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洞驚魂(一)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先是從蔣大生眼眶中鑽出兩條蛇一樣的東西,接着是嘴巴、耳朵、衣服下面,不斷有怪蛇鑽出,似乎急着逃離火堆,又不會爬行,只在地上亂蹦亂跳。這怪東西俱都一尺多長,與其說像蛇,不如說更像河鰻,只是頭部沒有上下頜,嘴像花瓣一樣綻開,尤如吸盤,生有銳利的牙齒,口端有四對觸鬚,卻沒有眼睛。

乍見這種醜陋的怪物,衆人無不駭然,呼喝聲中,鶴沖霄率先劈出一掌,怪鰻那柔弱的軀幹怎禁他雄渾的掌力?登時有幾條四分五裂。侯青青和郭縱也相繼出掌,一時間勁氣縱橫,火勢在他們掌力帶動下,東飄西蕩,一種難聞的腥臭氣味迅速蔓延開來。

片刻之後,怪鰻俱被消滅,火堆旁星星點點,佈滿了黏液和爛肉。侯青青抹抹頭上冷汗,道:“媽喲,這是啥子東西嘛,教麻肉!”郭縱心有餘悸的道:“八成是‘魚盜賊’了。”衆人還是初次聽說這個名字,都向他望去。郭縱解釋道:“我也是聽一位前輩說的。這東西其實就是一種鰻魚,但與普通鰻魚不同,它們生活在地下暗河中,因爲長年不見光,眼睛已經退化,但嗅覺和觸鬚非常靈敏。一旦有大魚靠近,它們便吸附在大魚身上,先咬一個洞,或者直接從腮鑽入魚腹,先吃內臟後吃肉,吃得大魚只剩皮包骨頭,故被稱作‘魚盜賊’。”

衆人隨他的講述,再看向蔣大生的屍體,想象着幾十幾百條“魚盜賊”在人體內大快朵頤的情景,俱都不寒而慄。郭縱用錐尖挑開蔣大生衣服,果見胸腹之處有幾個小洞,他把錐尖插進洞去,輕輕一挑,蔣大生胸前的皮膚便即裂開,腔內的水泄出來,露出亂糟糟的幾根肋骨。

衆人正覺反胃,林芳菲更是跑向一旁,躬身扶膝,大口嘔吐起來。郭縱道:“難怪屍體能溯流而上,原來是這些鬼東西在他體內亂遊的結果。想是他們不小心在河裡翻了船,落水之後,即遭‘魚盜賊’爭食。我們只需小心撐船,待在船上,便可確保無憂。”浪隨心一驚,想起昨晚自己假意下水,雖然是跟林芳菲開玩笑,這時仍後怕不已。

侯青青道:“老兄兒的意思,這一趟咱們還麼兒走得?”郭縱點頭笑道:“若非這些‘魚盜賊’耐不得熱,鑽出蔣大生的屍體,我還真猜不到是什麼東西在作怪。這下好了,我們好生睡一覺,明日只管放心大膽的去探尋一番便是。”衆人心下稍寬,但仍覺得前方充滿着不可預知的兇險,文修戰戰兢兢的道:“還是算了吧,這條河古古怪怪,也許並不只有‘魚盜賊’。”郭縱看着那屍體,道:“他們一定知道更多的線索,否則怎會突發奇想的跑來這種地方?既然有人給咱們指路,機會不容錯過。”

浪隨心道:“哪個不想去,可留在洞中等我們回來。”他倒是好意,聽得出來,郭縱是鐵了心要去探個究竟,有這樣一個經驗豐富的人在身邊已足夠了。爲了“林賢弟”,他自然義不容辭,但別人與林芳菲非親非故,拖累衆人一道犯險,他於心難安。怎奈侯青青、鶴沖霄等俱是仗義之輩,白檸又死活賴着浪隨心,紛紛表示願隨同前往。文修看看這被陰森恐怖所籠罩的水洞,豈敢單獨留下?遂也不再言語。

第二天,衆人登上獨木舟,郭縱在前撐篙,鶴沖霄持劍在旁保護,餘皆舉着火把、蠟燭照明,一行八人懷着各種心思,向水洞深處進發。衆人彷彿生怕遭到突然攻擊似的,一個個全神貫注,俱不說話,那滴滴答答的流水聲,這時顯得格外清晰,爲這幽深而神秘的古洞平添了幾分詭異。

沿途風光自不必說,各式各樣的鐘乳石層出不窮,逢着河面狹窄時,幾乎觸手可及,只惜衆人心懷忐忑,無意欣賞。

這條暗河果然很長,舟行二里,前方仍是黑茫茫的一片。衆人並沒有發現期盼中的浮棺,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漸漸也便放鬆了警惕,開始談笑起來。

“你們兩個丫……傢伙挪一挪,老傢伙被你們擠了半天,快成肉餅了。”水洞空曠,迴音不絕,這是不老翁的聲音。衆人起初由於緊張,幾乎是貼成一排,他夾在林芳菲和白檸之間,想說“你們兩個丫頭”,隨即驚覺險些暴露了林芳菲的秘密,忙改口爲“傢伙”,好在“丫”和“家”音近,衆人均未聽出破綻。

白檸在他腰間掐了一把,道:“又老又醜,誰稀罕擠着你。”便向浪隨心靠去。浪隨心坐在最後面,嚇得手扶船幫,蹲身後蹭,到了船尾,衆人便也依次疏散開來。

撐船的郭縱忽然停住鐵篙,從侯青青手中奪過火把,高高舉起,向上照去。衆人見他慌慌張張,心也隨之一緊,舉目觀瞧。只見前面一丈左右,洞頂略顯低矮,一塊扁平的石頭從上面垂下來,與兩側巖壁恰好形成一道狹小的拱門,渾然天成,竟比刻意修鑿的還要漂亮,衆人須得低下頭,才能通過。

當然,令郭縱驚異的不是這個,而是那扁平石頭上面竟畫滿了奇怪的符號,爲首那個最大,隱約像一棵樹,樹下還畫了個曲折如小蟲的東西。接下來的圖案都小了很多,先是畫了一扇門,隨後是個太陽,再後面密密麻麻,衆人也無暇細看。所有的符號似乎都經硃砂塗抹過,由於洞內潮溼,時日一久,硃砂模模糊糊的連成一片,遠望便如沾滿了鮮血,使得那些圖語更像是一種惡毒的詛咒。

林芳菲和浪隨心隔着白檸,迅速對望一眼,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在易浩軒閣樓上見到的六隻圓形大鼎,鼎上的圖案和這石壁上的符號十分相近。

郭縱看了半晌,興奮的道:“王兆一說古蜀沒有文字,只有圖語,這多半便是古蜀圖語了!”在這種地方發現古蜀圖語,意味着什麼不言自明,開明王陵很可能真的設在水洞深處!

驚喜之餘,林芳菲和浪隨心兩人卻另有所思,假若浪隨心在太湖水底遇到的古墓主人真是巫離王,那麼巫離人的圖語符號怎會出現在數千裡之遙的龍泉山水洞中?巫離人和古蜀人之間又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聯繫?若沒有聯繫,未免也太巧了,兩個國家,兩個民族,用以表達的圖語怎會如此雷同?浪隨心再次擡頭望向石壁,心中感慨萬端,若有人能讀懂這種圖語,或許便能由此揭開一個遠古的秘密。

衆人伏低身子,過得此門,水面開闊了許多,洞頂彷彿一下子擡到了目所難及的高度。郭縱第一個直起腰,還未站穩,便“噫”的一聲,大叫道:“有……有了,有了!”激動得聲音發顫。兩側的巖壁上,雜亂無章的懸掛着一具具船形棺材,只在火光照見的範圍內,便有二十具之多。這些船棺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置放在橫生的石筍之上。

衆人大呼小叫,擊掌相慶,沒想到水洞深處竟真的隱藏着一座古蜀王陵,剛剛經過的那道門,想必便是陵門了。所有的疲憊與驚悸,彷彿都在這一刻化成了喜悅。短暫的興奮之後,浪隨心率先冷靜下來,提出疑問道:“史載開明王朝共歷十二位君主,而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便已超過了這個數目,再往前行,不知還有多少口船棺,王陵之中,怎麼可能容許他人安葬?”這句話無疑給衆人潑了一瓢冷水,白檸道:“是呀,這裡會不會只是一個普通的墳場?”

郭縱面露慚色,乾笑道:“適才我只顧高興,沒來得及細想,看這些船棺的規模,尚不及百姓悄悄埋葬的望帝,應該不是開明王陵。但也絕不可能是普通墳場,試想將如此沉重的船棺搬進大山,運抵此處,再一一懸掛在巖壁上,該是何等浩大的工程?莫說普通百姓,便尋常官吏也無力爲之。”

衆人覺得浪隨心和郭縱的疑問都很有道理,看來又是空歡喜一場,一個個長吁短嘆,熱情大減。侯青青眼巴巴望着那一具具船棺,心下着實不甘,忽然說道:“是不是上切瞅瞅再說。老兄兒,你那鑿兒借老子一用。”郭縱明白他的意圖,道:“也好,多加小心。”從麻袋裡拿出鑿子交給他。

侯青青屈膝一彈,向距離最近的一具船棺射去,雙腳踩在一根突出的鐘乳石上面,藉着衝力,鐵鑿直插入棺縫之中,用力下壓,“喀嘣”一聲,整扇棺蓋飛了起來。衆人高舉火把爲他照亮,見他這身輕功,齊聲喝采。就在這時,只見棺內突然坐起一人,頭髮披散,雙目烏黑,樣貌甚是兇惡。

衆人雖距離較遠,卻也能感受到一種徹骨的涼意,不約而同的“啊唷”一聲。侯青青無暇多想,罵一聲:“切你媽類!”一拳擊出,正中面門,竟把那腦袋生生打了下去,“噗”的落在水裡,只剩個無頭的身子坐在棺內。侯青青用力過猛,驚慌之下,腳下一個趔趄,頭朝下遽然墜落。要知那無比兇殘的“魚盜賊”正成羣結隊的在水裡遊着,人一旦落水,片刻之間便會變成一副皮包骨!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郭縱拔出鐵篙,“呼”地掄了過去。侯青青着實了得,單掌在鐵桿上一按,凌空翻了個筋斗,穩穩落回船上。

衆人終於長出口氣,紛紛問道:“還好吧?”侯青青這時才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冷汗刷的流了下來,道:“造他……先人……闆闆,還真……還真詐……屍老!”一時結結巴巴,口齒含混不清。衆人再次望向船棺中那具無頭屍體,腦袋掉了,腔中竟沒有濺出一滴血,不是乾屍又是什麼?兩側尚有無數具船棺,倘若棺內都是這東西,衆人此刻置身於怎樣恐怖的境地,可想而知。文修嚇得癱坐在船上,白檸也死死抓着浪隨心手臂,顫聲道:“掉頭回去吧,現在逃命還來得及。”

浪隨心這時也已汗流浹背,他在決定探尋水洞之前,便有了應對各種危險的準備,卻萬沒想到世上還真有鬼怪這種東西。爲了安撫衆人,他勉強笑道:“都說鬼怪神通廣大,我看不過如此嘛,侯兄只一拳便打掉了它的腦袋,憑我們的武功,怕它何來?況且有鶴道長在,他總該會些降妖伏魔的道術。”

鶴沖霄哂然道:“所謂的降妖伏魔之術都是騙人的,遇到真正鬼怪,哪裡管用?拼命一戰便是,有死而已。”不老翁苦着臉道:“老傢伙活了這麼久,倒不怕死,只是死後你們要在這些棺材中選一副最大最氣派的,把老傢伙裝進去,否則千年之後,老傢伙也跳出來害人。”

卻聽郭縱哈哈笑道:“老侯,你這輩子刀頭舔血,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咋被這東西嚇得尿了褲子?”侯青青驚魂甫定,斜他一眼道:“你得老子放臭!莫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上去告一哈(試一下)嘛。”

郭縱道:“你便不說,我也要親自上去瞧瞧。”說着話鐵篙一撐,飄飄悠悠的蕩了過去。衆人攔阻不及,紛紛叫道:“使不得!”

郭縱沒有侯青青那麼高超的輕功身法,藉助鐵篙,落在一根鐘乳石上,以他臃腫的身材,能這般靈巧已很不易了。他雙腳扎牢,掄篙向前面的船棺掃去。這些船棺木質雖然堅硬結實,但歷時千年有餘,洞內溼氣又重,早已腐朽不堪,郭縱全力一掃,棺蓋登時翻開。剎那之間,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只望這具船棺太太平平,莫再有什麼髒東西出現。然而事與願違,幾乎在棺蓋翻開的同時,一個披髮怪物陡然坐起,隱隱約約,跟侯青青所遇的怪物一模一樣。

衆人叫苦不迭,郭縱卻對近在咫尺的危險視若無睹,反而扒着棺材,探頭向內觀瞧,腦袋幾乎已貼在那怪物胸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怪物竟一動不動,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折騰。衆人嘖嘖稱奇,均想:“是了,幹他們這行的,多半都有避邪的本領吧?”

郭縱大概沒有任何發現,索性從棺內揪出那怪物,背在身上,撐篙回船。衆人不知道他爲何要把個怪物揹回來,無不深感駭異,早擠向船尾,給他讓出老大一塊地方。郭縱把那怪物一丟,笑道:“躲什麼?你們不想看看鬼是怎樣一副尊容?”

鶴沖霄終究是出家人,又站在最前面,大着膽子湊過去,仔細一看,不禁大笑出聲,道:“原來是假的!”衆人一時未能會意,都道:“假的?”鶴沖霄一劍斬落那怪物頭顱,舉起來道:“腦袋是匏瓜做的。”又一劍挑開怪物小腹,竟是填滿了穀殼的口袋。

衆人哭笑不得,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侯青青跳過來,飛起一腳,將那身子踢落河中,穀殼紛紛揚揚,尤如天女散花一般。侯青青餘怒未歇,指着郭縱罵道:“你個老龜兒咋個不早說,害老子黑得風溼麻木。”郭縱道:“我也是看那人頭浮在水上,覺得奇怪,這纔多瞧幾眼。”

雖是一場虛驚,衆人心口卻如壓了塊大石,再也挪移不開。文修道:“既然是假的,那也沒必要再探下去了。”郭縱道:“當年並沒有過於高明的機關設計,只能佈置這些疑棺,一旦有人開啓,必會嚇得失足落水,下面的‘魚盜賊’纔是致命的殺手。我查過了,棺內什麼都沒有,那些尚未開啓的船棺也該如此。不過有人肯花費這麼大力氣造一個假陵,絕不可能只是爲了耍笑,相反正是爲了阻止進來的人繼續前進。我想真正的王陵,必隱藏在水洞更深處。”浪隨心道:“不錯,我們若就此返回,正中了他的計策。如今已證明了鬼怪是假,這世上根本不會存在什麼鬼神,大家儘管放心好了。”

衆人定了定神,重新坐穩,郭縱繼續撐船前行,不多時,便見水面上漂着幾具浮屍,想必都是蔣大生一夥,只因體內‘魚盜賊’的遊動,並未順流而去。衆人正專注於水面浮屍時,白檸忽然又尖叫起來。侯青青大怒道:“你又驚瘋活扯的抓子?格是不黑死老子不肯罷休!”白檸眼中充滿恐懼,一手擎燭,一手指着右後方,“影……影子!剛剛我看到巖壁上有個人影!”浪隨心笑道:“定是你緊張過度,看錯了。”白檸帶着哭腔道:“沒有,我……我確實看見了,這洞好生詭異,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

爲了讓她安心,郭縱把船往回撐了一段,很快便發現昏光之中,巖壁上果然映着個模糊的黑影,而且不只一個,好像是兩個人偎靠在一起!白檸不敢再瞧,終於“嗚”的一聲哭了出來。浪隨心猛的回頭,舉火把向另一側巖壁照去,只見一塊向內凹陷的岩石上,兩個人擠坐一處,低垂着頭,不知是死是活。

侯青青喝罵道:“你媽類,是哪個跑到上面去玩耍?不怕黑到人嗎?”浪隨心道:“也許還活着,侯兄上去看看。”侯青青拼命搖頭,“老子不好這稀奇。”浪隨心笑道:“除了侯兄,我們哪個還有本事來去自如?”郭縱道:“不要逼他,他是怕了。”

兩個人一捧一激,果然奏效,侯青青怒瞪郭縱一眼,道:“怕?老子怕過啥子?”話音未落,人已離船飛去。那岩石擠着二人,已無立足之處,侯青青便單腳踩着岩石邊緣,直看得衆人心驚肉跳,爲他捏着把汗。

侯青青翻翻這個,再看看那個,罵了一聲,向船上叫道:“這個是王兆一!”衆人聞言都覺奇怪,王兆一怎也到了這裡?莫非他聽說叢帝墓內有“五行補天針”這個寶貝,終於心癢難耐?

正尋思間,侯青青已架着二人飛回。鶴沖霄探了探鼻息,道:“還有得救。”打開水囊給二人分別灌下幾口清水。過了一盞茶工夫,二人相繼醒轉。王兆一看清是浪隨心等人,呼的吐出口長氣,一時間老淚縱橫,喃喃說道:“這……這不是在做夢吧?”

浪隨心笑道:“王大人莫非在夢裡暢遊這水洞?”王兆一向四處看看,想起昏厥前的事情,哀嘆一聲,道:“天可憐見,你們也找到這裡,總算保住我一條老命。”

不老翁在他身上摸了一遍,道:“老東西,你們找到什麼寶貝沒有,快拿出來瞧瞧。”侯青青“嗤”的一笑,“你自己也不照鏡子瞅瞅,還叫人家‘老東西’。”不老翁道:“老傢伙說過不再與你吵嘴,便一定不再與你吵嘴,你挑釁也沒用。”

浪隨心拿了幾個饅頭給二人,王兆一一邊啃着饅頭,一邊說道:“蒙諸位救命之恩,老朽豈敢隱瞞?這次我們乃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尋找叢帝陵寢的。”

“孟昶?”林芳菲眉頭一皺,“他又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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