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了一下,決定先去趟火車站,買一張到南方的車票,給警方製造一個***,在火車上,根本沒有人注意你是否真的上了這趟列車。然後我再開車回老家,找一個高中同學,這個人叫劉皮,畢業之後沒有上大學,而是自己開了個垃圾回收站,平常只跟一些拾破爛兒的打交道,那裡是絕佳的藏身之處。劉皮是農村出來的,高中考到了市裡,同學們都看不起他,只有我願意跟他玩兒,他被別人欺負了,我也會幫他出頭,如果他念舊情的話,他應該收留我。我們差不多10年沒見過面了,關於他的一些信息也是從別的同學口中知道的,警方絕不會查到他頭上。
我們10年沒見面了,他會念那點兒稀薄的舊情嗎?
目前,我只能孤注一擲了。
我買了去N市的最近一趟的火車票,撕掉扔進了垃圾箱。
家鄉C市離X市不遠, 500多公里,走高速不到6個小時,但我不能走高速,會留下車牌號,繞路的話至少需要10個小時。
我設置好導航,避開了所有收費站,一路向C市開去。
葉子死去的模樣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現在我沒有心情去難過,心裡面全是恐懼。那個寄居在她身體裡的木偶隨時會來複仇,我相信它的能力遠遠超過警察。它究竟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現在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我不得而知。
曉峰呢?如果警察找不到我,他也應該找不到我。
出了X市,我把車停到路邊,在車上找了塊破布把車牌擋了起來。這樣做是爲了躲避攝像頭,只要路上不遇見夜巡的警車,我就能順利過關回到C市。
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順利,我在路上開了將近2個多小時,別說交警,有的路段連路燈都沒。把車燈一關,跟隱了形一樣。
這輛捷達車是我在二手車市場裡淘來的,上個車主是個女司機,沒怎麼開,只是外殼毀的夠嗆,到處都是剮蹭,但性能絕對沒問題。
我來到一個岔路口,導航儀爲我選擇了一條極窄的小路,道路的兩旁長着密密麻麻的楊樹,我沒有猶豫就開了進去,越是隱蔽,我越安全。但是走了沒多久,我就後悔了,這條路的路況很差,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這裡應該是礦藏採空區,由於地陷導致的路面損壞。
我只好把車速放慢到20邁,艱難的前行。
經過一個晚上的折騰,再加上身上傷勢,我現在已經是疲憊不堪。路面的顛簸沒有使我變得清醒,反而有種眩暈感。我強打着精神,後悔上路前沒有買一杯咖啡什麼的。
這時,一隻身形瘦長的動物從我車前快速的橫穿了過去,那是什麼東西?它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也許只是一隻瘦弱的野狗,我沒有在意。
在野外,生長着各種奇怪的生物,有太多是我們沒見過的,鬼知道我會遇見什麼。
路上除了大大小小的坑洞,還佈滿了碎石塊,我現在徹底地後悔了,輪胎一旦報廢,今晚我就必須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的荒路上過夜了,何況我現在是個即將被通緝的歹徒,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導致我的計劃全盤崩潰。
突然,車外傳來“蹭”的一聲,左右兩個車燈接連被擋了一下,我明顯感覺到有東西在車頭蹭了過去。
我一下踩住了剎車,不可能是動物,那是一種硬物之間的摩擦。也不可能是樹枝,我一直盯着路面,如果前面有樹枝我會提前避開,更不可能是石頭,石頭不會移動。。。
那它會是什麼?我有些害怕了。現在且不說鬼魂之類,就是一隻長相奇特的動物,都能把我嚇着。
我心裡發緊,趕緊擡起離合器,不管那是什麼玩意,我必須先走出這條小路。誰知這一下擡得太急,車子“突”的一下熄了火。
“蹭,蹭。”又是摩擦車子的聲音,這次那個東西跑到了車的右側,我急忙往後視鏡看去,鏡子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我看了無數的恐怖小說或是電影,在這種情況下,下車就等於死。
不管它是什麼,它顯然不是來給我送吃的的。也不可能是野生的神仙之類的要強收我做徒弟,這種好事輪不到我。
野外生存法則只有一條:弱肉強食。我在明,它在暗,它比我更佔優勢。而我的優勢就是這座移動的鋼鐵城堡。
其次,大部分動物都是敏感的,具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它敢來主動招惹我,說明它有十足的把握。我更不能跟它硬碰硬。
解釋了這麼多,我無非是在掩飾我的膽小,我戰戰兢兢的扭了一下車鑰匙,火沒着。我又打了幾下,還是沒着,我更加緊張了,冷汗直流,這種緊張感比新手司機在十字路口熄火強烈最少10倍。
我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盤,破口大罵了一句,我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太久沒有說話加上極度的緊張,叫出來像一個尖細的女人的聲音。
媽的,不會是火花塞壞了吧。
自從買了這輛二手車,我還沒有給它換過火花塞,算算日子,它的壽命也早該到頭了,我在儲物格子裡找出一個新的火花塞,這是上次買來的,我老是記不住更換,記得的時候又覺得它應該沒問題,懶得去換,這次算是栽在拖延症手裡了。
我又連續嘗試了幾下,仍然不行,該死的發動機就是不着,外面黑燈瞎火的,前後百米看不到一點兒光亮,一路上也沒遇見一輛車或是行人,我感到有些絕望。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下車更換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呲——”。聲音從右後側傳來,它在磨着車身向前移動!
我急忙關上了所有車門的鎖,緊緊的靠在後背上大氣也不敢出。
它來到了副駕駛的門外,停住了。
突然,“咔拉”一聲。它居然在拉副駕駛的門把手。我的頭皮一下就炸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動物,更不可能是人。除了人和動物,剩下的是什麼?
我聽了太多關於野外的靈異事件和傳說,那些故事裡的情節就像在我的心裡烙下了烙印。現在,終於被我碰上了。
我猛地發動車子,它奇蹟般的着了,我發瘋似的把油門踩到了底。
車子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劇烈顛簸,就像個抽風的病人。
車胎終於承受不住尖石的碰撞,“嘭”的一聲爆了,在這個幽靜的夜晚響了一聲雷。
我坐在車裡哭了出來,不是因爲恐懼,不是因爲悲傷,更不因爲感動,而是強烈的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折磨我。一個大男人,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夜晚、特殊的環境裡放聲大哭。
我現在無比想念葉子。
哭夠了,心情平復了許多,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地方,連一絲風都沒有,那個東西呢?會不會已經被我甩掉了,事實上我跑了根本沒多遠。我只是在安慰自己。
“呲——”它又來了,這次它換到了車的左邊,離我很近,我從後視鏡看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也許是太暗的緣故。
它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緊緊的握着車的門把手,怕它突然把門拽開,我有點兒不信任防盜鎖。
它在車門前停住了,半天沒有動靜,透過車窗,我什麼也看不到。
我們隔着一道車門靜靜的對峙着。
“咔拉”一聲,它拉了一下門,它憋不住了。我的魂兒差點兒飛出去,還好門鎖沒有失去作用。
外面靜悄悄的,什麼都聽不到,樹葉嘩啦啦的聲音呢?沒有風,它們就不會響。
“咔拉,咔拉!”它又開始拉門了,一下接着一下,就像在敲門一樣。
它不急不躁,動作很輕。
“誰!”我壯起膽子喊了一句。
它沒理我,繼續一下下的扣着車門把手。
我要是膽大一點,一定使勁把門推開,把它撞到路邊兒的溝裡去。可我沒這個膽量,我不敢讓密閉的車廂鑽進任何一點兒外界的東西。
這時,後視鏡裡傳來一陣強光,後面兒來車了。
扣門聲一下就停了。
我立刻打開了雙閃,期望能下來個好心人幫幫我。
那輛車開的極慢,是一輛貨車。
這條路很窄,最多容納兩個半車的寬度,我的車斜斜的橫在路中間,擋住了他的去路,我有些慶幸。
那個司機下了車,朝我走了過來。
他敲了敲我的車窗,是一個禿頭的胖子,看起來挺和善。
“怎麼了兄弟?”
我打開了車門,下了車,說道:“大哥,我車爆胎了,你能不能幫我搭把手換一下。”
“開快了吧,在這種路上開就得小心,你那有工具沒,先把備胎卸下來。”
“有有有,我找找。”
剛纔經過一番驚嚇,我的身體一直僵着,這個禿頭的熱心讓我感覺身上的體溫回升了不少。我在車裡找到了工具,他已經打開了我的後備箱。
我的後備箱竟然一直沒鎖!
他看了看我的車牌,上面蒙着布,我趕緊解釋道:“家裡有急事,怕超速被拍。。。”
他理解的點了點頭,麻利的把備胎弄了下來,支上千斤頂,一個人幹了起來,一點也沒有跟我搭把手的意思,似乎這點活兒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邊幹邊說:“你們年輕人啊,光會開,不會維護,一遇到緊急情況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我們學開車那會兒。。。。”
我沒心情聽他叨叨,我打開手機裡的手電筒,仔細的查看車身四周,除了這輛車之前的主人留下的劃痕之外,什麼也沒有。
“大哥,你剛纔過來的時候,有沒看見什麼東西在我的車周圍。”
“啥也沒有啊。”
看來它很敏捷,瞬間藏了起來。
我有些無助的看了看四周的樹林,誰知到裡面藏着什麼東西,一些陰森恐怖的鬼怪浮現了出來。我使勁搖了搖腦袋,把它們從腦袋裡趕跑。
輪胎裝好了,我謝過那個好心的禿頭,鎖好後備箱,順便更換了新的火花塞,我們一前一後的上路了,我走在後面,他怕我選的路不好。
有了伴,我的心裡踏實了許多,走了一小段,我有點兒後悔了,我應該走在前面,如果那個東西再來作怪,通過後面貨車的大燈,我能從後視鏡看看它究竟是什麼,現在,後視鏡裡一片漆黑。
希望它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