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金山(二)

侯青青怒道:“你閉嘴,老子替他去追龍行雲那龜兒。”他自然是在跟林芳菲賭氣,覺得浪隨心異變加速,她脫不了干係,如今還冷嘲熱諷,心裡只有她哥哥的仇,卻完全不顧浪隨心,一氣之下,明知不是龍行雲的對手,也要拼死追趕。郭縱見他拔足飛奔,叫道:“老侯,等等我。”二人一前一後,消失在斷壁殘垣之間。

這時的碧海重樓,已變成了一片焦土,磚瓦成堆,屍橫遍地。碧海重樓的高手大部分在這場惡戰中喪命,只有少數幾個武功較高的逃了出去。官軍方面自也傷亡慘重,五千兵馬,剩不足千人,但終究是大獲全勝,將士們簇擁着李煜和林芳菲,高聲歡呼,仍誤以爲林芳菲是他們的國後。

浪隨心已平靜下來,呆望着林芳菲,便好像這場勝利完全與他無關,只是曾經的武林聖地碧海重樓在他眼前灰飛煙滅,才能隱約帶給他一絲快感。

林芳菲的心情卻糟糕透頂,倒也怪她不得,最親愛的哥哥死了,浪隨心爲了保護別的女人,不肯聽她的話,爲哥哥報仇,此時此刻,她仍沉浸在無盡的悲憤之中。浪隨心適才神志模糊,不敢確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問道:“龍行雲呢?”林芳菲恨恨的道:“你還有臉問?他帶着你的女人跑啦!”浪隨心激動的道:“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笑笑不是我的女人!我跟她……只是很好的朋友,她幫過我,我自也不忍看着龍行雲傷害她。”林芳菲冷冷的截口道:“不用解釋了,我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愛也好,恨也好,都到今日爲止,從此以後,你和我只是兩個陌生人。”說罷抱起林懷璧的屍體,橫放在馬背上,牽着往大門方向走去。

女英叫道:“林小姐,等等,唉!”頓一頓足,爬上一匹馬,追上她不停勸說。

李煜道:“浪公子,咱們也走吧。”浪隨心直勾勾盯着林芳菲的背影,搖了搖頭,“我還要去找侯兄和老郭,他們打不過龍行雲,我擔心他們會出事。”隨着林芳菲那句“你和我只是兩個陌生人”出口,他便已萬念俱灰,彷彿失去了靈魂,徒剩一具空殼。

李煜道:“也好,我在金陵等你,爲你慶功。”封侯進爵,從來都不是浪隨心的願望,如今他一無所有,也再一無所求。他淡淡一笑,跌跌撞撞的向後面走去。李煜率領兵將退出碧海重樓,偌大一片廢墟之中,轉眼只剩下浪隨心一個人在踽踽獨行。

他從後牆翻出去,踩着橫七豎八的屍體,舉目四顧,放眼一片蒼茫,卻哪有人影?忽然他感到腳踝一緊,垂頭看時,只見屍叢之中,一隻小手抓着他的腳踝,正嘴脣翕動,努力想要說些什麼。浪隨心認出她是笑笑,只不過身體已插滿了箭矢,渾如血人一般。浪隨心急忙將她抱住,問道:“笑笑,你中箭啦?”笑笑微微點頭。龍行雲挾持她飛出院牆,外面的軍兵立刻放箭,龍行雲便用她的身體遮擋,殺開一條血路,丟下笑笑,落荒而逃。笑笑身中二十餘箭,雖僥倖沒有一處射到要害,但因流血過多,也是難活了。

想起二人在白石堡初識,笑笑一針一線的爲他縫補衣衫,又想起在碧海重樓的假山山洞,笑笑精心伺候他的一日三餐,這些都成了他今生不可磨滅的記憶。他愈想愈悲,不禁潸然淚下,問道:“你爲何變成了這副模樣?是不是龍行雲那混蛋害的?”笑笑輕聲道:“是……是他,我……我上他的當了……”喘了口氣,才又接道,“他讓我……讓我幻化成醜女,去白石堡爲他窺探殷破玉的武功,回來後……我化回自己的本來面目,可是他又讓我幻化成……”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顧慮重重,頓了一頓,續道,“唉,也怪我藏有私心,誰讓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呢?當我再次變回自己的時候,才知……才知他騙了我。我雖只是一名普通的……黎族姑娘,但與他同祖……同宗,爲了民族大業,我們這些姐妹從……從嶺南跟他來到這裡,有的姐妹甚至不惜身體,供對他有用之人玩弄,現在才……明白,他根本……根本沒拿我們當人……”

浪隨心咬牙切齒道:“龍行雲惡貫滿盈,他一定會遭到報應的!”笑笑道:“跟你說這些,我只是……只是讓你知道,‘魚龍曼衍’只能……只能用三次,人體有個承受的極限,超過極……極限,皮膚、肌肉、骨骼都會……會受不了的,所以……所以,你記着,千萬……千萬不要第四次使用……‘魚龍曼衍’。”

聽了她的話,浪隨心霎時明白過來,一想果然不錯,人體的皮膚、肌肉、骨骼豈能經受任意折騰?笑笑變成這副模樣,原來是受“魚龍曼衍”所害!他含淚道:“我記得了,記得了。”笑笑道:“就好。還……還有一件事情,在我臨死前,一定……一定要讓你知道,那……那天夜裡……是我……”突然噴出一口血,呼吸愈來愈急促,再也說不出話來。浪隨心急忙抓住她手,問道:“你怎樣?”卻發覺她的手逐漸變涼,接着便停止了呼吸,大概因話未說完,竟死不瞑目。

浪隨心被她鮮血噴在臉上,來不及躲,也根本沒想躲,他的衣衫早被笑笑的血浸透了,心猛的沉了下去。他伸出一隻手,顫抖着合上她雙眼,輕聲道:“睡吧,睡着便不知一切痛苦了,從現在開始,你只是笑笑,再不必幻化他人。”他只顧凝視着笑笑的臉,卻沒發現,一件奇異的事正在自己身上發生着。他衣衫和臉上的血慢慢消失,便好像突然之間,他身體的每一塊皮膚都在吸吮着笑笑的血,很快,那件被鮮血浸透的長衫上面,再也覓不到一絲血跡!

浪隨心抱起笑笑,向前走去,他要找個地方,把笑笑掩埋了。可是走不多遠,忽然腳下一個踉蹌,撲地摔倒,但覺體內的血液急速流動,渾身燥熱難當,甚至呼吸也要停止了。他還以爲自己在龍行雲的真氣漩渦中負了傷,直到此時才發作,急忙運功相抗。然而他愈是運力,血液流動愈快,他感到體內仿如天人交戰,不斷膨脹、翻騰,幾乎就要爆裂開來,這實在是生平從所未遇的一種折磨。掙扎良久,他終於忍受不住痛苦,頭腦一空,就此人事不省。

“已經找遍他全身,還是沒有。”

“奇怪,那麼珍貴的東西,他沒有帶在身上,卻藏在哪裡?等他醒來,一定要逼問出靈心寶石和玄匙的下落。”

“這小子脾氣執拗,若不肯說呢?”

“那便殺了他,以解我心頭之恨!”

“啊?”另一個聲音道,“浪公子於我等有恩,怎能動此惡念?”

“我們逼他交出靈心寶石,已是得罪了他,倘給師妹曉得,一個都休想活命。”

這些人似乎對他這句話深有忌憚,盡皆默然無語。迷糊之中,浪隨心耳際響起嘁嘁喳喳的說話聲,帶有迴音,好像處身於一個封閉的所在。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又回到了碧海重樓的假山山洞,那四根鐵鏈像蛛網一般,亂七八糟的纏在自己身上,便想動一動手腳也難。狹小的洞內,擠着五、六個人,浪隨心俱都認得,分別是文修、石袞、孫一辯、南宮尚、趙不應,十隻眼睛齊刷刷地盯着自己。

前些天江湖傳聞浪隨心到碧海重樓找龍行雲,之後再無下文,白檸聽到這個消息,登時如坐鍼氈,怕他有所閃失。上次在青雲客棧,白檸說過要慢慢忘掉他,但事與願違,這半年來,她對浪隨心的思念未減反增,因此決定再走一趟碧海重樓,倘若浪隨心陷在裡面,不管明爭還是暗搶,總之一定要救他出來。哪知到了這裡,卻發現碧海重樓已不復存在,火雖盡,煙未消,通過辨認地上的屍體,才知道是官軍覆滅了碧海重樓。她擔心浪隨心也喪命於此,遂令幾人四處察看,文修率先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浪隨心,打起靈心寶石的主意,於是夥同孫一辯等人,瞞着白檸,將他藏進假山山洞,用鐵鏈縛住。

石袞喜道:“浪公子,你醒來啦。”方纔不同意殺浪隨心的人正是他。浪隨心哼一聲,“枉我在孤月山莊救過你們,還准許你們在無德幫棲身,躲避龍行雲的追殺,你們竟恩將仇報,趁我昏暈,將我綁在這裡。”石袞聞言羞愧難當,垂下頭去。

文修斥道:“少羅唣,靈心寶石和玄匙被你藏在何處?說出來可免你一死。”如今誰都知道靈心寶石裡面藏有遠古絕學——煙花祭,無不想得之而後快,尤其像孫一辯這些小人物,更渴望能如白檸、文修那般,一躍而成爲頂尖高手,因此將道義、恩情盡數拋開,紛紛逼問道:“快說!”

浪隨心不住苦笑,笑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自己雖然踏入江湖僅僅三年,卻已看透了這個紅塵。他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忽而縱聲大笑,“靈心寶石裡面並沒有‘煙花祭’,三卷秘笈,其實刻在三把玄匙上面,可惜,永遠也不會有人找到它們了,哈哈!”他說的當然是實話,但衆人怎肯相信,文修怒喝道:“你是不肯告訴我們了?”浪隨心昂了昂首,道:“有死而已。”文修對他怨恨極深,見他如此強硬,登時怒火中燒,獰笑一聲道:“好,我成全你。”便要動手。

忽聽石袞喝道:“且慢!”搶先一步擋在浪隨心身前,張開雙臂道,“不管你們感激不感激他,總之我石袞承他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孫一辯搖頭晃腦的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放他出去,他必會向白幫主告發我們,你活膩了,我們可還嫌命短。”石袞揚了揚手中大刀,憤憤地道:“要想殺他,便先殺我!”他也是個性直的人,倘若早早溜出山洞,只需高聲一喚,白檸便會立刻趕到,而只憑他的武功,卻如何阻止得了文修?

文修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我也不差多殺你一個。”雙掌猛的一揮,石袞正要舉刀招架,卻感到肋下陡然吃痛,文修的十根手指已齊根插入他小腹,向外一拉,肚破腸流。石袞痛叫一聲,雙眼瞪得渾圓,奮力舉起大刀,卻再也無力砍下去,晃了兩晃,栽倒在地。

文修好整以暇的擦了擦手指,撿起石袞的刀,陰惻惻地道:“我們還有四個人,每人砍他一刀,若四刀之後他仍不說,便結果了性命。”衆人見他殺死石袞,出手毒辣異常,已駭得心驚肉跳,聞言都道:“好,好,全聽文公子安排。”

文修率先走近浪隨心,嘿嘿笑道:“小子,這一刀讓你長些記性,下輩子若再託生成人,千萬不要跟我文修搶女人。”正要一刀砍下,忽聽身後響起衣袂掛風之聲,因是在密閉的山洞裡面,這聲音格外清晰。與此同時,他看到浪隨心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登便料到身後有變,猛一回頭,只見一條白影一掠而至,孫一辯、南宮尚、趙不應三人幾乎同時慘叫,踉蹌撲倒。

文修定睛看時,見來人正是白檸,一張臉登時血色全無,顫聲道:“師……師妹,你怎麼來了?”原來石袞在生死關頭,心中豁然開朗,那聲慘叫已是加入了內力,傳出洞外,被白檸聽到,匆忙尋聲趕來,纔到洞口,正聽到文修同三人計議分別砍浪隨心一刀,當下飛身疾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扭斷了三人脖頸。

白檸森然道:“我曾說過,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小浪,天底下,只有我一個人能殺他。”“師妹!”文修大聲道,“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你對他這麼好,值嗎?”“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這話像針一樣刺在白檸心上,她感到無比的痛,臉頰漸漸罩上一層寒霜,一字一頓的道:“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文修在十幾歲的時候被白歡喜收爲徒弟,加入無德幫,從而認識了白檸,這麼多年來,對她百依百順,只要她開口,文修可以爲她做任何事情。可直到今日,白檸仍執迷不悔,癡戀他最討厭最瞧不起的浪隨心,在他看來,這不止是傷害,更是污辱。眼看白檸殺氣畢現,他終於明白了,終此一生,白檸都不會是屬於他的,哪怕浪隨心死了,也是一樣。委屈、妒嫉、仇恨、憤怒,霎時間齊上心頭,他突然失去理智一般,大聲重複道:“再說一百遍又怎樣?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這是事實,他就是不喜……”餘下的話,已被白檸排山倒海般的掌風所淹沒。

文修沒想到白檸真會向自己出手,心碎之下,急向後翻。白檸一擊未中,次擊又到,洞內如此狹小,文修再無躲閃的餘地,只得硬着頭皮接招。他的功力自然與白檸相去甚遠,被震得倒撞在洞壁上,但覺胸中一陣翻江倒海,五臟六腑似乎都挪了位置。白檸已經手下留情,叱道:“滾出去!”文修心裡所受的傷,自比身體的傷更重百倍,他恨恨的看了白檸一眼,衝出洞外。

猛聽一聲大喝,一條人影刺斜裡竄了出來,從後面將文修死死抱住,一根鐵柺橫在他頸間,愈勒愈緊,正是李五殘。他並不是黎族人,又投靠龍行雲不久,自然不會死心塌地的爲龍行雲賣命,大戰一起,他見勢不好,便藏了起來,待官軍離去多時,纔敢現身,正好瞧見文修等人將昏迷的浪隨心擡入山洞。他對文修的仇恨毋庸贅言,於是暫且收起逃走的念頭,躲在洞外,只等文修從裡面出來,攻他個措手不及。

文修負傷在先,又全無防範,一下子被他勒住,急忙屈肘後撞,連撞了三下。李五殘報仇心切,已是紅了眼睛,完全不知疼痛,運起平生之力,用鐵柺將文修的喉骨生生壓碎。他激動得手舞足蹈,大笑道:“哈哈,報仇了,我終於報仇了……”一句話未說完,連噴了三口鮮血,和文修雙雙撲倒,卻是胸口被文修肘部連續撞擊,已然震碎了心脈,焉有幸理?二人師徒一場,卻各懷鬼胎,以致反目成仇,到頭來,竟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只不過徒弟的表情很是不甘,師父的臉上卻掛着滿足的笑容。

白檸聽到他們在洞外打鬥的聲音,卻懶得去看,此時此刻,她眼裡只有一個浪隨心。二人對視半晌,浪隨心笑道:“怎麼,你還不放我,也打算砍我一刀不成?”白檸仍沒有放他的意思,眼中反而蓄滿了淚水,幽幽的道:“過去,我最在乎的人是奶奶,後來變成了你,聽說你進了碧海重樓,再沒有出來,我怕你遇到危險,匆匆趕到這裡。你知道的,我跟龍行雲之間有過約定,因爲這個約定,我不能爲爹和奶奶報仇,但爲了你,我卻寧願食言。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爲何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

浪隨心聽她這一席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嘆道:“人來人往,總一個愛字難忘;生關死結,唯一個情字難解。”白檸道:“我沒你那麼高深的學問,有話直說。”浪隨心苦笑道:“你如此,我又何嘗不是如此?芳菲幾次三番,跟我恩斷情絕,我卻仍對她念念不忘,正因爲她的存在,我的心才容不下別人。”

白檸吃驚道:“你們……恩斷情絕?”浪隨心黯然點頭。白檸大喜道:“那你爲何還不肯接受我?難道你要爲她終身不娶?”浪隨心道:“雖然我不能確定你跟殷破玉是怎麼回事,但我猜想,你嫁給他只是爲了學他的功夫,而他娶你才一個月,便離奇斃命,多半也是你下的毒手了?”白檸咬牙道:“沒錯,是我殺了他。他讓我失去了女人最最寶貴的東西,否則我未必會輸給林芳菲。”浪隨心笑道:“你可以爲我終身不嫁,我當然也可以爲了她終身不娶。”白檸才知浪隨心要表達的是這麼個意思,不由得踉蹌後退,心中一陣絕望,浪隨心對林芳菲,與她對浪隨心是一樣的,她清楚自己對浪隨心的情意會永世不變,那豈不是說,浪隨心對林芳菲的情意永世不變?

浪隨心忽然感到頭腦一熱,不由自主的變了臉色,冷笑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對我好,誰知道是不是別有用心?”白檸奇道:“你說什麼?”浪隨心口氣旋又一緩,道:“沒……沒什麼……”話音未畢,卻又厲聲道,“普天之下,人皆負我,我自也沒必要對得起任何人。”

白檸芳心欲碎,愕然的瞪着他,對眼前這個男人,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浪隨心此時便如換了個人似的,面孔陰鷙,眼神冷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白檸驚問道:“你……你怎麼了?”浪隨心道:“我……”他彷彿在極力掙扎,當然,那並不是身體的掙扎,而是內心。這個時候,他的意識好像正被另外一種力量控制着,心中充滿了仇恨、惡毒及暴戾。

翠羽雖已死於亂軍之中,可是她當初的毒藥,卻給浪隨心造成了致命的傷害,尤其在這一刻,浪隨心最後一根腳趾的皮膚悄然蛻換結束,終極異變完成了!他當然也想控制,但爲時已晚,在此之前,他所受的傷害太多,加之毒藥的作用,使得善性在與獸性的交鋒中始終未能明顯佔據上風,當異變最終完成時,獸性遂將他的靈魂徹底吞沒。

白檸連連後退,忽聽浪隨心一聲大叫,縛身的鐵鏈寸寸崩斷,亂雨般疾射過來。白檸雙掌一圈,推出一道雄渾的掌力,可那些碎鏈只稍稍一滯,仍有十幾枚擊中了白檸,好在力道已減弱不少,對她傷害不大。

浪隨心邁動着僵硬的雙腿,來到白檸面前,提起手掌,緩緩按落。白檸便覺頭頂彷彿壓來一座大山,窒悶難當,自己渾厚的內力竟完全抵擋不住。她驚詫於浪隨心武功何以達到這等可怕地步的同時,尖叫一聲:“你竟要殺我?”浪隨心手掌凝在半空,漸漸收力道,“哦,我不殺你,你是愛我的,對不對?哈哈,哈哈,從此以後,你要爲我效力。”白檸也是鬼迷了心竅,聞言喜形於色,迭聲道:“對,對,我愛你,只要跟你在一起,讓我做什麼都行。”浪隨心雙掌向下一順,胸中發出一聲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大吼,霎時間亂石激盪,隆隆巨響不絕於耳,白檸急忙閉上眼睛,默運神功護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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