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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黃昏格外短暫。
那片適才還血紅的夕陽轉瞬間便化作了漆黑的幕布,蒼天的第一顆啓明星以璀璨的光芒高高在上的懸掛着。
燈光像是潮水一樣向着遠方層層疊疊的展開,蔓延的彩色輝煌將黑夜映照成一片通明。
在車上看不到那種光潮的宏大氣魄,只能從路邊的景色略窺一二。
已經有七年沒有見到這樣因爲繁華而令人眼花繚亂的美麗,在【外城】佈滿黑色和血腥的街道里,只有低矮的破爛平房和微弱的燈光。
那時候年紀太小的我常常像野狗一樣被驅趕到無人地帶,因爲眼神太過兇惡而被所有的人厭惡,加以肆意欺凌。在剛剛開始的一年此身幾乎天天都會被圍毆成重傷,如同死狗般躺在垃圾堆裡面,只能用不停的咳血來確認自己還活着的現實。
好幾次都覺得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執念讓此身堅持下去的。
照理說,我明明就沒有堅強到可以抵抗那些痛苦的信仰呢。
每次洗澡的時候都會看到自己滿身觸目驚心的疤痕,這些在身體之上反覆縱橫交錯的東西,記錄了過去七年此身所浸沒的黑暗。
那些黑暗讓我深深的明白了一個不變的真理———
弱肉強食!
在沒有法制的真空地帶,這就是唯一的秩序。
………想要不再受到欺凌的話,就只有比其他人更加兇惡;想要得到非分之物的話,那就必須不擇手段的搶。
道德和正義那些善良的東西既換不來食物,也不能讓人活下去。
眼前的光明忽然黯淡下去,轎車轉入幽深的小道之中,從辛西雅俏臉上所表現出來的興奮之情來看,應該是叔叔切斯特的家到了。
在下車之後看到一間十分普通的二層樓式建築,裝修和麪積都只有一般貴族的檔次,以叔叔幾乎穩定的未來長老身份來說,也算是簡樸到會令人吃驚的東西了。在小圍牆的後面是看上去相當溫馨的前院,點亮的燈光映照着分佈十分細緻的花草。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迫不及待的按響門鈴,只有這個時候的辛西雅,纔會展現出完全是小女孩的一面。
從屋裡傳來某個瓷器被打破的清脆聲音,然後便是慌亂的女人說話聲以及叔叔憤怒而雄厚的咆哮之音盡情得交織在一起,看來裡面的情況恐怕十分的混亂。
只是女兒回來而已,有必要弄出這麼大動靜麼?
我的疑惑在下一刻由叔叔的怒吼得出相當完美的答案,房子的正門被某個粗壯的手臂用力的拉開———
“辛西雅!你這個不肖女兒,怎麼也被趕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默默站在我身邊的姑父、那冰山般的表情明顯的抽搐了一下。不由在對這個最信賴的男人抱以無限同情之時,也對叔叔這極爲莽撞的一擊感到好笑。所謂的歪打正着,不就正是這麼回事麼?
少女明顯被父親忽然衝出來的高大身影和那種驚人的魄力所嚇倒,素來深深畏懼的積威之下,一時間完全的呆在了那裡,不知所措。
可以看得出,驕傲的辛西雅對於自己的父親,是十分害怕的。
“你該不會———少…少爺!!!”
伴隨着前院大門被打開的同時,叔叔相當霸道的聲音再一次衝入耳朵之中,只可惜那份洶涌和澎湃在看到我的面龐之時全部化作了不可思議的驚訝。
以後輩的禮節彎下腰去,恭敬的行了一禮。
“侄兒見過叔叔。”
“少爺啊,快起來快起來………唔,果然長大了呢,這身板硬實啊!”
和父親一樣寬大的手掌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胸膛,然後十分豪爽的哈哈大笑起來。單憑這份豪邁的氣魄就可以看出,即使因爲右手的殘廢而不得不從軍旅中退了下來,可那份宏大的氣度依舊被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在聖馬尼奧十四年,也就是我剛出生不久的時候,擊退魔物侵襲的最後一戰打的實在太過慘烈———父親在那一戰裡面身負重傷,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而叔叔則永遠的失去了右手,只能依靠鍊金術的生體移植技術使用人造手臂接續。儘管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想要持劍戟再上戰場卻再也不可能了。
叔叔回來之後就領了十三系首家的位置,負責本家所有的對外生意經營。
從性格上來說,是個爽朗而又十分有野心的男人。
這一點,從他接手經營本家的生意以來,在這十多年裡讓十三系的所有收入提高了五倍有餘就可以看出來。而且很明顯,那雙雄才大略的眼睛裡面所流露出來的慾望,絕對不是僅僅到此就會滿足的光芒。
“喲,這不是夜嵐老弟麼!別都站在外面了,來來來,大家快進屋說話。”
“切斯特大人,不用客氣,我只要站在門口等少爺就可以了。”
“———我說啊,你這個烏漆墨黑的樣子站在我家門口別人會報警的,真是的,不想給我添麻煩的話就快點一起進來吧。”
在姑父正爲了烏漆墨黑四個字而冒青筋的時候,叔叔伸出的大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衣領。
“別…別拉,我進去就是了。住手啊,你這個傢伙………”
在相比之下身段只能用雄偉來形容的叔叔面前,顯然不動手的話姑父是毫無勝算的,只能被那股蠻力強行拖了進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叔叔也算是姑父的剋星了。
“好了,辛西雅,一起進去吧。”
將還在**的少女從失神之中驚醒過來,我跟在兩個男人的身後走進了大門。
夜晚被黑色所覆蓋的昏暗庭院雖然不如白天那麼清晰和美麗,但這份幽深的高雅卻也讓人感覺到相當程度的別緻。
走進大廳的時候,特麗雅嬸嬸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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