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一看這楊妙真這氣怒之極的樣子,連忙攔住她,問道:“楊姑娘,這鐘姑娘怎麼騙你了?說清楚,我給你做主。不要胡亂殺人,殺人犯法的。”
楊妙真盛怒道:“哼,怎麼騙我?你自己問她!”
張旭看向鍾百川,問道:“怎麼回事?”
鍾百川很尷尬地說道:“我沒騙她,是她誤會了。她剛剛說要嫁給我,讓我去她家提親。我告訴她說自己也是女兒家。結果她就生氣了。要殺我。”
楊妙真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還沒騙我?你明明是一個女人,四年前,哦,現在是五年前了,卻假冒什麼男人來騙我,害得我朝思暮想,惦記了你五年。你現在卻告訴我,你也是女子,你早幹嗎去了?”
鍾百川連連擺手解釋道:“楊妹妹,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爲了行走江湖方便,我一向都是身着男裝的。可絕不是有意要去騙你的。”
楊妙真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一個女子,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一樣,就是騙人,我要殺了你!”
這時張旭終於明白了。敢情這鐘百川一向身着男裝出行,除去了她以前當鹽梟的日子,確實爲了行走江湖方便之外,也有確實就喜歡男裝的因素在內。她舉手投足間,也很有男人的架勢,恐怕內心深處,也有渴望自己是男人的情結。
在黑道上,十餘年來,她是那個風頭正勁的鹽梟鍾四公子,當今整個天下,都沒幾個人知道鍾四公子其實是女的。
五年前,她以鍾四公子的身份,去拜訪過楊家兄妹,當年正值十四五歲的楊妙真,情竇初開,一見鍾情,便愛上了這個看起來年輕又帥氣之極的鐘四公子,卻沒注意到這個鍾四公子,其實也是個女的。結果,便朝思暮想了四五年。
去年年底,來這裡這後,除了一點兒正事之外,楊妙真幾乎從不去別的什麼地方。一有空,就粘到鍾百川身邊去。當時,張旭還以爲她們倆人在搞百合呢,心中暗笑不已,卻沒想到,這純屬一樁誤會。
這楊妙真武功高強,兵法也是了得,性格甚至比鍾百川更爲直爽大氣。從去年年底粘糊鍾百川,粘糊了一個月,便想要對方娶自己過門,這才知道對方居然也是女人。這一下,相思四五年的戀情無處着落,頓時便讓楊妙真暴走了。憤怒之下,便要拔劍殺人了。而鍾百川武功明顯不如她,便被殺得狼狽之極,落荒而逃。
想明白了這前因後果,發現世上居然還有這種烏龍事件,想像着楊妙真要鍾百川去她家提親的情景,張旭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楊妙真卻沒笑出來,她雙眼噴火地瞪着張旭,說道:“你笑什麼?讓開,我要殺了她。”
張旭還是攔着她,說道:“你何必這麼生氣呢?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她也沒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何必要殺人呢?”
楊妙真怒道:“什麼叫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情啊?我對一個女人,白白想思了四五年。四五年啊,人生有幾個四五年?這還叫沒有傷害我?”
鍾百川連忙說道:“楊妹妹,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你當年沒問我,你問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張旭連忙搭腔說道:“是啊是啊。你當年沒看清楚,看清楚了,就不會誤會了。她也沒有刻意騙人。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兒身了。”
楊妙真聽了這知,更怒了,說道:“嘿,這麼說,你們還怪我當初眼拙,沒看清楚,是吧?”
張旭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們只是讓你別那麼激動嘛。畢竟她也算是你想念了四五年的人,真的忍心下得了手麼?”
楊妙真說道:“誰想念了她四五年了?這騙子,我非殺他十七八刀不可。你這混蛋,也是騙子。當初你說來這裡,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了。來了才發現,這裡也是朝不保夕,還有這亂七八糟的事。讓開,否則,我連你也一齊殺了,你信不信?”
張旭說道:“好好好,你要殺就殺我好了。畢竟,她是女子,讓你殺上十七八刀,那就太難看了。”
楊妙真瞪着他道:“你要攬事上身,以爲我不敢殺你啊?”
張旭連忙說道:“不是不是。你要是覺得不解氣的話,就來打我好了。每天讓你打一頓,讓你氣消爲止。”
楊妙真哼了一聲:“誰稀罕打你了,我要出手,就殺人。”
張旭一看她已經雙眼血紅,滿臉戾氣,還真怕她失去理智,一擡手,就給自己一劍,離得這麼近,躲都沒法躲,那可就絕對是一個大杯具。於是,趁她開口說話的間隙,突然一伸手,死命令地扣住了她拿劍的右手,奪下了她手中的劍。
楊妙真一愣之下,發現自己右手已經被制住,並且自己的劍也被奪了,想也沒想,擡起左手,握緊拳頭,便向張旭打來。張旭剛奪下了她的劍,但是右臉頰頓時也結結實實捱了楊妙真一拳。頓時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眼眶裡淚水不由自主地溢出,不由得“嗷……”地一聲慘叫起來。
楊妙真打了張旭一拳,腳上幾乎同時跟進,又踢了他一腳。張旭頓時就站不穩,摔倒在地。楊妙真撲了上去,雙拳雙腳雨點般地落到張旭身上,嘴上還叫道:“你這混蛋,我叫你多事,我叫你多事。我打死你,我就打死你。”
張旭被打得慘叫連連,連忙大叫:“楊波,楊波。”叫了兩聲,才發現,由於在基隆,他一向沒什麼安全問題,他覺得沒必要天天讓楊波像影子一樣跟着自己。今天他有事請假,他想也沒想,就準了。沒想到,這楊波一請假,他就悲劇了。
叫不來楊波,他只好喊道:“你真丫頭,還真瘋了啊,還真打得這麼狠啊!”
楊妙真也不理,只是發勁瘋打。
鍾百川連忙過來拉楊妙真:“楊妹妹,別打了,別打了。你這樣,真的會打死人的。”
楊妙真一把將鍾百川推了個踉蹌,吼道:“滾開!”又狂風暴雨一般地向張旭身上打去,沒幾下便打張旭打得他出氣多,進氣少,差點兒掛掉,方纔罷手,揚長而去。
張旭躺在地上,喘息半天,方纔把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然後耳中,方纔聽到鍾百川不斷地呼叫自己。動一動,只覺得渾身上下,每根骨頭,每塊肌肉都在疼痛着。
張旭深呼吸幾口,稍稍緩解了一下全身的疼痛,說道:“鍾百川,你這什麼破女人,惹的什麼破事啊?你現在一點事兒也沒有,我卻差點兒被打得掛掉。那楊妙真也真是被氣瘋了,不找你算賬,卻只顧打我。”
鍾百川說道:“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給你惹下這麻煩。你現在怎麼樣?能不能起來?”
張旭說道:“不能起來又怎麼樣?現在天都快黑了,趕緊扶我起來,送我回家去啊。”
鍾百川連忙扶他起來,架着他往家裡走去。張旭渾身無力,雙腿發顫,幾乎掛在鍾百川的身上。幸好鍾百川武功練得也是相當出色,力氣也不小,倒也沒有被張旭壓垮,還能從容地走過去。只是,她一向沒有和男人捱得這麼近的,現在張旭身上男人氣息不斷地傳來,讓她心裡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從媽祖宮走到張旭的家裡,並不遠,走了一會兒,就走完了一半的路程,這時,挺着個大肚子的陳雅,卻帶着春香秋香兩個丫頭,找來了,一看張旭的模樣,便大怒:“怎麼回事?那個楊妙真打的?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打我丈夫。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張旭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這只是開玩笑,開玩笑的。”
陳雅哼道:“開玩笑?開玩笑,能弄成這樣子嗎?”
雖然張旭把這事,當作玩笑來處理,壓住了陳雅去找楊妙真理論的架勢。但那個楊妙真卻沒有罷手的意思。第二天,下午辦完事,從媽祖宮回去的半路上,楊妙真又來截住了張旭。張旭驚道:“你又來幹什麼?”
楊妙真道:“昨天你自己說的。殺人是犯法的。每天讓我打一頓出氣的。今天我就來了。”
張旭不由神情呆滯,靠,我隨口一說,你丫的,還當起真來了?但不容他多想,楊妙真卻已經衝上來,揮拳就打。
張旭連忙閃開,那個楊波罵道:“你這女人,發了什麼瘋啊?”說着攔住了她,和她對打起來。但是楊妙真雖然還沒有創出她那天下無敵的梨花槍法,但武功修爲卻已經非同小可,楊波沒幾招,就被她打倒在地,起不來了。
楊妙真打倒了楊波,便又向前張旭衝過來。張旭今天可沒像昨天一樣,和她靠得那麼近,讓她一下子打倒。他也擺起了架子,迎戰起來。
張旭原來當然是不會武功的。只是四年前,來到這雞籠不久之後,纔開始習武的。只是,習武的目的,只是爲了強身健體,以免得生病掛掉。再加上,他事情很多,只是每天早上,抽一點時間練習,教他們師傅,更只是陳雅而已,也從來沒有和人實戰對打的經驗。幾年下來,武功自然不會很高。所以,這次雖然擺出了架子,但也只是三招兩式間,就又被楊妙真打倒。楊妙真又對他身上,飽施一頓老拳之後,揚長而去。而張旭今天只得臉表鼻腫地和楊波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回家而去。
此後,連續七天,楊妙真天天來,用語言擠兌他,把張旭打得臉青鼻腫回家,搞得張旭鬱悶之極。也成了基隆茶餘飯後的笑談。
七天後,傳來占城出事的消息。基隆在占城的商人,大批被殺,貨物被搶走。張旭趁機趕緊向向執政官提出,自己去占城處理危機。同時藉此機會躲躲那個幾乎瘋了的楊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