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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摩爾導師的【元素法】理論課依舊無聊的像是催眠曲,因爲沒有克洛維的調劑讓此身再也抵抗不住睡魔的誘惑,成爲班級裡陣亡名單中衆多人員的其中一名。
………………………………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放學了。
被安東尼亞王子帶走的克洛維直到現在都沒回來,書包和課本都安靜的躺在我旁邊的課桌裡,按照中午看到的那種非凡的架勢,大約今天是不會有人來收拾了。
不過卻也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以他那強悍的生命力,明天肯定又活蹦亂跳了。
———對此我深信不疑。
提起書包,因爲不想走回去而打算去找辛西雅。就個人而言,儘管偶爾陪陪未婚妻一起回家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但究其根本的目的當然還是爲了搭順風車。
不過事實上我似乎遠遠低估了少女的怨恨———
三年四班的教室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值日的學生在忙碌的打掃教室。看來對於伊莎蓓爾事件的辛西雅的反應比想象中要劇烈多了,當然這也不全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證明在少女的心裡面,我再也不像開始那樣掛着空空的頭銜卻全無地位。
女人吃起醋來雖然很麻煩,可若完全不爲你吃醋的話,那就該頭疼了。
真是懷念平日從未有重視過的本家特別定製的福爾賽斯*原子系列*馬其頓3000的黑色轎車啊。現在回想起來,那平時看上去毫無意義的鋼鐵車身就像是高雅的婦人一樣雍容華貴,用海豹皮製成的軟座比黃金的王座還要舒服,以前只能體會出嘈雜的引擎咆哮聲此刻終於能夠體會到其中的雄壯和豪邁。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纔會感受到格外的可貴。
想着今晚回家去車庫再挑一輛轎車,如果司機素質不夠的話,那麼以後乾脆和辛西雅共坐一臺也不錯。自然,這樣落魄的情況也只到三天後姑父回來爲止而已。
視線在環繞教室一圈後因爲顯而易見的現實而放棄了尋找。
重新邁出腳步,以偶爾這樣走走也不錯這樣的理由再次安慰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在反覆思考着車庫裡面轎車的差異和司機技術選擇方面問題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已經走到了遍佈着秋日黃昏驚人鮮紅的校門口。
“表哥。”
被某個聽上去只能用陌生來形容的聲音喚住了腳步。
稍稍側過臉去,視線看到了佇立在高大的漢白玉門柱前面,滿頭青絲的少女倚靠着冰涼的牆壁,以一種平靜而又冷漠的目光凝視着此身。
對於夜嵐幽夢這個女人,我並不存在着好感或是厭惡等深刻的情緒,硬要說的話,大約就像是已經被遺忘的差不多的朋友,偶然重逢罷了。雖然有點感動,但因爲那種心情在歲月的面前早已消磨殆盡,所以寧願裝成認不出的樣子擦肩而過。
兩個人之間所剩下的,只有原本就淡薄,而現在更所餘不多的親情罷了。
………我已經記不起小時候怯生生的躲藏在此身的背後,那個稚**孩的樣子。
“有事麼?”
用同樣冰冷的語氣迴應過去,我和少女之間並沒有非要接觸不可的理由。
儘管對於這個時間她爲什麼會等待在此地而感到相當的好奇,但那也並不是什麼值得此身花精力去了解的事情。事實上,我只會對能夠影響到自己利益的女人產生興趣,就像是伊麗莎白那種明確擁有着家族繼承權的類型,在政治層面上,就非常有打好關係的必要。
惟是如此,那也只是出於社交的必須條件而已。
“能夠陪我去散散步麼?”
“啊?”
少女顯然提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要求,因爲疑惑而讓此身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
在這個和拉提斯家正面決裂的時候邀請我外出,如果不是自己親表妹的話,我還真要懷疑那個傢伙是否別有用心了。
當然,表妹這個稱呼並不是我放心的理由,令我會坦然至此的是姑父。
以幽夢這種程度的心性,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忤逆父親的,所以自然也不會做出任何危害此身的行爲。更何況,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麼讓少女痛恨到不惜背叛家門,也要悍然爲之的事情。至少我是如此認爲的。
———就這點而言,我顯然小看了眼前少女的魄力。
因爲不瞭解愛情這種東西究竟是什麼,所以也不知道其中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量。
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和那種輕率的想法,我點頭答應了幽夢的請求。
“好吧,不是太長時間的話。”
“嗯,表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鬧過的山丘麼?去那裡吧。”
“那裡啊………”
確實記得小時候曾經因爲好玩而帶着辛西雅和幽夢溜到了西面林區的某個山丘上,因爲那裡地勢很高視線很開闊,幾乎可以將整個聖都的景色都置於眼下的關係,所以非常的喜歡而被當成了只有我們三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那份緬懷的意味確實蠻能讓此身動搖的。
“啊啊,真的很久沒有去過那裡了呢………”
用那種相當懷念的語氣說着,算是同意了少女的建議。
前往山丘的路徑我早已忘記的乾乾淨淨,故而由幽夢引路,此身則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她的身後,承擔陪同聊天的責任。
穿過平民區,在碾平的青石街道盡頭,被蒼翠所吞沒的山林就是我們的目標。
血一樣的夕陽懸掛在山頭,那些殷紅的顏色已然軟弱無力。
在意識到夜幕即將來臨的同時,也不由得對眼前太過偏僻的環境而感到不安。畢竟,即使要前往的山丘位於人跡罕至的山林之中,但刻意選擇這樣渺無人煙的道路未免也太令人不解了。將剛纔走過的路線變成平面圖,在腦海中具現出完整的印象,就可以發現少女爲了避開人煙而繞了相當程度的彎子。
“———表哥,前面就要到了哦。”
但是,少女回過頭來的微笑還是讓此身放下了那份警惕。
大約只是偶然吧?雖然理智告訴自己不應該抱着這樣天真的想法,可是感性卻在拒絕承認那份被欺騙的現實。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不敢相信纔對———姑父的親身女兒,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愚不可及的事情?
在找不到理由的時候,只能強迫自己相信那僅僅只是意外罷了。
腳步踏過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在小時候必需要豁盡全力才能攀爬到的山丘,對於已經長大的此身來說,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力氣。
被樹木環繞着平坦而凸出的綠色山丘,就像是高樓別墅的陽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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