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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少女氣息十分濃郁的房間。
裝點着各色可愛飾品的牆壁被純白的顏色包圍着,腳下是新換的粉紅色地毯,右邊華麗的梳妝檯和精巧的紅木衣櫃平靜的站在一起,那種絕妙的手工雕飾標誌着價值不菲的含義。
靠窗的左面擺着紮實的紫檀木製成的雙人牀,細膩的被單滲透出高貴典雅的味道。
陽光從敞開的窗戶透射進來,湛藍的天空上面飄揚着一束航跡雲。
少女就坐在這樣溫暖的光芒下面。
爲了舒緩鬱悶的心情而特意換上最珍愛的玫瑰連衣裙,以前只要穿上這個就會因爲某種超卓的感覺而心情大好,只不過那樣的東西現在卻也沒有任何效果。從窗戶反覆窺伺着埃斯貝爾家入口的大門,卻依然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對於他是自己丈夫這件事情雖然還沒到擁有自覺的程度,但心裡被放進了一個人的現實讓少女不經意的就陷入了牽腸掛肚之中。
和愛情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約有點不一樣,少女程度,停留在收養的小鳥忽然不見了的那種失落的心情———至少在少女的心裡,認定是這樣的。
絕對不是因爲愛他而擔心的,只是稍微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在意罷了………
那個混蛋,整整兩天的時間,究竟去哪裡了啊?
埃斯貝爾家的女人不能任意的走出大門,即使沒有心情上學,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本家的庭院裡面,不能按照自己心裡所期望的那樣出去尋找。不過聽前來探視的父親說本家和分家麾下都已經出動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估計應該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了纔對。
………那個傢伙,該不會丟下自己跑了吧?
儘管不太清楚爲什麼會泛起這種被丟下的微妙感覺,但獨自一人的怨恨依舊讓孤身坐在閨房中的少女感到怒不可竭。
只可惜那股憤怒卻也找不到宣泄的對象,只能化作更加粗糙的針法擺弄手中的圍巾。
說圍巾實在是過譽了,雖然少女的本意是編織出那樣豪華而且溫暖的東西,但實際上即使得到了母親秘傳的手法,以她拙劣的天賦也完成不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故而在盲目的自信和生疏的手法支撐下,最後演變出了眼前這樣如同扯爛的窗簾一樣亂七八糟的布條。
這已經是第五次重編了,終於認識到自己毫無才能的現實讓少女泛起深深的挫折感。
雙手拿着圍巾在陽光下展開,充滿了印象派藝術的圍巾顯得十分抽象。
“唔,這個樣子……要我怎麼拿出去見人啊?”
像是受傷的小動物般發出了困擾的**。
原本自信滿滿的認爲以自己的能力織毛巾這種事情小菜一碟,結果殘酷的現實卻讓少女深深的領悟到術業有專攻的深刻含義。一種從全身涌上來的挫敗感讓意志更加虛弱。
“還有,爲什麼我非要給那個討厭的傢伙織毛巾啊?”
口裡雖然碎碎念着不滿的言詞,可手上的工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
在拆開了適才打錯的地方後,少女再一次辛苦的和糾纏不清的毛線陷入了苦鬥之中。
對於自己心裡已經住進了一個男人這種事實少女儘管口頭上並不願意承認,但只要那個房客不在裡面鬧騰的太厲害,她也沒有把人掃地出門的意思。
從赤紅的秀髮上面傳來了光芒微熱的感覺。
慵懶的舒展了一下懶腰,少女的目光宛如走神般的凝視着厚重的大門,櫻脣喃喃自語。
“大笨蛋,你快點回來啊,人家都要寂寞死了………”
沉厚的黑漆大門忽然向着兩側展開。
少女的表情和心情一起伴隨着那個門縫一起劇烈的動搖起來。
———只可惜,進來的卻依舊不是自己盼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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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埃斯貝爾·雪·中池失蹤了?!”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海克博格家的大小姐伊麗莎白同樣震驚不已。
實在很難想象,那個能讓自己看上眼的男人居然會這麼輕易的消失不見,原本預計着他應該是屬於那種可以笑到最後的類型,看來是自己高估他了。
畢竟,在如此複雜的政治環境之中,更應該徹底的瞭解自己性命的重要而小心謹慎。
貴族即使身份再高貴卻也不是什麼擁有着不死之身的神,只要是能夠謀殺人類的手段很多都可以輕易的將一個站在頂點的貴族置於死地。譬如暗殺或者下毒之類的,這些延續了無數個世紀已經被用濫了的手段卻反覆的奪去了一個又一個要人的性命。
所以覺悟到自己重要性的人更加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的存在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明白這一點的人就沒有可以活下去的辦法。
在聖都上層人物的失蹤往往代表着死亡,儘管各種現象都表示那個男人凶多吉少,可是出於女性優越的第六感,伊麗莎白毫無根據卻信心十足的認爲那個傢伙活的正暢快。
對於這唯一一個正面理解自己抱負並提出了中肯意見的男人,少女是懷有特殊感情的。
二王子安東尼亞殿下雖然也很優秀,但骨子裡那種居高臨下的意志卻讓他即使表面上奉承這種理論,也不可能真正去思考什麼擺脫血統限制之類大逆不道的東西。就這一點而言,那個男人是寂寞了好久好久的少女唯一可以排遣寂寞的對象。
可以的話希望他一生都能陪在自己身邊,不過那大約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畢竟,想要讓堂堂埃斯貝爾家的繼承人捨棄自己的身份,入贅到海克博格家成爲在他人眼中宛如附屬一樣的女婿,那麼無論自己給予他什麼樣的寵愛和疼惜,恐怕都無法讓一個原本胸懷天下的男人滿足而感到心甘情願吧?
但不是他的話就不行。少女意志反覆的躊躇着,儘管明知道不可能,可他優秀的能力和遠見對於自己想要實現的夢想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助力。伊麗莎白相當自信的認爲,只要他們兩個人一起努力的話,一定就可以成就這個在別人看來不可能的偉業。
所以才如此的想要把這個男人搶過來。
從那個不知自量的辛西雅手中,把上天好不容易賜予自己的東西,重新拿回到手中。
那個普通而又平凡的女人是沒有辦法接受如此珍貴之饋贈的。
伊麗莎白不甘心的想着。
可是在想到父親的時候又覺得頭疼,父親雖然表面上並不強迫自己和二王子交往,但內心明顯卻偏向於溫文儒雅的安東尼亞。畢竟,從家族的角度來說,和王室建立起姻親關係無論從任何方面都是十分有利的。
更何況,安東尼亞王子還擁有着問鼎皇位的權力。
————皇后。
這個尊貴到極至的稱號即使對於高傲的伊麗莎白來說也是具有着極大的誘惑,所以纔沒有辦法明確的對那個男人說出拒絕的話。
天平上兩個男人的分量左右搖擺,少女則不知所措的凝視着搖擺不動的計數器。
那個指針就像是單擺一樣,彷彿要晃到天荒地老。
作爲家族繼承人的自己除了王族以外,父親是不會允許外嫁的,好在龍術師的特殊血脈對於任何一個世族都是垂涎不已的東西,所以纔有可以邀請埃斯貝爾·雪·中池入贅的可能。那時候,父親即使略有不滿,大約也會勉強接受吧。
至於辛西雅的魅力只不過是阻擋在她前面微不足道的一塊小石頭,伊麗莎白非常有自信,憑着那份聰慧和氣質,自己擁有着足以匹敵一個世家的魅力。
於是剩下的問題就只有自己選擇誰了而已。
可以承襲“聖”之名的安東尼亞?
可以承襲“龍”之名的埃斯貝爾?
就在少女爲了這種事情苦惱到不行的時候,從臥室的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從小就服侍自己的女傭說出了伊麗莎白這個當口最不想聽到的話。
“小姐,安東尼亞王子殿下前來拜訪,希望邀請你去【亞瑟園】欣賞深秋的菊花。”
“唔………我知道了,你就說我要換衣服,讓他等會吧。”
從少女的口中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緩緩的鬆開胸前的衣領,在走到衣櫃門口的時候細紗織成的長袍毫無阻力的滑落,露出了包裹在裡面如同冰玉一樣光滑而細膩的肌膚。
只剩下褻衣的身體展現出宛如造物主的神蹟一樣美麗到令人窒息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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