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程鸞殿,西宮娘娘雲香兒已經帶着御醫遲天鵬等候多時了,自從遲天鵬莫名其妙地治好了沙蒙絡的癡疾,就開始好運不斷,先是升官,從最初的平頭百姓,一躍成了皇子的隨身醫者,身份甚至比一般的御醫都高,誰讓他的主子受寵呢。
有了權,其他當然就好說了,有人想要在昭德帝面前美言的,這話誰說出來最有效呢,當然是四皇子了,要接近四皇子當然是難如登天,所以遲天鵬就成了渠道之一。
已經不復當初的少年青澀模樣,二十歲的遲天鵬在皇宮這座大染缸中被磨練的老練圓滑,垂首站在殿外,見兩位皇子雖然疲憊不堪,精神卻很好。
“見過二位殿下!”
“起來吧。”沙蒙寒瞟了他一眼,對於此人,沙蒙寒還是很感激的,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沙蒙絡,皇宮中的人普遍都是這麼認爲的,手裡攙着沙蒙絡,一步一步進殿去了,遲天鵬不敢怠慢,趕緊跟了進來。
沙蒙絡怪異地看了遲天鵬一眼,心中對他的醫術有點不敢相信,當初的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什麼癡疾,根本就是他被轉生的事情震撼了,沒有反應過來,結果,成就了這麼一個少年,還好是少年,若是一個鬍子白花花的老爺爺,天天跟在屁股後面,想想就一陣惡寒!
先給母妃行了禮,兩人這纔敢露出疲態,攤在椅子上,再也不願起來。
雲香兒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了,吩咐遲天鵬過來給二人看了看,沒什麼大礙,只是體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了,吩咐御膳房多做營養的吃食,這才放下心來,忙自己的事去了。
被人伺候着洗浴完畢,天色已然黑透了,倒在牀上,沙蒙絡卻沒有絲毫睡意,“哥哥,你做了什麼讓父皇生氣的事嗎?爲什麼父皇對你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兒?”
“絡兒看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麼,父皇喜歡太子,喜歡你,皆因你們看起來面軟心善,而我?呵呵!”沙蒙寒苦笑一下,“父皇也曾經很喜歡我,8歲時,皇子們一同狩獵,夜晚,一頭野狼誤入我的營帳,而我把他殺了,而且用的手段有些……總之當時渾身是血,樣子肯定兇狠嚇人,事後,父皇當面表揚了我,我還很興奮,可後來,父皇看我的眼光就變了,可能覺得我小小年紀就如此冷血狠辣,長大後不好駕馭吧。”提及擊殺惡狼時,沙蒙寒有些吞吐,明顯不願再提。
“原來如此,可做皇帝不是應該冷血無情的嗎?”貌似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看來沙蒙絡同學電視毒已深入骨髓。
“你看父皇是冷血無情之人嗎?咱們天瓊國的國君都是以仁愛治天下,少有冷血君王,而我,在父皇眼中,算是異類吧。”沙蒙寒神色黯然,可心底仍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不殺那頭狼,死的可能就是自己,父皇也是明白的吧,但卻不能原諒自己所用的手段,偷偷看了毫無所覺的沙蒙絡一眼,心中忐忑,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也會離自己而去吧。
“還有這樣的?那別國不會看我國好欺,就來侵略嗎?”沙蒙絡仍然不解,當初所學的歷史經驗證明,自身不知自強,早晚會被別人侵佔。
“別國?這裡只有天瓊國,然後就是茫茫大海,沒有盡頭,誰也不知道大海的另一邊是什麼,哪裡會有人侵佔我國疆土?”
沙蒙絡這才明白,爲何天瓊國君會如此仁愛,原來早已經實現了統一,怪不得呢。看來這統一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沒有了壓迫,就沒有了前進的動力,歷史的進程太緩慢了。
“哦,原來如此。”大海的另一邊會不會也存在着一個跟天瓊一樣的國家呢?不過這個問題不是現在的沙蒙絡所需要考慮的。
從此以後,沙蒙絡開始了學習生涯,上午是文化課,從天瓊國的歷史到各種百家書籍以及各類知識雜學,無所不教,涉及面極廣,慢慢地,沙蒙絡被勾起了興趣,學得倒也有滋有味,加上自己的理解,學起來果然快了很多,雖然有時書背不下來,可理解水平明顯高過其他幾人,這樣昭德帝很是驚奇,卻也只能歸結爲天資使然。
下午的武術課,很累人,原來百里晴空並非每天都來,作爲大將軍,有很多公事處理,平時的師傅,是一個叫做袁野的大內侍衛,很年輕,很踏實,教起來也實實在在,這對於正處於打基礎的沙蒙絡來說,無疑是最正確的方法,雖然很苦很累,可爲了將來的自保和高手風姿,沙蒙絡還是以無與倫比的毅力,堅持了下來,甚至力求做到最好,這讓沙蒙寒心疼又欽佩,弟弟果然是好樣的。
百里晴空的小冊子已經快被沙蒙絡翻爛了,這是一本很簡單的體術,最初,沙蒙絡沒當回事,有空的時候當瑜伽練,想來是強健體魄的,可後來練得遍數多了,簡單的動作似乎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就如同一個簡單的字,一直看着,一直看着,慢慢地,似乎陌生了。沙蒙絡想起當初百里晴空的話,才重新開始回味,偷偷問了百里英,才得知,百里晴空並沒有傳授這樣的小冊子和怪異的體術給他,這讓沙蒙絡更加疑惑不解。
把小冊子給哥哥看,哥哥竟然也有一本這樣的冊子,只是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問及練時的感受,沙蒙寒更是一頭霧水,原來早都忘記了。
沙蒙絡沒了前人領路,只得自己琢磨,把自己的感悟一點點應用起來,慢慢地,效果出來了,一天的功課下來,渾身痠痛無力,可若是打起精神,練上那麼一會兒這怪異的體術,身體的疲勞竟然一掃而光,內力居然在每次疲勞過後都有不小的進步,而且身體本身的柔韌性也得到了很大的加強,練起別的功夫、招式來領悟得更加快速,這讓沙蒙絡很是欣喜了一陣,難道自己的運氣來了,無意中領悟了天下第一奇功秘籍?
從此沙蒙絡就把小冊子當寶貝了,每天的練習必不可少,沙蒙寒對於弟弟的這種怪異行爲由開始的不解到最後的習慣,逐漸就聽之任之了,只要身體沒練出什麼大問題就好,百里將軍給的東西總不至於是有害的吧,況且那是父皇都默認了的。
太子在最初的挑釁之後就開始乖乖地上課,見面乖乖地打招呼,對着一副親善臉龐,沙蒙絡無論如何也討厭不起來,對此,沙蒙寒的對策就是看緊,時時盯梢,和沙蒙絡形影不離,漸漸地,皇宮中已經傳出二皇子有戀弟情節,爲此雲香兒專門找沙蒙寒談話,嘴上答應着,眼睛還是跟隨着沙蒙絡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情緒都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其影響。
勸說無果之後,也只能無奈嘆息了,好在沙蒙絡也不反感,一免費的保姆,誰也不會傻到踹走,何況對於懶人沙蒙絡。
轉眼五年,沙蒙寒和沙蒙平都被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沙蒙寒封爲東籬王,沙蒙平封爲南翔王,隨後搬出了皇宮,儘管沙蒙寒對此有十二分的不願,可爲了大局,最終還是丟下了沙蒙絡一人,再說,搬出皇宮纔好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多年的傳統不會因一人而改變。
對此,沙蒙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沙蒙軒了,太子雖然早過了十五歲,可誰讓人家是太子呢,東宮從古至今都建在皇宮內,所以,太子是不用另建府邸的,把太子留給弟弟對付能成嗎?懷着對弟弟的擔心和對未來的憧憬,沙蒙寒終於打包走人了。
再次站在無涯閣前,沙蒙絡覺得好似少了很多重要的東西,擁有的時候不覺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這話竟是此時才體會出來,輕嘆口氣,有些蕭索地向前走去。
“絡兒。”輕柔的聲音讓沙蒙絡霎時愣住了,一臉驚喜的回身:“哥哥!”。
驚喜凝固在臉上,低下頭,掩下眼眸中的失望,“太子殿下。”
“說過多少次,叫皇兄,不然叫哥哥也行,以後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了,那些俗禮就不必拘泥了吧!”沙蒙軒心情很好,明亮的大眼睛透着些許狡黠。
“皇兄早,皇宮中有些禮數還是不可廢的。”沙蒙絡見了禮,平靜了一下情緒道。
沙蒙軒有些失望,但隨即又高興起來,“絡兒,二弟走了,以後我們一起上下學可好?”說着拉住沙蒙絡的手,期待地看着他。
面對這種陽光般的人兒,沙蒙絡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的,微點了點頭,做人不能虧待自己不是,太子都明顯示好了,再惺惺作態,就有些過了,而且這些年沙蒙寒對他看的也實在是緊,對外界的好奇已經達到了臨界點,此時,太子沙蒙軒就是一個出口,宣泄的出口,對此沙蒙絡當然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