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其實我真的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勸什麼都是錯,我只能伸出手來將康康抱到自己懷裡,輕輕的拍着康康的背,實在是怕這對母子劍拔弩張的樣子嚇倒了孩子。
薄梓墨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轉身看着我,淡淡的說:“你先抱康康上去吧,這麼晚了,也該讓孩子睡下了。”
“恩。”我也實在是侷促的很。
誰知我剛起步,薄夫人就已經怒吼出聲,是那種女人行至窮途末路時纔會表現出的失控:“你給我滾出去!只要我還是薄梓墨的母親,你還有你懷裡的那個賤種,就休想踏進我薄家的門。”
“母親!”薄梓墨急呼。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的語句居然是從薄夫人這樣一位高貴的夫人口中說出來的,我想捂住康康的耳朵都已經是來不及,康康大大的眼睛盯視着我,孩子對辱罵從來敏感。
爲母則強,爲了薄梓墨我願意往後退一步,讓薄梓墨去跟他的母親交涉,當然曾經她對我說出的那些話,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這只是對我,絕不包括康康,我絕對不能容忍有人這樣侮辱我的兒子。
我站住了,直視這位已經瀕臨失控的薄夫人,冷然的開口:“我教您一聲阿姨,是敬重您是長輩,但是這種沒有教養的話你都能說出口,我十分懷疑你作爲長輩是否合格。”
我漲紅了臉,“我的兒子有名有姓,在我心裡他與你心中的兒子一樣珍貴,甚至現在我認爲我的兒子在我心中其實是比你兒子在你心中珍貴的,因爲我決不會對他的朋友,說出這樣的話來。”
康康眼睛紅紅的,誰說孩子聽不懂話的,沒什麼能夠瞞過孩子的眼睛。
我的話無疑是壓斷麥稈的最後一點重量,薄夫人呼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教養?你這樣賤人知道什麼是教養,有教養你破壞別人的家庭,有教養你會帶着孩子大晚上的跑到別人家裡來!哼!跟你這種人談教養,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怒火蹭蹭的往上冒,這種人不可理喻,我想她是將我跟多年前那位破壞她家庭的女人合二爲一了,跟她吵架簡直浪費神經。
我看了一眼薄梓墨,顯然他也氣的不清,只不過女人們要是毫無道理的破口大罵起來,男人通常都會沉默,說什麼呢,難道跟女人一樣胡罵賤人?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我看薄梓墨這一眼,他卻很是着急的將我往他懷裡帶,我能感覺到他手心中的溫度,已經他那緊箍上來的力度。
那種無形的支持,還是讓我有了底氣。
我輕輕勾起脣角,淡淡的說:“薄夫人您要是心理有疾病自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我在重申一遍,這裡是我的家,戶名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以後請您主意言辭,不要張口閉口就趕人。”說完我覺得還不夠有殺傷力,補了一句,“這裡左鄰右舍的,可沒有什麼普通人,想來薄夫人也不希望鬧到所有人都來看笑話的境地,正如你說的,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咱們放開手腳鬧一場,看到時候誰能贏!”
說完我推開薄梓墨,抱着康康就往二樓走,也許我並沒有我話語裡說的那麼強勢的,但是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我可不是個會被她捏圓捏扁的女子,希望她以後對我還是多幾分尊重比較好,就算是沒有尊重,多幾分忌憚也是不錯的。
這麼想着,我倒是心情好了起來,看來每個人心中都是住着惡魔的,能還手相擊,實在是令人快意。
上樓的途中,我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來自薄夫人。
到沒有覺得她是用淚水搏的同情,而是覺得也許她的精神力已經撐不下去,我想薄夫人與我是相反的一種人,當年我知道嚴亞寧出軌,二話不說就離婚,雖然後來的日子的確過的苦了些,但是這些年走過來,到底那留在心中的心結驅散了不少,而薄夫人卻是更我相反,她選擇了忍耐,甚至不惜犧牲小兒子成長中的陪伴也要拉回丈夫的心。
這樣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但是拉回丈夫心的薄夫人,心中卻從來沒有忘卻過那次出軌,不僅沒忘,還讓這顆種子在心中生根發芽。
直到今日,薄夫人口口聲聲說的,聽着似乎是我,其實句句都指着當年的那人。
是不是在薄夫人的眼裡,凡是不經過她同意並許可進入薄家的女人,都是她幸福的破壞者,都是她要奮力抵抗出去的敵對分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倒真的不知道這是薄夫人的悲哀,還是薄家一家人的悲哀了。
到底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將康康抱上牀,他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睡褲,嫩黃色的小衣服,上面印着小蜜蜂的圖案怎麼看怎麼可愛,可是我記得我已經將我們娘倆的衣服都收拾走了啊。
“哪裡來的衣服?”我問康康。
康康小手指一指衣帽間,“那裡面很多,還有你的。”
估計是薄梓墨準備他,他那個人倒是有可能無聲無息的準備我們母子的衣服,想起薄梓墨,在想起剛纔跟薄夫人的對談,一時心中五味雜陳的。到底還是讓薄梓墨夾在了中間,我如今的性格也是有些偏激,可能是被曾經的索雁回折騰怕了,再次遇上這樣的事,那是連一分一毫的委屈都不願意再受。
“媽媽,我不喜歡剛纔的那個奶奶。”康康躺下來,到底是晚了,孩子一躺下就兩眼皮子打架。
我摸着康康的小腦袋,溫聲說:“可是他是薄叔叔的媽媽,我們不能對她不好,就像你的小朋友要是對我不好,你也會不開心對不對?”
“可是你不會那樣對我的朋友。”康康有理有據。
我也知道剛纔那樣的場面,現在叫康康對薄夫人產生出敬意不太可能,但是又不想讓康康對薄夫人完全心懷恨意,這真是個難題。
沒到這種時候,我纔會真切的感受到,離婚其實最受傷害的是孩子。
滿心的歉意。
康康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句,“算了,她還是比上次那個搶我的奶奶要好很多的。”
我腦子一嗡,沒想到到了如今,康康心裡還是記着當初索雁回搶他的事,這真是讓我不安,我並不想讓孩子心中有太多的陰影。
可在看他,康康已經睡着了。
正恰此時,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