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旭等人鼓動白蓮教、明教等本來的地下宗教陽光化,並且改革其內部基本組織後不久,一艘大宋很常見的客舟在雞籠碼頭靠岸。
這客舟雖然常見,但是從上面下來的人卻不常見。那客舟停穩後,先從上面下來兩個人,身上穿着打扮都類似於道士。兩人都差不多高矮,在南宋人當中還算是挺高的了。一個圓臉,一個國字臉,那國字臉的中間有一道刀疤,把整張臉一分爲二,使得本來還挺有氣派臉變得十分猙獰,殺氣十足。
那兩人一下客舟,嘴裡便大聲吼道:“散開,散開……”邊吼邊揮舞手裡的鞭子,驅趕着周圍的人。四周的人一看這兩位這個派頭,便急忙躲瘟神一樣躲開了他們。
等這兩人把碼頭上清理了一大片空地,便又站到舷梯下邊,一齊昂首挺胸呈四十五度,大聲吼道:“請老爺下船。”
接着,從那船上又嘩啦啦跑下許多人來,全都和剛纔那兩位一個造型,在碼頭上擺出一個儀仗隊的樣子。
這羣人當中有的扛着《威武》,《迴避》等虎頭牌子,有的扛着大傘蓋,還有人拖出許多木頭零件,就在碼頭上手忙腳亂地開始組裝起來,最後居然組裝成四人擡轎子。
轎子組裝完成後,啪啪從船上又下來八個大漢。這八個大漢與剛纔那些人打扮相似,也是類似於道士打扮,在那些人前面站住,手裡居然拿着一頭紅一頭黑,兒臂粗的棍子。這種棍叫水火棍,在古代一般情況下,都是官府衙門裡面衙役專用武器,類似於現代的警棍。
只見那八個大漢把手裡的水火棍往地上“篤篤”杵了幾下,大聲吼道:“老爺駕到,威武,迴避。”
這一幕讓碼頭上其他人等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這一夥是那裡來的道士?或者那裡來的官差?或者那裡來的又是道士又是官差?這雞籠雖小,但現在已經是自成一國了,你那官差管得着這裡麼?擺這麼大的譜,找死麼?稱呼也不倫不類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這時,只聽船上發出一陣令人渾身寒毛倒豎,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笑聲,從那船上又出現一個道士,很年輕的樣子,手裡卻拿着一把扇子,邁着方步,走下舷梯,踱過踏板,來到那夥人面前,哈哈大笑,左顧右盼,神彩飛揚。
那年輕的道士啪地一聲,收了手裡的扇子,四周打量了一番,說道:“這雞籠啊,真是好地方,我來也。”
沒有人接他的話,他便繼續自言自語道:“我們白蓮教弟子,終於有一個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傳教,拜阿彌陀佛,不用偷偷摸摸地了。真是好地方啊,就是太熱了啊。”
聽了這些話,雞籠碼頭上那些人再仔細一看,發現這些道士身上的長袍下襬,都繡着一朵白蓮花,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夥人都是白蓮教的啊。只是,一直以來,雞籠這邊見到的白蓮教弟子,都是破衣爛裳的移民,從來沒有一種派頭的,就算是鍾百川,也沒有這種派頭。這些人想必是白蓮教中的上層了。
一明白這些,在碼頭上幹活賺錢養家的一些白蓮教弟子,個個都跪拜下來,有人咋着膽子,擡頭吟唱道:“淤泥源自混沌啓。”
最早下來兩人當中的那個刀疤臉,上前一步,雙手結了一個蓮花印,接口道:“白蓮一現盛世舉。”
那人繼續吟唱道:“白蓮開處千萬朵,不知生就那一支?”
刀疤臉說道:“這位老爺乃故鍾教主三少爺,現位居白蓮教護法右使,諱姓鍾,上百下山。此次來雞籠,乃是考察我白蓮教海外的進展情況。”
噝,衆白蓮教徒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是鍾三少爺來了啊。這鐘家在白蓮教當中,是類似於皇家的存在,普通教衆也許終其一生,也不大可能見到一位。沒想到在這海外基地,有一位鍾四少爺長期主持,現在又跑過來一位鍾三少爺。一時讓這些普通的教衆震憾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那四擡大轎組裝完畢,便有一個人來到那年輕的道士面前,躬身道:“老爺,轎子弄好了,請上轎吧。”
那鍾三少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那便就先去看看我那好四妹吧。畢竟我們都有好幾年沒見着了啊。她在這裡,弄得還真不錯啊。”
說着,那鍾三少爺便上了轎,卻沒放下轎簾,而是坐在裡面,一路上仍然左顧右盼,像一個好奇寶寶四處打量雞籠的一切。同時一面大聲叫道:“終於有一個地方可以在大白天可以把我這全套儀仗擺出來了。嘿,這麼多年,真是憋屈死我了。”
在他上轎後,那個刀疤臉大漢,指着那個與他對暗號的人,說道:“你應該知道聖女住在那裡吧?快帶路,老爺要見他妹子。”
那人忙不迭地答應。而最早下來的那個圓臉大漢,這進則居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面銅鑼,一路領頭,一面敲鑼一面喊道:“白蓮教老爺出巡,閒雜人等迴避。”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那些舉着《威武》,《迴避》等虎頭牌子的人,接着就是四個大漢擡着轎子,轎子兩邊,是八個水火棍大漢一路跟隨保護,一路浩浩蕩蕩地向前而去。
這時,鍾百川由於既負責雞籠的鹽業生意,又是白蓮教的聖女,所以便白天在鹽業商社照看鹽業生意,晚上則回到白蓮寺居住。由於那鹽業生意在鍾百川的主持下,迅速地恢復,並且產量又在穩步增加當中,贏利十分可觀,便造了一座十分龐大的莊院,當作鹽業商社總部。由鍾百川自己帶來的一些親信手下,再加上重新招募的人,重新組成一支一百多人的鹽場護衛隊守護。
而建那白蓮寺時,雖然來雞籠這兒的白蓮教弟子還十分貧窮,能夠拿得出的捐款並不多,但鍾百川從張旭手裡借了一大筆錢,又經過張旭同意,在不影響生意的情況下,從鹽業裡同借調了一大筆錢,所以,那白蓮寺建得還是十分龐大的。
當時,張旭開曾開玩笑說:“你借我這麼多錢,要是還不上,我就讓你以身相抵。”
而那鍾百川則說道:“我一個身子值那麼多錢,那可真是賺大了。”把張旭小小地鬱悶了一把,本來想看她嬌羞地模樣的呢,沒想到她居然是這種反應。簡直比男人還男人,真是一個無趣的女人。
這白蓮寺自然也有白蓮教弟子是夜守護着,當鍾百山一衆人等,一路拉風地來到了白蓮寺外。那鍾百川已經得知了消息,趕回了白蓮寺,張旭也聽說了消息,來到了白蓮寺,一看到這活寶情形,兩人都哭笑不得。
那鍾百山一看到鍾百川,頓時一幅大喜過望的模樣,也不擺譜了,還不等轎子停穩,便從裡面跳了出來,跑上來,拉着他妹妹的手,哈哈大笑着,親熱無間地說道:“妹妹,終於又看到你了,可真不容易啊。那次你被人舉報給大宋朝廷,出了大事,差點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鍾百川冷冷地甩脫了她哥哥的手,冷然說道:“哥,你這成何體統?雖然我們是兄妹,但衆人面前,你也應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請自重一點。”
鍾百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便臉上卻笑呵呵地說道:“說得也是,看我,一高興,就把這給忘了。妹妹,你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能在這海外,闖出這麼大的一片基業,可真難爲了你啊。以後,哥可就留在這兒,主持我們鍾家的白蓮教基業,你一介女兒家,年紀也實在不小了,還是儘快找一個婆家,好好地去相夫教子吧。”
鍾百川哼了一聲,說道:“哥?你真的是我哥嗎?你什麼時候這麼操心過我的終身大事了?再說,我的事,用得着你來操心麼?”
鍾百山還是笑道:“妹妹,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哥啊,你何必對我成見這麼大呢?”
鍾百川冷哼道:“是麼?我爲什麼對你成見這麼大,你自己不清楚麼?要不要我說出來?”
鍾百山看了一下四周,說道:“這外人在場,我們的家事,就不要再提了好麼?”
鍾百川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由於鍾百山是白蓮教(南宗)護法右使,鍾百川不得不安排他在白蓮寺住下。
晚上,鍾百山悄悄地找來鍾百川,問道:“妹妹,從去年開始,我們白蓮教總共有多少弟子遷來這雞籠了?”
鍾百川說道:“總共有五千多人吧。你要幹什麼?”
鍾百山說道:“五千多人啊,不少了啊。貌似雞籠這邊總共也沒多少人啊,大概也就四五萬的樣子吧?”
鍾百川說道:“嗯,現在大概有四萬多人吧。”
鍾百山興奮地說道:“那真是太好了。這麼少的人,相必官兵也會更少。那我們發兵起事,成功的可能性極大啊。”
鍾百川吃驚地說道:“發兵起事?你瘋了?在這裡起什麼事?原來你到這裡來,就是爲了這事?我不同意。這裡官府又沒有欺壓我們,還允許我們公開隨意傳教,建立寺院,對於新遷移過來的弟子,又千方百計地給予照顧,幫助安置。你這發兵,挑起戰火,導致這裡生靈塗炭,這不是恩將仇報麼?”
鍾百山說道:“官府給我們一點小恩小惠,還不是爲了日後加倍地拿回去?再說了,從我們曾爺爺鐘相公那輩起,我們鍾家都一直在爲建立一個等貴賤,均貧富之國面努力,已經努力了幾代人,犧牲了幾代人了。現在有機會先在這裡先建立一個這樣的國家,我們爲什麼要放棄?”
鍾百川說道:“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會同意在這起事。”
鍾百山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道:“我們鍾家人事情,自有男人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賤人說三道四了?別以爲給點顏色就可以開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