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收留了歧國公主,但一直沒碰她。爲此,他和元老院爲他到底該不該交納一筆稅款而爭執不休。到了這年二月,元老院終於放過了張旭。因爲,元老院有一件更重要的大事需要決定了。或者說,大基國面臨一件重大的事情,需要考慮了。
這件大事,就是執政官的問題。過去的九年時間裡,大基國一直由最早的雞籠十八宗族族長輪流擔任最高執政官。按照這個制度,到今年五月份,這執政官第一輪已經輪流遍了。接下來的年月裡,這執政官怎麼安排,自然引起各方人物強烈關注。不但這裡的達官顯貴關注,就算是普通百姓也十分關注。對這件的關注程度,可謂遠勝其他的事情。
這件事情,按原十八宗族族長的想法,當然還是按原來的制度,由他們十八個族長繼續輪流當執政官最好了。但這個方案一經提出,便受到許多人的反對。現在大基國可不僅僅只是十八宗族的人了。事實上,這些年不斷地從大陸別的地方移民過來,整個國家總人口已經達到一百二十多萬。
雖然那十八宗族想方設法進行努力生育,招覽同姓組成宗親會,但他們所能直接控制的人口也達到了三四萬人,比之原來總共才五千人口的,擴大了六七倍。但這三四萬人口在整個國家一百二十多萬的總人口裡面,已經變成很小的一部份了,只是零頭的零頭而已。如果這國家是君主制國家,君主終身任職且世襲的話,除了少數野心家,大多數人是不會感興趣的,也不敢感興趣。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關注。
但誰叫這個國家君位一職奉獻給了媽祖娘娘,而實際以兩個執政官行駛國家最高權力呢?並且這執政官職位年年輪換,似乎也並不需要什麼血統身份才能品德的限制,那就不能不讓別人動心,許多人想來過一過執政官的癮。
要想滿足這種官癮,首先當然得打破十八宗族對執政官職位的壟斷,對所有的人開放,讓其他姓的人也有機會才行。所以,按原來制度不變,由十八宗族族長輪流當執政官最受反對。而時至今日,十八宗族的經濟力量,得益於最早的居民身份,並且在商業發展上,機會領先的優勢,普遍都比較強,生活水平比起其他後來者,是在比較高的層次。但畢竟人數比較少,根本無法壓制十八宗族以外的人對執政官職位的追逐和渴望。
其次一個方案,則由上元老院的所有元老進行輪流,每兩人一年。現在上元老院總共三十位元老,除了十八宗族之外,還有十二位宗教首腦。說起來,十八宗族族長,限於血緣關係,掌握的勢力,無論想什麼辦法,都會受到嚴重的限制,無法掌握過大的力量。
而現在這十二位宗教首腦,卻沒有這種限制。說起來,宗教是最不在乎血緣種族的,所的在宗教都會盡可能向不同的種族傳播。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個猶太教。因此,上元老院那十二位宗教首腦,此時掌握的勢力,已經遠遠勝過了那十八宗族的族長。
不過,華夏人在春秋時,就受到了儒家大聖孔老夫子的教誨:敬鬼神而遠之。所以,千年以降,華夏人對鬼神也就形成了一套極爲市儈的做法。按普通百姓通俗的說法便是:“鬼神之事,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或者就是平時無事並不吊你,有事了,纔拿一個豬頭來祭祀一番,求你保佑。你保佑了,下次就再祭祀你。要不然,就又不理你了。這叫做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這些行爲,完全是把鬼神當作一個特殊的交易對象,有需求才找你,沒需要就不理你。
這種心態和行爲,自然也讓那些依託鬼神而成立的宗教組織形不成強龐大的規模,成爲強有力的組織力量。並且這種宗教力量,還始終很分散。現在流求大基國,也是這種情況。除了最早的三個邪教被陽光化,正常化後不斷地傳播之外,後來佛教,道教,以及祭拜關公的信仰,也都紛紛傳入,而媽祖當然一直被祭拜。這樣一來,看上去,宗教組織很多,信仰很自由,但正是如此,宗教力量很弱,很分散。最多的百姓,其實處在一種什麼都信,但又什麼都不信的情況下。
各個宗教組織,核心虔誠的信徒都很少。這方面,還是最早那三個宗教最多。因此,那十二個宗教元老雖然掌握的力量要比十八宗族長要大,但相以來說,仍然只是很少一部分社會力量。根本不足以主導整個社會。
因此,他們想讓執政官職位只在上元老院裡輪流,也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反對,而且也沒力量能夠扛住這來勢洶洶的反對浪潮。
其中反對最有力的理由便是:現在國家地地盤越大越大,已經完全控制了全島,還向北方控制了四塊殖民地,對治國者的要求越來越高,原來的十宗族族長侷限於眼光見識,已經開始越來越不適應當治國者了。所以,十八宗族的族長,不應當再繼續霸着執政官職位不放。而那些宗教首腦,只是侍奉鬼神的,又哪裡能夠懂得治國之事?要是讓他們當執政官,天天裝神弄鬼跳大神,弄得國家烏煙瘴氣的,那豈不是麻煩了?總之,上元老院裡的人,已經被質疑不具有治國的能力。
上元老院被如此質疑後,下元老院裡的人,都很高興了,立馬跳了出來,表示接下來,執政官應當在下元老院裡輪流。
下元老院裡的人,都是一些宗親會會長和各種幫會頭目,也就是各種勢力的頭頭腦腦,而且是在泉州人口大規模搬遷而來前成立組成的。自然也只是能代表一小部分勢力和人羣的利益。因此,最大一部份人口,從泉州來的人羣,全部都反對。
那泉州近乎一百萬的人口大搬遷來到這裡後,雖然當初損失巨大,且被分散安置,但在這兒經過幾年的時間,又都恢復了元氣,然後那些原泉州人,發現在這裡,政治制度不一樣,他們平時可以參與很多公共事務時,很多人或在權欲,或在公共熱情的情況下,都參與進去了。
這時,這些人聽說下元老院想讓執政官一職,在他們內部輪流,立即又反對了:這不公平。那下元老院都只代表一小部分人羣,從沒考慮過我們泉州人的情況。
下元老院的人便跳了起來,說道:“怎麼不公平了?我們又怎麼只代表一小部分人羣了?我們要是當上了執政官,自然就代表所有的人羣了。難道讓所有的人排排隊,然後輪流當執政官?全國那麼多人,要是兩個一組的排隊,豈不是排到萬年以後?萬年以後你人還在麼?”
排隊排到萬年以後自然是不可取的,但那些泉州人也不善罷甘休,便提出再組一個元老院,覆蓋到上下兩個原來的元老院沒涉及到人羣。讓所有的人,都推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來擔任新元老院的元老,然後,讓新元老院的元老,輪流來當執政官。
自從泉州大移民之後,流求人口便過百萬了,已經足夠了。因此,這幾年都沒有主動去外地招徠人口了。因此,他們這個方案,其實只覆蓋到原來的泉州人口。執政官,上下兩個元老院,都不能不考慮那些泉州人的反應。畢竟他們的人口占總數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要是他們嚴重不滿,在內部搞亂子,那麻煩可就大了。但是完全按照他們那個方案行事,原十八宗族,上下兩大元老院也都是不能接受的。這不等於明顯的排擠原來的人口麼?
爲爲這事,全國上下,幾方人馬鉚足了勁,吵了兩個月架,各種方案提出一大堆,然後又不斷的互相借鑑,修改,補充,完善。終於在四月初的時候,形成了一個一攬子的解決方案。
這個一攬子方案是:原來的上下兩個元老院合併爲一個新的上元老院,原來的元老資格都不變。不過,再增加二十名的名額。這二十個名額給每年向國庫納稅最多的前二十位的人。這種名額毫無疑問地,是給大商人的。這使得新的上元老院人數擴大到一百零一人。
這個建議是張旭提出來的。他的觀點是,那些資產雄厚的大商人,每年都要進行大宗交易。但過往歷史當中,無論哪朝哪代,個人交稅交多交少,也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甚至被一些帝王和朝廷大臣,視爲理所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每個大商人,都會想方設法進行偷稅漏稅。
現在做出這種規定,就是爲了讓那些大商人,多交了稅,可以得到相應的政治權力和政治地位。那些大商人,爲了得到上元老院元老席位,就會彼此競爭,從而儘可能的減少偷稅漏稅的情況。甚至爲了得到席位,有人還會多交稅。當然,這一切還都只是可能而已。
原來的兩個元老院合併後,再重新設立一年新的下元老院。而下元老院,則由全國人按人頭平均推選出來。平均每四千人便推選出一位,總共推選出三百位元老,組成新的下元老院。
上下兩元老院重組後,由於現在對於治國者的要求已經越來越高了,因此執政官職位不再進行排班輪流。而是由兩院舉行聯席會議選舉而出。也不再叫做執政官了,而是改稱爲正副元首。由正元首負責國家治理,副元首備用。鑑於一個人上任熟悉各種情況,就需要一段時間,一年的任期實在太短,做不了什麼事,這元首任期也被延長爲三年。當然,這個建議,也是出自於張旭,但被別人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