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桓建議我不要回國,就這樣在美國住下去,只要我不回去,嚴亞寧就無法跟我搶康康。
可若是嚴亞寧追到美國來搶呢?
我在康康的病牀前坐了很久,康康經過這幾個月的休養,雖然還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但是已經能坐起身來,進行簡單的對話與活動。
“媽媽,你不開心。”康康小手摸着我的臉,輕輕的說。
康康還是那個敏感的孩子,他總是能感知到我的心情。
“恩。”我並沒有騙他,對待兒子,我總有一套我的教育理念,我希望他有同理心,能感受別人的心情,更能體諒別人的心情。
“是因爲薄叔叔嗎?”康康瞪着大大的眼睛問,這幾個月他無法外出,頭髮留的好長,我怕頭髮刷到他的眼睛,所以自己動手給他剪了頭髮,我的手藝並不好,他額前的劉海層次不齊的,看起來像個玩具娃娃似的。
我被他的問題問的一愣,“爲什麼這麼問?”
康康皺起小眉頭,似是在糾結,馬上四歲的小不點,竟然還會糾結,這讓我本來陰鬱的心情快活了幾分。
他終於下定決心般的對我說:“當時,薄叔叔問過我,恩,我同意的,你別生氣。”
康康到底還小,雖然表達自己的意願已經可以,但是大長句子對他來說還是很有難度。
我體味着他話中的意思,耐心的翻譯道:“你是想告訴媽媽,當時薄叔叔帶你來美國的時候問過你意見,是你同意他帶你來的,是嗎?”
康康點點小腦袋。
康康手術後,昏迷了十天,自他清醒,我從來沒有問過他來美國的經過。怕他心裡有陰影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不想再回憶起那段日子,那種驚慌的,連死都讓人覺得是種解脫的日子。
很多時候,家長比孩子更加膽小,那樣決定生死的時刻,我並不敢再次面對。
康康突然提起,我只能激勵自己,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何佳康,你知道媽媽發現你不見了會有多麼擔心嗎?你怎麼能不告訴媽媽就跟着別的人離開呢!”
說到後來我的嗓音不自覺的上揚,薄梓墨能不聲不響的帶走康康,跟孩子自己的心甘情願脫不開干係。
康康低下頭,很委屈的樣子。
我看着他委屈,想着他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心裡頓時銳痛起來。
“對不起媽媽,我想變好。”
我想變好。
他這麼說,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康康有多麼渴望健康,我比誰都清楚,別看孩子小,他心裡什麼都明白。
我強忍住哭意,笑着說:“媽媽原諒你,但是下不爲例。”
康康擡起頭來,一雙星星眼亮閃閃的盯着我,“真的嗎?你不生氣了?”
“恩。”我含淚點頭。
“那你可不可以也不生薄叔叔的氣。”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腦瓜子上,“鬼小子!”
還學會對着我使用迂迴戰術了,越來越出息了。
康康嘻嘻笑,“那你答應了哦。”
——
趁着康康睡着,我走出病房喘口氣,康康無憂無慮的笑聲,讓我的心沉甸甸的。
他是我的兒子,永遠都該屬於我。
當年在吳曉璐挺肚逼宮的時候,我選擇了退讓,離婚後發現懷孕,我選擇了逃避。
現在,難道我還要繼續逃避下去,永遠待在美國嗎?永遠逃避着嚴亞寧與吳曉璐他們,讓康康一輩子都生活的猶如見不得光一般?
我不願意這樣。
我爲什麼要逃避他們,我問心無愧,應該受到懲罰的人應該是他們纔對。
不能讓他們利用康康去滿足自己的慾望,更不能讓這樣的鬧劇繼續下去,現在的世界早已經不是天圓地方,他們想要找到我們母子,太簡單。
誰能保證,他們會永遠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呢?
“在想什麼?”薄梓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邊。
我側頭看他,很久沒有跟他說過話,一時有些陌生。
定了定心,我鄭重的說:“我打算回國,同時也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