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把方向盤一偏,我們撞上了一輛迎面而來的貨車,型號跟上次車禍的貨車一模一樣。
我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耳邊伴隨着嘈雜的機械聲和慘白的燈光。
我又回來了!又是X市的公寓,之前的一切全部化爲了夢境。
我是怎麼回到這裡的,對了,是喬然,她帶着我撞上了一輛貨車。
我想起了喬姍說的那句怪話:你開車將的說法快聖誕!在聖誕節開車,然後我們就遇到了車禍,難道它真的是預言?
如果這句話喬姍真的說過,那麼就是她在對我發生警示,如果這句話是我的臆想,那麼就是我預言了自己的未來。
現在又是什麼地方?我是說,我現在處於哪個時空裡?有喬姍喬然的世界,還是有葉子曉峰嶽靈秋的世界?
我希望是有喬姍的時空。
現在,兩個時空的記憶猶如洪水般在我的腦海裡翻騰着。
當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爲何記憶如此清晰,記得上次在醫院醒來,我得知葉子是做夢之後,關於她的記憶就漸漸模糊了。
也就是說,我只有確定了當前的處境,纔會漸漸淡忘另外一個時空。
我的大腦在做選擇,他在選擇性的欺騙我!難道兩邊都是真實的?或者說,兩邊都是夢境?
我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凌晨2點半,我顫抖着打開了手機通訊錄。
上一次通話時間是:12-25 02:00 通話人:葉子
是有葉子和曉峰的時空。
今天幾號了?
手機上面顯示着,12-25!
也就是說,我半個小時之前給她打過電話!
難道我被活埋的事件還沒發生?我正在等待葉子的到來?
或者說現在跟上一次活埋事件根本就毫無關聯?
我撥通了葉子的電話。我要阻止她,現在的我不會信任任何人。
幾秒鐘之後,門外的樓道想起了鈴聲。
她已經來了!
“叮咚!”門鈴跟着響起。
我絕對不能讓她進來,她是個怪物。
對了,她有公寓的鑰匙。我飛快的拿了衣服褲子。從窗外扔了出去。這裡是3樓,我可以順着護欄爬下去。
我的膽子變大了,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鑽出了窗外,可實際操作起來,比我想象的要難的多,外面掛着刺骨的寒風,生鏽的鐵柵欄被凍得冰涼,我的手瞬間就被劃破了好幾處。可我沒有放棄,逃命的慾望支使我前進。
說實話我寧願死在嶽靈秋的斧頭下,也不願再挑戰葉子猛鬼式的心裡恐懼,我得去找曉峰和嶽靈秋,只有讓他們砍死我我才能夠重新開始,我必須回到有喬姍的世界裡,然後向她坦白,跟她遠走高飛,只要不跟喬然發生車禍,我就再也不用回到這個公寓裡了。
是的,我想我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的規律。
家裡的門鈴還在催命般的響個不停,我艱難的下到了2樓,我後悔沒有把衣服穿上,刺骨的天氣凍得我瑟瑟發抖,手上的傷口鑽心的疼。
我的手上突然一滑,從2樓的窗外掉了下去,我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後背的疼痛使我連叫喊了力氣都沒有了。
“彭”的一聲,我聽到關門的聲音,葉子進屋了。
我哆嗦了一下,不顧身上的傷痛,連怕帶滾的往遠處跑去,我回頭往3樓的窗戶看去,一張慘白的臉印在上面。
她露出原形了!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那是一個木偶!臉被塗成了白色的木偶。
她沒有追來,只是在窗戶邊裂開嘴笑了笑,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狽模樣。
我沒命般的逃走了。
此時夜色正濃,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大地的冰冷凍得我幾乎失去知覺,我裹着一件單薄的外衣在街上艱難的行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條街,腦袋裡告訴自己,離公寓越遠越好。
在空曠的大街上,我被凍的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
眼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蛋,我的心裡一驚,喊了出來。是葉子。她陰魂不散。
“你輸着液,別亂動。”
我打量了一下週圍,現在是白天,我躺在一家醫院的病房裡。
“你怎麼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你幹嘛要從3樓跳下去!”葉子看上去有些生氣。
“還不是爲了躲你!”
“躲我?爲什麼要躲我?”
“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爲什麼要害我。”
我跟她攤牌了,至少我要死得明白。
葉子摸了摸我的腦門,“你發燒了,別胡思亂想,沒人害你。今天我還有個重要會要開,晚上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我求你了,你就告訴我吧,你爲什麼要害我。”我衝她哀求起來。
葉子沒有理會,給我蓋了蓋被子,走掉了。
白天她不會發作,只有在晚上纔會變成木偶。她說她晚上再來。。。。
我要想辦法逃出去。
我挪動了一下身子,劇痛襲遍全身。我肯定是斷了哪根骨頭,不然不會這麼痛,可身上一片石膏也沒有。
這時,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我問她我的傷情,她說:“你摔傷了脊柱,不要亂動。”
她給我換了藥就走了。我記得當時摔到了後背,現在我就是想亂動也動不了。
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的手機呢?我想給曉峰打個電話,讓他快點兒來結束我的生命。
可我找不到手機,我有點兒懷念上一個夢境的醫院,那裡有父母和喬姍陪着我。而現在,只有一個護工偶爾進來看看我。
晚上,葉子如期而至,她帶了些生活用品,還去超市買了我愛吃的零食,我並沒有因此感動,我已經變得麻木,只等待恐懼降臨,她埋我也好,殺我也罷,我都不會反抗了。
這是一個兩人間的病房,另外一張牀空着,葉子餵了我些吃的就躺在上面準備睡覺。她看上去很疲憊。
葉子還是葉子,也許一切都是那個白臉木偶在搞鬼吧,我有點兒心疼她了。
“葉子?”
“怎麼了?”
“你累了?”
“嗯。。今天開會把我忙壞了。”葉子含糊不清的答道,她已經快睡着了。
“跟我說會話吧。”我有些自私,我應該讓她好好休息。但如果她今晚下手,那我必須先要搞清楚爲什麼。
“你說吧,我聽着呢。”快睡着的人一貫的說辭,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你認識一個白臉的木偶嗎?”我說完打了個冷顫。
“什麼白臉木偶。。。聽起來怪瘮人的。”
“我說了你別害怕。。”
“那就別說了,我還要睡覺呢。”
“不行,我必須告訴你。”
“說。。”
“你可能被一個白臉的木偶附身了,你自己都沒有察覺。”
葉子的身體抖了一下,騰的做了起來。她抓起枕頭朝我扔了過來。
“滾,你故意嚇唬我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害怕這些。”
她拾回枕頭,重新躺了下去,很快,我就聽到了她的呼嚕聲。
我一夜未眠,直到早上才合上眼睡着。
我做了個夢,我夢到了一個小女孩兒,在黑暗之中抱着一個白臉的木偶,悽惶的念着一首兒歌:
小木偶啊小木偶
今晚你在想什麼
天慌慌來地茫茫
我從小沒了親爹孃
小木偶啊小木偶
昨晚你在幹什麼
天也哭來地也笑
我哭一夜又一夜
小木偶啊小木偶
明晚你要做什麼
天降水來地打雷
我要你的命!
我猛的驚醒了,在夢裡,我讀懂了這首兒歌的意思,但是醒來的那一刻,卻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個小女孩兒又是誰,她半大的模樣,應該是十三四歲。十分眼熟,她的臉在我的腦海裡就像一葉浮萍,我始終抓不住它,但我能肯定她不是葉子。
我直挺挺的躺着,終於熬到了葉子下班,她帶回來一隻切好的烤鴨,香噴噴的讓我口水橫流。
葉子拿筷子一片片的餵我,還不時的拿我開心,把肉放到我嘴邊,等我張開嘴卻被她一口吃掉。有種回到以前的感覺。
我們爲什麼要分手?我們在一起相處了4年,有什麼解不開的愁怨,非要以分手這種近乎殘忍的方式解決?
“葉子,跟我繼續談談昨晚上的話題吧。”
“混蛋,你又想嚇唬我。”
“我是認真的。自從跟你分開後,我過的很不好。”
“嘻嘻,發現沒有我不行吧。”
“你仔細回憶一下,你有沒有任何關於一個木偶的記憶。”
“什麼樣的木偶,匹諾曹算嗎?”
“也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那就沒了,曉輝,你到底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疑神疑鬼的,你告訴我,你究竟爲什麼要跳樓。”
“我說了,是爲了躲你。”
“你大半夜打電話叫我來,然後再躲着我?甚至不惜跳樓?”
“一言難盡,也不是在躲你,而是再躲一個木偶的追殺,只是,你偶爾會變成那個木偶。”
葉子一下捂住了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我無奈,只好閉口。
等葉子把手放下來,我說道:“葉子,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覺得我會無緣無故的跳樓嗎?我可能成爲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嗎?”
“你現在的精神就很不正常。”
“這件事人命關天,你好好的聽我把話說完!”
“等等。”
葉子迅速的鑽到了被子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說吧。”
“你記不記得,2年前,家裡有一次停電。”
“兩年前的停電?那個破小區隔三差五的停電,你說的哪一次?”
“那天你在坐在牀上看電視劇,我在玩電腦,突然停電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我問你蠟燭放哪兒了,你卻問我要蠟燭幹什麼,還記得嗎?”
葉子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你的臉變的慘白慘白,好像變成了一個木偶。。。”
“啊!!”葉子驚叫起來。
“別叫喚了,聽我說。”
“別說了行不行,我害怕。”
“不行!我必須弄清楚。還有一次,我跟你剛認識的時候,咱們在第一次去賓館開房,正做到一半的時候,你的臉變的慘白慘白的。然後我就打開了燈。”
“我記得那次,我還以爲你疼了。”
“笨蛋,我又不是女人,怎麼會疼。等等,當時你很疼嗎?”
“廢話,我第一次當然會疼了,你這個混蛋一點兒也不溫柔,我的臉不白纔怪。”
“咳。。說正事,總之,那不是正常人的臉色。”
“那怎麼辦,我是不是真的被木偶附身了,我經常感覺自己的臉木木的。”
“那是你看電視看太久了。反正那次停電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了,直到最近。。。”
“最近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描述,畢竟涉及到了一堆怪夢,而且這件事本身就是夢裡的事情,它並沒有真正的發生。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把一切跟葉子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