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不入(二)

侯青青破口罵道:“造你先人闆闆,黑老子一跳,你咋個狗起起的?跑的倒是兇火,還以爲那些蝦貓兒放狗來咬老子屁兒!”

不老翁把浪隨心當成了坐騎,一面隨着他前仰後合,一面大嚼雞腿,玩得正起勁,聽侯青青說自己的“寶馬良駒”狗起起的,不滿道:“也不知你生來洗沒洗過澡,誰稀罕咬你屁股?”

侯青青“嘿”道:“老子做賊也活得巴適,那像你個討口子的,日不攏聳(邋遢)類。”不老翁道:“做賊巴適你還累死累活的跑什麼?”

浪隨心這時插口道:“別吵了,方飛重傷在身,這般奔逃勢必吃不消,侯兄若有力氣不如照顧照顧他。”他瞥見林方飛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心中萬分擔憂,怎奈自己馱着個不老翁,實在無法顧及。

侯青青掠至林方飛身側,單手托住他腰,扛上肩頭,這才還口道:“老子日得起殼子(有能耐),鬥是能跑,扛着個大活人也不覺得累,那像你騎着人家娃兒,羞不羞?”不老翁道:“能跑就算本事了?騾子能跑,頂個屁用,還不是給人幹活的?”侯青青白了他一眼,氣結道:“七老八十,還麼兒跟別個吼嘴,日得起殼子你來追我哈。”說着雙腳離地,幾如騰雲駕霧一般,甩開衆人。

不老翁不甘服輸,雙腿夾緊,對浪隨心屁股一拍,道:“追上他有重賞。”氣得浪隨心恨不能將他掀翻下去。侯青青綽號“紙鳶”,輕功獨步天下,浪隨心便再生出一雙手腳,也決計趕他不上,何況鶴沖霄等人綴在後面,浪隨心和侯青青若發力狂奔,白檸、文修必然掉隊。

衆人在遂州鬧這一場,料得鎮守府不會善罷甘休,索性一路逃出城去。白檸和文修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看遂州已遠,便撲倒在路旁,死活不肯起來。浪隨心見旁邊有一片山林,倘若官兵追到,衆人可往山上逃竄,不易抓捕,便卸下不老翁,喚衆人一同坐下歇息。

不老翁沒能追上侯青青,心中極不舒坦,忿忿抱怨道:“自從遇見你們,便這樣東跑西顛的,一頓飽飯也沒吃到肚裡。”白檸氣未喘勻,便急着爭口道:“還不是因爲你這個老掃把星,我們從江南到遂州,一路暢行無阻,遇到你之後才被官兵追得亂跑。便宜你一隻雞腿已經很不錯了,不喜歡跟着我們,現在回城也不遲。”

不老翁吹鬍子瞪眼,還要還口,卻被浪隨心止住,問他道:“老丈真能找到杜鵑城?”不老翁拍着胸脯道:“二十年前我還去過一次,不過什麼都沒有了,一片荒地。”浪隨心沉吟道:“一千五百年前的古蹟,淹沒於黃沙蔓草不足爲怪。”轉向林方飛,笑道,“有不老翁前輩引路,又有侯兄相助,我們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古蜀王陵的。”林方飛手撫心口,勉強笑了笑,她可沒有浪隨心那麼樂觀,不相信能如此順利的找到古蜀王陵,何況陵內有沒有“五行補天針”,也還不敢確定。

浪隨心瞥見鶴沖霄神情鬱郁,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道:“孟昶用人不察,假若那七人皆是利慾薰心,賣國求榮之徒,蜀國因此而亡,也屬天意,道長不必耿耿於懷。”鶴沖霄長嘆道:“只恨我一時心軟,沒有大開殺戒,此等不忠不義之人,實在死有餘辜。”他生在巴蜀,入道後即雲遊四方,七年前更在吳越國的衢州落腳,算來已有二十餘年未回故里,但對蜀國的那份熱情,卻絲毫未減。

浪隨心道:“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華夏子孫同祖同宗,像現在這樣四分五裂,戰亂頻頻,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若得一統,未嘗不是件好事。像我們這些人,有的來自南唐,有的來自吳越,有的來自巴蜀,還不是一樣成了朋友,不分彼此?”

不老翁拊掌道:“說的好,只須胸懷夠大,這世上原本沒什麼煩惱,便像我這樣,稀裡糊塗活了一百多歲,哈哈。”衆人對他的瘋言瘋語,從來就不放在心上,唯有侯青青撇嘴道:“瞅兒你生了副王八相,再活一千年也沒故場(問題)。”

浪隨心見二人又要吵起來,急忙打斷他們,道:“等我們找到‘五行補天針’,治好方飛的傷,便想辦法知會孟昶,讓他早作提防。”鶴沖霄正玩味着浪隨心那幾句話,覺得雖有一定道理,但真正能豁達到此等地步的人,恐怕世上極其罕有。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浪隨心瞥一眼侯青青,想起上次秀州一別,時日並不很久,他大概正是在那之後回蜀的,只是這期間,着實發生了很多事情,而張念奴的死訊,還是他第一個告訴自己的。於是問道:“侯兄,上次你走得匆忙,我沒來得及詢問,侯兄那時如何得知張念奴已經死了呢?”提到這個,侯青青連連擺手,道:“老子願賭服輸,上盤在秀州咱兩個便打平了,萬萬不能再開黃腔。”卻聽林方飛忽道:“何必問他,我來告訴你。”

浪隨心和侯青青雙雙瞪大眼睛,“你曉得?”林方飛道:“我自知命不久長,該告訴你的,都會慢慢告訴你。”浪隨心神情一黯,道:“莫胡說,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只要你活着便好。”

林方飛不再理會,悠悠說道:“張念奴的遺體,正是侯青青盜走的,還記得他買光了秀州藥鋪的細辛嗎?”浪隨心大爲震驚,刷的望向侯青青,見他面紅耳赤,料得不假,點頭道:“記得。”林方飛道:“細辛這味藥具有防腐效用,他買那麼多細辛,其實是爲了把張念奴遺體完好無損的送到孤月山莊去。”

侯青青張口結舌道:“你娃囔啵空花(那麼聰明)。”林方飛含笑道:“是我到了孤月山莊之後,冷忘塵跟我說的。”侯青青將信將疑的打量着他,問道:“你娃是誰?他咋個會把這生意告訴你?”林方飛道:“我是誰你不用管,總之他的一切安排,都必須讓我清楚。”

浪隨心漸漸理清頭緒,沉吟道:“在易浩軒與張念奴成親當晚,侯兄莫非假醉?難怪第二天一早侯兄已不知去向。”林方飛學侯青青的口音,笑道:“你娃囔啵空花。”浪隨心擰眉道:“但那天晚上我們看到身穿喜袍,踏蓮而去的人是誰?”侯青青垂頭喪氣的道:“那便是老子咯。”既已被林方飛說破,他也無須再隱瞞下去了。

浪隨心剛剛理清的頭緒登又亂了,奇道:“可是你並沒有揹着張念奴的遺體呀?”侯青青道:“易浩軒也是日得起殼子的,老子背了他老妞兒,還梭得切?老子光是摸進他小樓,披上他老妞兒的大紅袍,把他引開,王老兒再進切偷出他老妞兒的屍體,打夥(一起)送切杭州。”

“哪個王老兒?”浪隨心隱約明白一些,追問道。林方飛代答道:“王金友。”浪隨心“噢”的一聲,“原來是他!”第二天早上,王金友確也不見了蹤影,這招調虎離山之計委實高明!爲了控制易浩軒,冷忘塵可謂煞費苦心,一方面憑藉侯青青高超的輕功引開易浩軒,在湖中安排船隻接應,易浩軒當時不明就理,即便他不相信妻子真的死而復生,也必定會全力追趕,以求究竟。另一方面則由王金友盜走遺體,乘坐事先準備好的船離開厥山。如此說來,王金友並沒像羣雄那樣沉睡在孤山別院,便很容易解釋了,不過隨後碰巧被浪隨心撞見,他只能裝瘋賣傻,並在林方飛有意無意的掩護下,得以脫身。

鶴沖霄當時雖不在厥山,但聽到這裡,也明白個八、九分,說道:“難怪易島主這樣一個性情乖僻、自負頗高的人,會聽從冷忘塵擺佈,原來他是怕妻子的遺體有所損毀。冷忘塵在江湖上也算個人物,使用這等齷齪伎倆,實在令人齒冷。”

浪隨心茅塞頓開,其實早在他從冷忘塵手中救了易浩軒之後,易浩軒便答應他,有什麼疑問他只需提出來,一定會得到解答,但二人沒說上幾句,便被李五殘攪了。後來浪隨心把張念奴遺體交還易浩軒,他們一個急着帶妻子回島安葬,一個急着去尋找古蜀王陵,此事最終不了了之。在浪隨心看來,易浩軒身上隱藏着的秘密,絕對不止這些,比如小樓裡面那些圓鼎是做什麼用的?還有他曾說爲了當時一件自認爲很重要的事,誤了他跟張念奴的美好姻緣,他所指的究竟爲何事?可惜這些只有易浩軒自己才能解釋清楚。

忽然之間,那落寞的身影,憂鬱的眼神,彷彿又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他悲嘆道:“芸芸衆生,各有各的不幸,即便強如易浩軒,也有諸多可憐之處。對了,張念奴既然死了,那天與易浩軒拜堂成親的又是誰?”林方飛道:“我也是猜的,你聽沒聽過‘冥婚’?”浪隨心“哦”的一聲,幡然醒悟,他當然知道,所謂的“冥婚”即是爲死人操辦婚事。回想起曾經那詭異的一幕,浪隨心至今仍心有餘悸,難怪新娘子被幾名壯婦架着,足不沾地,身體僵直,原來那便是張念奴的屍體。

其實冥婚中的嫁娶雙方都應爲死者,也有少數靠金銀或仗勢強行聘娶女子嫁給死人的,最可悲的是,有些女子受禮俗影響頗深,在訂親納采後,如果未婚夫猝死,便抱着“姻緣天定”、“好女不侍二夫”等觀念,與靈牌位舉行婚禮,自願守空寡。像易浩軒這般反其道而行,男人娶已亡的女子,守着個牌位終身不渝的,還從未聽聞,當然,這種冥婚也很難被承認。所以易浩軒不用靈牌位,而是直接跟張念奴的屍體拜堂成親,並非他刻意別出心裁,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想給張念奴一個不容置疑的名分,張念奴在婚後去世,和易浩軒娶個死人,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林方飛默然半晌,若有所思的道:“易浩軒是個癡情人,我們那樣對他,也是萬不得已。”浪隨心未再搭言,他不想品評是非對錯,現在只希望易浩軒能用自己的方式,跟妻子廝守終生,再不受外界所擾。

不老翁忽然指着侯青青鼻子罵道:“你個小賊偷什麼不好,去偷人家老婆的屍體,當真喪盡天良。”他跟侯青青鬥嘴從未佔到便宜,這時有了痛罵侯青青的理由,自不肯放過。侯青青漲紅了臉,甕聲甕氣的道:“啓頭龍行雲那龜兒跟老子打賭,講好輸了替他搞個生意,老子是耿直人,自不能假打,橫豎得給他辦到。”不老翁搖頭道:“他要你腦袋,你也給他?”侯青青苦着臉道:“還唄兒只好給他了。”

浪隨心暗自好笑,“這傢伙爲偷張念奴遺體,斗酒假輸給我,卻也言出必行,算條漢子。”問道:“侯兄認得龍行雲嗎?”侯青青道:“老子哪裡認得他喲,曉得是他,高矮不敢賭老。”浪隨心奇道:“你們賭的是什麼?”侯青青道:“他跟老子賭哪個跑的快。”浪隨心道:“侯兄能在蓮葉上面奔行,輕功堪稱舉世無雙,竟跑不過他嗎?”侯青青不忿道:“龜兒騎着大龍跑,老子的‘躡影追風術’再兇火,終還麼兒靠個人一雙腳板,咋跑得過他嘛!”

林方飛笑道:“胡言亂語,人家那叫‘翔龍訣’。”侯青青白她一眼,“高矮是老子輸咯,還要啷門的?”

白檸記起鶴沖霄說的“潛龍訣”,忽然來了興致,問道:“一會兒這個訣,一會兒那個訣,龍行雲究竟有多大本事?”

林方飛不願同她說話,向樹上一靠,閉目養神。隔了一會兒,鶴沖霄代爲回答道:“‘潛龍訣’和‘翔龍訣’,都只是‘天龍五訣’的其中之一,‘潛龍訣’可以潛水、閉息,‘翔龍訣’可以奔行如飛,另外還有‘龍傷訣’、‘龍心訣’和‘龍禪訣’。‘龍傷訣’是外在的功夫,包括劍、掌、指、爪;‘龍心訣’是些內在的功夫,比如‘魚龍曼衍’這種神奇的幻化術,以及威力遠勝獅吼功的‘九霄龍吟’等;‘龍禪訣’則是煉氣的內功。”

浪隨心嘖嘖稱奇道:“如此說來,龍行雲豈非無所不能,與神仙無異?”鶴沖霄笑道:“在武林中,他就是神仙,否則也不會讓人聞名喪膽了。”衆人無不流露出欣羨之色,唯有不老翁愜意的挖着耳朵,撇了撇嘴。

浪隨心道:“他有這麼大本事,爲何不自己動手,卻以打賭逼迫侯兄?”侯青青道:“這個鬥不曉得老,他囔兇個人物,估是不屑幹扒雞摸狗的勾當。還麼兒是一年前,老子在蜀州遇到他,無名發是(莫名其妙)鬥栽在他手裡老。”浪隨心暗暗驚歎,沒想到一年前南唐便開始蘊釀這個計劃了,龍行雲只爲了給侯青青設套,便專程赴蜀?想找到侯青青這樣一個居無定所的飛賊,恐怕沒那麼容易,多半是爲他事而來,碰巧遇見侯青青罷了。

正尋思間,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聽不老翁笑道:“你小子也不含糊,槍都扎不進去,跑起來像陣風,硬功和輕功都不錯,只是姿勢有點不雅。”浪隨心苦笑道:“你也懂得武功?”不老翁彷彿被小覷了一般,不樂意道:“老傢伙活到這把年紀,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浪隨心連連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徑奔鶴沖霄面前,道:“道長,刺我一劍。”挺起胸脯拍了拍,“刺這裡。”

鶴沖霄並未看到他槍扎不透那一幕,愕然道:“好端端的刺你幹什麼?”浪隨心笑道:“不妨,我再試試刀槍不入的本領。”鶴沖霄瞧瞧不老翁,再看看浪隨心,愈發驚詫,“真的要試?”因爲不老翁向來顛三倒四,他說浪隨心槍扎不入,衆人也只當笑話來聽,饒是浪隨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鶴沖霄還是猶猶豫豫,不敢下手。

浪隨心道:“道長放心,只管刺來。”鶴沖霄拗他不過,只得拔劍在手,對準浪隨心手指方位。衆人盡皆瞪大眼睛,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既想看看浪隨心是否真的刀槍不入,又擔心鶴沖霄一劍下去,浪隨心就此嗚呼哀哉。

鶴沖霄劍尖遞出,遂又停住,反覆幾次,最終擺手道:“不成,不成,我下不了手。”浪隨心奪過長劍,一眼瞥到文修,暗笑:“這小子恨我不死,絕對下得去黑手,倒是最佳人選。”過去把劍遞給他,道,“你來。”

文修見狀大喜,毫不猶豫的跳了起來,接劍在手,指着浪隨心心窩,道:“萬一有個好歹,你別怪我。”浪隨心道:“若有萬一,我命就沒了,還怪誰去?”在胸前劃出範圍,“這塊地方你只管刺。”文修心花怒放,暗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當下長劍一送,“噗”的刺在浪隨心胸口上。

與此同時,就聽“呀”的一聲,卻是白檸過度緊張,尖叫出來。衆人被她嚇了一跳,侯青青道:“嘰嗚喃喊的做個啥子?被你黑得風溼麻木老。”衆人再看那劍尖抵住浪隨心胸膛,果然進不得分毫,不由得同時吁了口氣,迭聲稱奇。

文修暗罵道:“見鬼,真的刀槍不入!”刷刷又是兩劍,到得第三劍時,忽的一垂,疾刺浪隨心小腹。浪隨心正自得意,眼看劍尖奔小腹而來,面色大變,急忙吸氣暴退,卻仍被劍尖刺入半寸左右,鮮血立時染紅了棉袍。

這一下變故突然,衆人發一聲喊,齊搶上前,白檸和林方飛圍住浪隨心,瞧他傷勢,侯青青則拎起文修,摔在地上,罵道:“憨坯瓜娃子,你還麼兒要扎吭了(盡興)嗦!”

所幸浪隨心傷勢不重,無須敷藥,林方飛用腰帶將他傷口紮緊,止住血即可。白檸怒不可遏的踢了文修一腳,叱道:“你居然下毒手。”文修叫屈道:“你們又不是沒長眼睛,是他求我的,只不過我心慌,刺偏了而已。”

浪隨心道:“算了,一點皮肉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倒要感謝他,讓我得以確定只有蛻變後的新皮才能擋住刀槍。”說罷不住苦笑,心想這就叫自作自受,平白無故的捱了一劍,還要感謝人家。看看天色,說道,“不早了,咱們還是趕路吧。”侯青青揉着肚皮道:“是唦,老子餓得甚不住老。”

浪隨心望向不老翁,“杜鵑城在什麼方向?沿路有沒有打尖歇腳的客店?”不老翁道:“距此十五里有家野店,你們只管跟着老傢伙走。”

一行人再次上路,約莫走了二十餘里,仍不見有什麼野店。侯青青率先質問道:“老傢伙,野店在哪裡哇?連個窩棚還唄兒有,格是豁我們的哈?”不老翁神情嚴肅的道:“老傢伙在川中游蕩了幾十年,這一帶有多少個老鼠洞都一清二楚,何況那麼大個客棧?很快就到了。”衆人見說,只得在夜色中繼續前行。又走了十數裡,四野仍空茫茫一片,完全沒有接近人煙的跡象。侯青青怒道:“嘿起實(不停)地走,有完謬完?”鶴沖霄也皺眉道:“是呀,我記得再往前便是倉山鎮了,老丈莫不是走錯了方向?”

不老翁終於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蠢材,望梅止渴懂不懂?老傢伙不這麼說,你們早沒力氣走了。倉山鎮有幾家客棧,隨便給你們住,加把勁,再有十里便到。”衆人聞聽,立時叫苦連天。

這次不老翁沒有說錯,直到入定時分,終於進了倉山鎮,投客棧落腳。衆人一天沒吃東西,又趕了幾十里路,早累得筋疲力盡,當下飽餐一頓,各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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