四周的動靜,此時此刻,沒有害怕,沒有興奮,心神竟是格外地鎮靜。
一個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在牀對面的幔帳上,修長巨大,手裡握着的應該是一把刀之類的東西,高舉着,慢慢靠近大牀,影子一頓,不動了,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手中的武器落了下來,預想中的血並沒有濺出,長刀切入木板的聲音在靜謐的房中分外響亮,影子一愣,反應過來,返身要逃,可躲在牀另外一角的沙蒙絡那裡會放人,大喊一聲“哪裡逃?”,就撲了上去,刺客顯然想速戰速決,可學了五年武的沙蒙絡也不是好打發的,虧了百里晴空在教學的時候,加入了實戰訓練,否則,沙蒙絡還真有點玄,堪堪抵擋着影子的攻擊,嘴裡也不閒着,扯着嗓子大喊:“快來人啊,有刺客……”怎麼聽,聲音中,都是興奮情緒居多。
影子一下子慌了,虛晃一刀,抽身要走,沙蒙絡不依,追了出去。
一前一後,兩人出了沙蒙絡所住的院子,此時,聽到喊聲的侍衛開始往這邊聚集,手中拿着利刃,四處找尋着所謂的刺客。
沙蒙絡正追得興奮,不經意間擡頭瞄了眼周圍黑漆漆的陌生環境,忽然想起一句經典的話來‘窮寇莫追’,對呀,自己怎麼把老祖宗這麼重要的一句話忘記了,趕緊停下腳步,暗自慶幸,此時才感覺身上冷颼颼的,敢情自己就這麼穿着一身白色的褻衣,拉了拉追跑間散亂下來的衣物,遮住□出來的肩膀,閃身要走,可前面的影子忽然不動了,繼而回過了頭,旁邊又出來一個包得如同黑糉子般的人,原來接應的人來了。
兩人慢慢向沙蒙絡走進,一副忿恨的模樣,“四皇子殿下,您的神勇,在下是領教了,接下來是我們兄弟完成任務的時候,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痛快。”上下打量着沙蒙絡,特別是瞄到那節露出來的白嫩小腿,眼眸中的忿恨變得猥瑣起來,淫光一閃,腦中轉出一個想法。
沙蒙絡警惕地看着兩人,特別是被盯視的感覺,好似自己沒有穿衣服般,很不舒服,可自己又不是女人,他們那是什麼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