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耶律顏一進門,便是看到了杜婉茵,一時惱怒之下,也不顧及自己身份,直接開口喊罵道:“好你個杜婉茵!你這膽子可真的是大啊!竟然敢讓我等替你吃癟?你明知那楊桂枝有那種本事,還敢騙本官,給本官下套,害我等在那宋主老兒的面前丟臉!”杜婉茵一愣神,她沒想到這耶律顏竟會如此生氣。是以趕忙走上前,屈膝施禮並且一副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模樣道:“大人誤會!我怎會害大人?實在是那楊桂枝太狡猾……她若沒有那種心機,又如何會害得小女子全家,還請大人明鑑啊!”早在剛纔,酒樓掌櫃以及小廝已全都跑出去了,他們可不想摻和這事兒。耶律顏大怒完全是因爲感覺自己之前被耍了,但是一聽杜婉茵這麼辯解,他的氣竟然真的消了大半截。就在這時,樓上一間包間門被打開,向北扽着趙令才走出屋外,趙令才一臉懵,方纔還好兄好弟似地吃着酒,怎麼轉臉就變成這樣了?但誰知,接下去向北強硬地將趙令才直接按到了欄杆邊兒上,抵着他的腦袋,另一隻手則是捂着他的嘴,不讓他說話。趙令才被迫往下看,一眼瞧見了自己最熟悉的人。“杜婉茵?她怎會來此?”趙令纔有些慌亂,他擔心對方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那樣的話,還不知今晚要在兄弟面前出多少洋相了。但就在他心裡正不安時,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幕,卻令他瞳孔放大,渾身氣得顫抖!因爲那杜婉茵只是兩三句話說完,便向一個男人投懷送抱,那舉止,那動作,別提有多親暱了。自己與她成親這麼多年,早就沒有了那種接觸,甚至連同房的機會都很少,現如今一看……原來是有了人了!趙令才越看越氣,恨不得馬上衝下去直接抓姦!但向北力氣多大?按住他就像按小雞崽一樣,使得趙令才完完全全動彈不得。卻見下方,杜婉茵正想方設法獲取耶律顏的再度信任,一邊勸一邊誇着對方。反正此時和春樓內也沒有他人,沒人瞧見的情況下,她算是放開了。但誰曾想,下一秒,整個和春樓內的光亮皆在同一時刻熄滅,酒樓就像打烊一般,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耶律顏和杜婉茵先是一愣,隨後他倆只聽見臺上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隨後只見一女子提着閃着微弱熒光的燈,披頭散髮,踱步上臺。“大半夜的,何人裝神弄鬼?”耶律顏感到有些不安,是以放寬聲音喊道。但此時,杜婉茵卻是一副活見了鬼的模樣,因爲她仔細一看卻發現,對方那身打扮,正是當年她爲陷害桂枝特地找的蒙面舞女的模樣,對方在頂替桂枝吟唱金國歌謠時穿着的就是這一身衣服!那一幕,她也還記得。但……那女子不是已經死了嗎?和裴玉生一起被處死了嗎?怎麼可能又出現呢?與此同時,樓上的向北輕輕卸力,看向趙令才並湊到其耳邊問道:“怎麼樣?眼熟嗎?”趙令才當下除了憤怒,更是恐懼,他怎會不眼熟?當年那女子被處死時,他可就在現場。雖然說是隨意找來頂死的人,但那身打扮令他至今還記憶猶新。這些年來每每噩夢,總是會想起那一幕。“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趙令纔此時渾身都在發抖。向北淡笑一聲,“哼,你不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下面那個賤人正與她的姦夫一同商議,如何用當年陷害桂枝的事兒去陷害你,你看,他們不就正在排演嗎?你……難道不氣?”“我……我……這個賤人!虧我對她這麼好,竟敢吃裡扒外,真是良心讓狗吃了!”趙令才瘋了一樣地盯着場下緊緊抱在一起的二人,然而他卻不知場下倆人抱在一起更是因爲恐懼。他只覺得今日好不容易自己有些覺悟,準備早些回府陪一陪夫人,聊聊知心話,但不曾想竟然在此偶遇!此時他已然氣得無法自控。“來……看到這把刀了沒有?”向北說着,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先殺姦夫,再把那杜婉茵給押送官府,憑你家的實力,讓她死在牢裡不成問題。到時杜家財產皆歸你,你可以想娶多少妻便娶多少,想納多少妾便納多少!豈不美哉!”說完,向北便是將刀塞進了他的手中,緊接着將其鬆開。之所以如此放心地鬆開是因爲這傢伙即便持刀,也不是他向北的對手。而趙令才果真也沒有犯傻,握着手中的刀,他衝向北點了點頭,“雖不知兄弟何人,但此恩我趙令才永遠銘記!”說完,他便是直接朝樓下狂奔而去!臺階長着,跑下來也得用一段時間。此時,杜婉茵害怕極了,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麼邪,怎會見到已死之人。不過,這點恐懼縱然不會讓她道出實情。可不過片刻的工夫,一道道樓梯震動的聲音響起。紅了眼的趙令才胡亂揮舞着匕首,直奔他倆而來!
這下,杜婉茵真慌了,其一是震驚爲何對方會在此,其二是對方此時拿着刀,且是衝着自己來的。情急之下,杜婉茵將耶律顏一把推出,但自己也因用力過猛踉蹌倒地。耶律顏一頭霧水,剛見了鬼這會又遭人砍,幸虧他是金人,也不是單純的文官,勉強擋住了趙令才的揮砍後,雖然手臂已然被劃開了幾道口子,血也飛濺出來,但還是伸手攥住了對方的手腕,勉強僵持住了。不過趙令纔此時宛如一條瘋狗,手腕被扣住,他便用另一隻手去打,又被攔住後,雙手束縛,他便張口去咬!這一口直朝耶律顏的耳朵下去,隨着耶律顏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喊,血淋淋的一隻耳朵被趙令才用嘴咬了下來,吐到一旁杜婉茵的腳邊,杜婉茵驚呼一聲,雙腿在地上亂跳着想要逃離,可背後乃是圍牆欄杆。這下,夠刺激了!桂枝也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麼好。她愣了愣,隨後直接從臺上跳下,輕盈的身體宛如遊靈,也多虧這段時間跟着留元武習武,下盤越發穩健。桂枝三兩下跳到杜婉茵面前,她伸出手拽住杜婉茵的衣領。杜婉茵嚇得面容失色,雙手胡亂地拍打。但桂枝這些日子的武藝也沒白學,幾番撥弄之下,便是將對方的雙手別到了一處無法再動彈。杜婉茵哭得幾乎失聲,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眼眶裡淨是眼白兒……“我求你了!別殺我……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是那楊桂枝!如果不是她沒死的話,怎麼可能需要讓你頂罪去死呢!你不要來找我……你去找她!你去找她!”她這麼說,桂枝心便越煩,輕輕一扽她手指,一股痛感便使杜婉茵頓時像一條斷開了的蚯蚓,不斷抽動。但桂枝沒有開口,若是出聲,便會暴露,她要做的只是不斷給杜婉茵施壓,直到她說出事實。然而世事難料。桂枝這邊對杜婉茵施壓,逼她說出實情,對方還未鬆口,卻見另一邊與耶律顏纏在一起的趙令才咧着滿口鮮血的大嘴笑罵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杜婉茵你真是蛇蠍心,死到臨頭還栽贓別人,當年就是你設計陷害那楊桂枝,若不是你利用了我,我會娶你這個賤人?我若不娶你這賤人,怎會有今日之恥!”杜婉茵一聽,便也忍不住了,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到現在竟還存留幾分,她瞪大眼兒回罵道:“你這個廢物!竟然還好意思說我,當年的事兒難道你沒有參與?若不是你用趙崇禮的畫把那楊桂枝誆騙來,又要想辦法報復楊桂枝,我會給你出此計策?”趙令才掙扎得又朝那耶律顏揮了兩拳,被困住手腕後,他又喊道:“少來了賤人!這麼多年過來,我算早就想明白了,我與那楊桂枝不過小有爭執,當初也不過想着是捉弄她一番而已。倒是你,你這蛇蠍人,竟直接要把人家往絕路上逼,事後鬧得這麼大,我其實一直都在後悔,是我瞎了眼,聾了耳,纔會信了你的鬼話!”“怎麼?我就是恨那楊桂枝,我就是要害她,怎麼樣?”杜婉茵終於繃不住了,“她一日不死,我一日難安,所以我纔要找金人害她。前兩日梅亭宴的事兒,便也是我去做的,怎樣?你我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何必裝什麼清白?”“呵呵!清白?待老子宰了他,下一個就是你!”趙令才一邊說着,一邊又舉起了手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