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這個人世間總是會有一個你在永遠地等着我。不管任何時候,無論我在任何地方,反正總會有這樣一個你,只是爲了我,在一心一意地等待,僅此而已……
——王子青
梳好頭,青荷出聲問,“小姐,我們今日梳一個十字髻可好?”
聽得江浸月一陣恍惚,青荷嘴裡的十字髻難道與青月給她挽的不一樣?轉念想到她已經是任府的少夫人了,自然就得盤發,“你覺得好就好。”
說完江浸月低下頭,看了一眼首飾盒,“青荷,我的珠釵在哪裡?”
青荷起初還是一陣疑惑,瞬間也就明朗,“小姐找的可是這個?”青荷手裡拿出一支珠釵,可不正是王子青送給江浸月的那一支嗎?
江浸月急忙伸出手去拿,反覆看了又看。青荷知道江浸月定是想起了王子青,“小姐,莫讓姑爺等急了。”
低應了聲,江浸月不捨地把珠釵放進最下層的盒子裡。
青荷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江浸月頭髮盤成一個“十”字形的髮髻。十字髻因其髮髻呈“十”字形而得名,本是興盛于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一種髮式,魏晉之後各朝均很少見。
只見青荷再將餘發在頭的兩側各盤一鬟直垂至江浸月的肩頭,髮髻上上用簪、釵固定,又拿過梳妝檯上的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看了看找了個位子簪戴好。
江浸月左右看了看,開心地笑了笑,“青荷的手藝竟是比青月還要好許多,只是我竟不知道青荷還會盤發。”
青荷神情有一瞬的尷尬,接着道,“小姐,這十字髻是雖不比高髻華貴,可也代表着十全十美之意。新婚的夫人都喜愛挽這樣的髮式,寓意着夫妻可以和和美美。”
青荷只顧着說,倒忘了江浸月與任良二人之間並非心甘情願。在青荷爲自己說錯了話後悔時,任良敲了敲門,“月兒,你可準備好了?”
江浸月隨即起身,青荷趕忙去開門,“姑爺,小姐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任良點點頭,江浸月擡眼看到任良身後是白茫茫的一片,“今晨雪剛停了,外面冷,你怕冷再披個狐裘吧。”
說着任良又已經到櫃子前翻出了一件極厚的白色狐裘,可又覺得顏色太素不夠喜慶,看了看又給放了回去接着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黃色的,任良又怕江浸月不喜歡,只好拿在手裡。
江浸月走過去笑了笑,“就這件吧,我看着這顏色也討喜。”
任良舒了舒眉眼,要給江浸月披上,青荷卻已經早一步,“姑爺,還是我來吧。”一時有些訕訕,任良不知該說什麼。
江浸月任由青荷爲自己繫好狐裘帶子,回身對任良說道,“你都說了外面冷,你自己怎的不披一件?我瞧着這白色的狐裘可是好極了,該是上好的白狐了?你也披上吧,昨夜你也沒有休息好。”
任良愣了愣,依言把白色的狐裘又拿了出來。正欲自己動手系,江浸月順手拿過,走到任良身後抖了抖厚重的狐裘,微微地踮了腳“我來。”
也不好推辭,任良由江浸月爲他披狐裘。又耽擱了一會,兩人才出門。
青荷跟在身後,看着兩人隔得恰好的間隙,一時不解。青荷見二人並無其他,就先去跟任良的那四位丫鬟說一聲,一同前去。
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幸好風停了,任良走得略前一些擋住了江浸月。
知道任良是在爲她擋風,江浸月心裡一暖。看到任良的腳印在白色的雪地上,踏實的感覺油然而生。
雪積得有些厚,江浸月走得有些吃力。任良走得慢,但清風苑離前院確實有些遠,回身看了看江浸月,“回頭我讓下人們把雪掃乾淨,仔細讓你滑倒了可不好。今日許是他們來不及,你別見怪。”
江浸月本在踏着任良的腳印往前走,任良突然停住來看她,讓江浸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我也很久沒有在雪地裡行走了,再說,你在前面引着我,不會滑倒。”
見江浸月那慌亂的表情,任良會心地笑了笑。江浸月被任良這一笑,反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月兒,你可是在跟着我的腳步走嗎?”
讓任良這樣一問,江浸月低了頭,“我怕會滑倒,把這身好看的衣服弄髒了。”
任良朝江浸月伸出手,“來,我牽着你走,這樣便不會滑倒了。”
江浸月看着任良朝自己伸出的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任良以爲江浸月是怕他鬆開她的手,會讓她滑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鬆手的。”
聽了這話,江浸月只覺得眼睛酸脹,心裡悵然。王大哥,你不是也說過會一直牽着我的手,不鬆開的嗎?可今時今日,再也不是你牽着我了一起往前走去了。
在江浸月猶豫的空當,青荷和菊青她們慢慢走近。任良也顧不得許多,拉過江浸月的手一起往前邁開腳步,“你如今已然是任府的少夫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在眼裡。”
江浸月這纔回過神來,任良皺了眉頭。怎的江浸月的手還是這樣冷?任良卻也不問,兩人的腳印重疊在雪地裡。
這白雪被許多人踩來踩去,很快便髒了。
江浸月跟着任良走了好一會纔到大廳,任夫人和任知府早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任辰見等來了哥哥嫂嫂,開心地從椅子上跳下來,上前去牽江浸月的手,“哥哥,嫂嫂你們可來了,我們都等了你們好一會了。”
任良鬆開江浸月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去。菊青上前接過任良解開的狐裘,青荷也接過江浸月的,“兒子給爹孃請安。”
江浸月進去跟着做了個萬福,“媳婦給爹孃請安。”任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任知府卻只是嗯了一聲。
有兩位年紀稍長的丫鬟各端了兩杯茶進來,芝蘭姑姑走過去拿起一杯遞給任良,“公子,該給姑爺和小姐敬茶了。”
任良點頭接過茶杯,着實地跪下,恭敬地遞給任知府,“爹,請喝茶。”
任知府看不出喜怒地接過去象徵性地喝了一口,任良又遞給任夫人。任夫人笑着道,“好,良兒快起來。”
稍後是江浸月給任知府敬茶,一樣是恭敬地跪着,把茶杯舉過頭頂,“爹,您請用茶。”
任知府也不去看江浸月,只是接過。江浸月當是任知府拿緊了才鬆手,卻不知怎麼的,任知府手裡的那杯茶掉了下去,立馬碎了。
滾燙的茶水潑到了江浸月的襦裙上,任良剛要上前去詢問江浸月是否燙到了,卻被芝蘭姑姑攔住了。
大廳裡的家丁和丫鬟看了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新媳婦敬茶給公公,居然沒等公公拿緊便鬆開了,這可是不孝敬的表現啊。
任知府本就不喜歡江浸月,或許該說是不喜歡江浸月做他的兒媳婦。成親那日任知府便沒有好心情,今日見木已成舟也不是要刁難江浸月。
適才他不過只是晃神想到了顏如玉。心裡想着,要是今日給他敬茶的人是玉兒,那該多好。
沒料到茶水會打翻,江浸月也被嚇了一跳。
任夫人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芝蘭姑姑便笑呵呵地說了句,“碎碎(歲歲)平安,少夫人沒事的。去,你們再去換杯新的茶水來。”
任夫人被芝蘭姑姑這樣一說,才緩過神來,緊張地扶起江浸月,“月兒,你沒有被燙着吧?來,讓娘看看。”
本還是擔心任知府會生氣,這會子任夫人把她扶了起來,江浸月只好低着頭朝任知府道,“爹,是我不好。沒嚇着您吧?”
任知府看上去面帶無奈地擺擺手,任辰卻跑到江浸月身邊,嘟着嘴對任知府撒了嬌,“爹爹,您看您。見了嫂嫂也不笑一笑,定是您把我嫂嫂嚇到了,才把茶杯打碎的。辰兒覺得爹爹是故意的呢,哪裡有兒媳婦給敬茶,您不接穩的?”
任知府已經緩和的神色,現下被任辰這麼一說,臉色又變得不好了。
任良只好上前道,“爹,許是天氣太冷,我們走過來時月兒的手被凍僵了纔會拿不穩茶杯的,您別怪她。”
擡頭看了一眼任良,任知府剛要說些什麼,任夫人卻笑着道,“看看你們父子這是什麼話?芝蘭都說了這是好兆頭,你們還在這計較個什麼勁?來,碧藍,把茶水拿來吧。”
被喚作碧藍的丫鬟果然是穿了一身碧藍色的衣裳,端着新的茶水恭順地站在一邊,“少夫人,請您重新敬茶。”
江浸月小心地端過茶再次跪下,任知府這次才喝到了兒媳婦敬的茶。
任夫人也不管任知府什麼臉色,只管與江浸月說笑。“月兒,適才已經打發了人備轎去江府請明朗了。”
因新婚第二日要備轎請孃舅前來,江浸月低頭道是,正說着話,已經有人來報說江明朗已經到了門口了。
喜得江浸月朝門口張望,任夫人笑了笑,“良兒,還不趕快去迎接你孃舅。”
任良這才大步前往門口迎接江明朗下轎,江明朗打從轎門出來就一直彎着好看的眉眼,“姐夫,我沒有來晚吧?”
任良笑着上前,“怎麼會?剛剛好。”伸手請江明朗進門。
江浸月見弟弟江明朗走進來,其實不過一夜不見而已,竟覺得過了很久一般。她站起來驚喜地看着江明朗,本害怕明朗會如同以前一樣彎着好看的眉眼直接上來喚她“姐姐”,沒想到江明朗卻無比懂禮數地給任知府任夫人行禮,這才朝江浸月叫了聲,“姐姐。”
聽了這聲“姐姐”,江浸月不知是不是高興壞了,竟難得地應了聲“哎。”
姐弟二人並沒有時間過多地交談,任夫人已經布了茶點。受了茶點三道之後,江明朗退至江浸月新房歇息。任良爲江浸月屏退了所有人,獨獨留了他們姐弟二人。
江明朗還嘴壞地笑着對任良道,“姐夫,你就這般放心讓姐姐和我這樣呆着?不怕我把你的新娘子帶走?”
任良溫潤地笑了笑,“明朗說笑了。月兒,你們好好地說會話,我先去前面看看。”
江浸月感激地點頭,待任良離開,江明朗驚訝地看着江浸月,“姐姐,姐夫喚你做什麼?我沒有聽錯吧?月兒?姐姐這可是爹和娘在世時纔會喚你的乳名啊。”
卻不搭理江明朗的這個話題,江浸月走過去對着江明朗問道,“家裡一切可都好嗎?”
以爲江浸月要問些什麼,江明朗不禁笑道,“哪有人新婚燕爾的顧忌這些個不該擔心的啊?”
江浸月推了推江明朗的腦門,“你這臭小子,姐姐問你話呢。你倒好跟我打起哈哈來了。莫不是我前腳才嫁人,你後腳就鬧翻了天吧?”
瞧着江浸月這樣,江明朗只好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姐姐,你弟弟我就這般靠不住嗎?家裡一切都好,安伯好,心月好,青月好,青蓮也好,就連一直闖禍的萬福萬安萬康都好得很。”
江明朗一說完,纔對着江浸月問,“姐姐你呢,不好嗎?”
江浸月才又想去推江明朗的腦門,江明朗卻一把抓過江浸月的手,“姐姐,任大哥。不,是姐夫人這樣好。怎會捨得對姐姐不好?”
轉眼看到擱物桌上的小龜,江明朗心疼地對着江浸月說道,“姐姐,你切莫再要再去掛念那些回不了的過去了。”
看了一眼小龜,還是躲在龜殼裡,江浸月澀然一笑,“我知道,不值得。”
江明朗這才復又彎起好看的眉眼,姐弟二人又說了一會話。
菊靈來扣了扣門,“少夫人,江公子,該去用午膳了。”
道了聲“知道了”,江浸月才與江明朗一起出去了。
本來把江明朗請來就是因爲大婚後第二日的午宴要請孃舅坐首席,稱說是“會親酒”。宴後,再用便轎接新郎陪伴新娘回門,隨轎伕家要送“望娘盤”一擔。
用過午膳,江浸月看上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任良笑了笑,看着青荷掀開轎門讓江浸月坐了進去。
今時今日江浸月才體會了什麼叫“歸心似箭”,也顧不得天冷,口裡呼出的白氣讓人看不清她眼裡的喜悅。
江府上下從一大清早就把府門前的積雪掃了乾淨,庭院裡的也一併掃了去,就好似並未下過雪一般。萬福萬安早早地便候在門口,踮着腳尖眺望。
萬福嘀咕道,“萬安,你說大小姐和姑爺和公子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啊?”
一把推過萬福,萬安眼裡鄙視道,“你也不看這雪天路滑的,能快得了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雙回門。”說完右手擺着左手,繼續眺望。
萬福卻鄙夷地推過萬安,自信滿滿地道,“你這是什麼話?你見哪對新婚夫婦不是一塊回門,寓意成雙成對的吉祥意啊?姑爺對大小姐那麼好,怎麼會不陪大小姐一起歸寧?”
萬福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但想起大小姐昨日出嫁時那臉落寞的神情,還是忍不住亂想。
萬康還在陪着安伯查點招呼任良和江浸月回門的東西,“萬康,廚房並沒有煮甲魚吧?我們宴請‘生頭女婿’,切記要忌用冰糖甲魚。”
萬康笑答,“安管家您放心,今日夫人已經囑咐了廚房好幾回,大廚們不敢大意。”
正說着,青月已經迎面走了過來,給安伯和心月敬茶之後。江明朗纔出的門,這會怕是也該回來了。“安伯,您就別擔心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就等着姐姐和姐夫回門了。”
見是青月來了,安伯會心地笑了笑,“夫人,我知道,只是怕他們鬧出些什麼笑話。”
青月面色很好,江心月由青蓮陪着也來到了大廳,遠遠地朝安伯說,“安伯,您看看您,一直緊張得跟什麼似的。我猜想,姐姐他們怕是快到門口了,您就別忙活了。嫂嫂,你也別忙了,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出不了差錯。”
安伯見江心月甜笑着,知道是怕他累着,才露了笑,“三小姐,那你去門口看看是不是大小姐回來了。”
江心月俏皮地笑了笑,“好,我這就去。安伯,要是以後我嫁人了,您是不是也會這般緊張?”
安伯搖搖頭笑道,“你這孩子。”
江心月不再追問,回頭對青蓮說道,“青蓮,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你看把安伯給急的,怕是姐姐再不回來,安伯便要按耐不住了。”
青蓮嘻嘻地笑了聲,“好,安管家,我們這就去。”
青月扶了安伯坐下,“安伯,您彆着急,我看是快到了的。我們再等等,明朗也去了許久了。”一旁的萬康也急忙稱是。
安伯這才喝了口茶,萬福萬安卻早已經飛快地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安管家,大小姐和姑爺還有公子回來了。”
高興地放下茶杯,安伯疾步走到院子裡,青月急忙上前去扶,“安伯,您慢點。”
安伯看到江浸月下了轎子,任良和江明朗在一邊等着。
舊俗要求歸寧時新娘要走在前面,返回男家時,新郎走在前面。
只見江浸月由青荷陪在一側走在最前面,任良隨後,江明朗和在門口等候的江心月他們走在最後。
青月見江浸月真的回來了,笑了起來。萬康也傻傻地笑了起來,踮着腳想要看清楚一些。
看到在院子裡的安伯衆人,江浸月加快腳步,上前萬福,“安伯,我回來了。”
任良緊隨其後,給安伯請安,“安伯,我們回門了。”
安伯呵呵地笑道,“好,回來了。”
青月本是笑着的,看到江浸月真的來到了眼前,卻哭了出來,“姐姐,你回來了。”
看到任良,青月慌忙擦了眼淚見禮,“姐夫好。”
江明朗看到青月忍不住眼淚,江心月卻開心得很,與青蓮一直在一旁笑個不停。
心疼地走過去,江明朗一手拉過青月,一手爲青月擦掉淚水,“你這傻丫頭,哭什麼。姐姐和姐夫回門,你該高興不是?”
青月才破涕爲笑,“是我不好,是該高興的。”大家這才哈哈大笑起來,互相迎着往大廳去。
大廳裡起了暖鍋,青月靦腆地笑道,“這天太冷,做的菜很快就冷了。安伯說姐姐喜歡在冬日裡吃暖鍋,所以讓廚房弄了一個,不知道姐夫可喜歡?”
看到熱氣騰騰的暖鍋,任良笑了笑,“我也喜歡在冬日裡吃暖鍋。”
江浸月一直忍着淚水,聽了青月的話,只覺得窩心,“回來的路上我就覺得冷。夫君,那些轎伕怕是冷極了,讓他們進來吃些東西可好?”
任良溫潤了神色看了眼江浸月,點頭道,“還是月兒想得周到,麻煩萬康去把他們叫進來吧。”
眼瞅着天氣實在是冷,萬康看了眼安伯,安伯笑說,“萬康,姑爺叫你去你就去吧。讓他們在偏廳用暖鍋暖暖身子,不然可該凍壞了。”
萬康高興地應了聲就蹦了出去對那些人道,“大傢伙辛苦了,我們大小姐說請你們進來用暖鍋暖暖身子。來,大家進來吧。”
轎伕聽了高興地跟了萬康進去,萬福萬安他們也一併招呼着。大廳裡的人也圍着暖鍋有說有笑,一頓飯吃了許久。
本來天氣就不好,不過一頓飯的功夫竟然覺得天要黑了一般。
江浸月只覺得時辰過的飛快,可在“雙回門”後,不準在娘過宿,必須當日返回男家。只因是有新婚一個月內不空房的風俗。
雖很是不捨,可江浸月也不能任性地留下來。
任良出聲道,“安伯,以後我和月兒會經常回來看看的。”說着走過去握住江浸月冰涼的手,面上依舊笑着。
江心月從江浸月回來就一直笑着,可惜在看到江浸月和任良是真的要回去了,終於忍不住掉了眼淚,走過去拉了拉任良的衣袖,“姐夫,你就讓姐姐留下來一晚好不好?”
安伯忍着道,“三小姐,你別胡鬧,哪有新郎新娘大婚一個月之內空房的?快到我這來。”
江心月也是知道不可能的,只好不甘心地走到安伯身邊,戀戀不捨地看着對自己笑的姐姐。還是那個樣子,美好。
江浸月剋制道,“心月,姐姐答應你,過幾日便回來看你。你要聽安伯和哥哥嫂嫂的話,不要調皮。”
站在江明朗身邊的青月差一些又要哭了,江明朗握着青月的手輕搖着頭,“不許哭,不要讓姐姐看到我們的眼淚了。你們這樣,讓姐姐如何自處?”
青月狠狠地點頭伸手拭淚,江明朗整理了下思緒,走到安伯身邊扶住安伯,對江浸月彎了彎好看的眉眼,“姐姐,姐夫,你們快回吧。賓客都還在等着呢,讓大家等久了不好。”
江明朗又轉身對站在一邊的青荷道,“青荷,快些跟着姐姐和姐夫回去吧。”
任良點點頭,牽着江浸月離開,看到江浸月臉上的不捨和眼裡強忍的淚水,不得不說道,“我答應你,一定讓你常回來看看。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江浸月沒想到任良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本來任良便是不願意娶她,是她求着人家才答應了。現下耍這些小性子着實是不應該,只好換了笑,“夫君多慮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知道該怎麼做纔是對的。”
因他們是要分開了坐在轎子裡,任良並不知道江浸月是不是在哭,擔心地讓青荷去和江浸月同轎,青荷卻道不合禮數。
敵不過任良對江浸月擔心的眼神,青荷只好道,“姑爺,青荷請你去陪小姐坐着,行不行?小姐一個人悶在轎子裡,你也擔心,我也擔心。倒不如姑爺進去陪着小姐,這樣也不違禮數不是?”
任良猶豫了一瞬,還是轉身回去做了自己的轎子,“青荷,你知道我認識的那個江浸月,是何種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