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撲上去的衝力巨大,薄醫生身子往後一閃,要不是身後的人扶住他,他根本站不住。
“何梔言!”他冷喝。
我哪裡還顧得上他的語氣,嘶啞着嗓子吼:“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康康沒事。”他低低的說。
我呆住,他說了什麼?康康沒事。
就是我晃神的時間,我被人大力的扯開。
薄醫生護住我,對趕來的醫生搖搖頭,說我認識她,她是剛纔那個小男孩的母親。
剛纔情緒太過激動,我這時有些脫力,康康很快就被推了出來。
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兒子,我好似幾萬年沒有見過他一般的撲了過去。
康康身上插滿管子,我並不敢動他,只是很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的呼吸雖微弱但是確實是存在的時候,那顆心啊,纔算是重新跳動了起來。
我隨着康康的病牀跟着走了,完全沒有管身後被高壯美國醫生反手製住的阿桓還有鍾銳。
——
守在康康的病房外,一切都像是回到幾個月前一般,仿若這幾個月的日子都只是一場噩夢。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康康白皙的皮膚像是透明瞭一樣,我站在完全隔離密封的病房外,透過玻璃看着裡面的康康,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直覺,連一點點的迴應都沒有。
但是他病牀旁的心電儀上很清晰的標註着他的心跳正常。
“姐。”阿桓這時走到我的身邊。
我擡頭看他,直愣愣的說:“阿桓,你掐我一把吧。”
到了此刻我仍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的康康沒有出事,他還好好的躺在裡面。
阿桓二話不說,下了狠手掐了我一把。
疼!可真疼!高興!可真高興!
我恨不得仰天長笑幾聲,但是心中還是有些擔憂,“你知道康康爲什麼會這樣嗎?”
渾身插滿管子,沒有任何活力的樣子。
阿桓的表情不似我般愉快,他沉默片刻後說:“薄醫生的女兒,剛剛過世了。”
我臉上原本微笑着的肌肉僵住,這簡直難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騰就站直了身體。
阿桓艱難的點點頭,有些結巴的說:“他將自己女兒的心臟給了康康,剛剛進行完手術,手術時間很長,從昨天就開始了的。”
我這纔想起剛剛薄醫生走出手術室時沉痛的臉色,頓時腳有些發軟。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有什麼人會放棄自己孩子的命卻救另外一個孩子!
“居然會有這種事。”我喃喃的說。
這簡直顛覆了我這麼多年所有的價值觀,我一直自認是個善良的人,這樣的決定我自問是做不到的,我纔不管別人家的孩子活的好不好。在孩子身上,我完全就是個自私的人,哪怕全世界都死光,我都不會讓我的孩子有事。
阿桓拍拍我的肩膀,“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姐姐,我想你該去謝謝他。”
那是當然的,太應該了。
我問了護士,走出僅有兩層的小樓,昨晚下了些雪,院子裡白茫茫的,薄醫生孤零零的坐在院中的靠椅上。
顯得孤寂,悲傷。
冰冷的空氣鑽進我的鼻息,一路到達肺部,簡直讓整個人都凍住了似的。
我走近薄醫生,還沒開口說話,他倒是先開了口。
“我沒打算幫你,所以你不必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