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素淨的御花園裡,是大片大片的白紙,風吹在紙上的輕微沙沙聲,讓夏月兒茫然地睜大眼睛,她從沒見過這麼多紙……
傅孟軒遠遠地坐在涼亭裡,手拿一串葡萄悠閒地品嚐着,旁邊的關子墨卻是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小心點,別又弄破了,粘了多長了?”
“回公公,500尺!”
“好,五百尺,開始折吧。”關子墨咬着嘴脣說:“你,你,慢點兒!”
夏月兒表怪異地走到關子墨身邊,小聲問:“哥,皇上這是在整什麼呢?”
關子墨憋了一天的火,又不敢對外人說,此時看到夏月兒,立刻抱怨起來:“皇上也不知是怎麼了,今兒一整天就讓人把紙粘在一起然後對摺,說一定要折出九次來,從一百尺粘到五百尺!這御花園裡風又大,動不動就把紙吹破,真是要人命了。”
夏月兒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巨長無比的白紙,驚駭地問道:“這……這……真能折到九次?”
關子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次應該可以了吧,上次粘了四百尺,就只差一點點了,這次足有五百尺,估計沒問題。”
“不可能!”夏月兒怪叫地跑過去:“我看着你折,絕對不可能!”
夏月兒睜大眼睛,謹防傅孟軒作弊,可事實證明,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永遠辨不出信息的真僞,誰說紙不能對摺超過八次,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摺紙極限,只要紙足夠大,只要你足夠無聊,完全可以折到九次,甚至十次、十一次!
“公公,九次了,折到九次了。”一羣負責摺紙的小太監們歡呼雀躍,人人撿到金子一般開心,連關子墨臉上都帶上了欣喜的笑容,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折個破紙有什麼可樂的。
只有夏月兒欲哭無淚,有沒有搞錯?
傅孟軒心甚好地踱到夏月兒面前,笑道:“昨晚朕便有個想法,既然小張的紙只能對摺七次,大張的紙可以對摺八次,那隻要紙足夠大,沒道理不能折上九次。如何,是你贏了,還是朕贏了?”
夏月兒舔舔嘴脣,半晌說不出話來。
傅孟軒正色道:“一個人的人品,從賭品可以看出來,贏得起輸不起,月兒的人品,真讓人不敢恭維!
夏月兒更尷尬了,傅孟軒上輩子是不是屬狗的,她那麼小聲說話他都能聽見?難怪他今兒早上對她沒有半分好臉色……
傅孟軒哈哈大笑,對關子墨說:“行了,今兒大家辛苦,每人賞十兩銀子。”說完,他拉起夏月兒的手,頭也不回地朝靜心殿走去。
夏月兒心裡那叫一個悔啊,她賭什麼不好,非要裝腔作勢地和他賭自己的人,而且竟然還輸了!
傅孟軒瞅着夏月兒的表,心裡大樂,故意曖昧地關上房門,側頭看着她說:“月兒,朕給你個機會,讓你展示一下自己的賭品。”
“什……什麼賭品啊?”夏月兒硬着頭皮,明知故問。
傅孟軒見到夏月兒存心耍賴的表,險些笑出聲來,他趕緊深吸一口氣,好心提醒她:“如果輸了,就是朕的人。”
“奴婢本來就是皇上的人啊。”夏月兒急中生智,睜大眼睛說道:“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是皇上的人?要不然怎麼規定宮女必須26歲離宮之後才能嫁人呢?”
傅孟軒讚賞地揚了揚眉毛,小丫頭腦瓜挺靈光,不過他並不準備就這麼輕易讓她過關,他一個閃身掠到夏月兒身後,將她環在臂中,貼在她頸邊說道:“可是朕想讓你26歲之後,還是不能嫁人。”
夏月兒咬緊嘴脣,輕輕咳嗽一聲:“皇上這是在責罰奴婢嗎?如果皇上非要奴婢孤獨終老,那奴婢終生不嫁就是。”
傅孟軒嘿嘿一笑:“你明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自然而然地靠近她的櫻脣,她敢反抗嗎?她不敢!她明日要喝的藥還在他手上呢,這小丫頭已經在他手上溜掉兩次了,他不準備再失手第三次。
傅孟軒每次一對宮女起意,關子墨便在他耳邊嘟囔這不合規矩,可他知道,關子墨很希望夏月兒能和他在一起,他正好順了這奴才的意,也好讓關子墨日後少在他耳邊唸叨什麼規矩。
夏月兒心裡怦怦亂跳,她不敢和傅孟軒死磕,只好拋出殺手鐗,可憐兮兮地說:“皇上,您饒月兒一命行嗎?”
傅孟軒知道她一向能裝,所以沒有上當,只是調侃地說:“你乖乖聽話,朕怎捨得要你的命?”
夏月兒慘淡地笑着:“皇上不會要月兒的命,但會有很多人想要月兒的命,錦素就是前車之鑑,她跟隨皇上日久,又懷了身孕,尚且被人所害,何況是初來乍到的月兒,皇上如果真的對奴婢有半點垂憐,就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不敢攀皇上的高枝,只求小命得保,便沒有其他念想了……”
夏月兒一邊說,一邊偷看傅孟軒的臉色,但凡他還有一絲人性,聽她提到錦素的事,也應該沒興致對她下手了吧。
果然,傅孟軒的臉色沉了下去:“錦素?她不是孃親病逝,回家奔喪去了嗎?”
夏月兒皺着眉頭:“奔喪?她是奔自己的喪吧……我可是聽說她懷了龍裔,才被人害死的。”
傅孟軒看了她一眼,把關子墨叫了進來,沉着聲問:“子墨,朕剛纔聽月兒說起一件事,錦素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還懷着身孕。”他頓了頓聲繼續說:“朕想知道,你和月兒說的,哪一個纔是真的?”
夏月兒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是關子墨和傅孟軒說錦素回家奔喪的?
關子墨臉色刷地慘白,看了茫然的夏月兒一眼,然後撲通一聲朝傅孟軒跪下去。
“朕在問你話,沒有讓你下跪。”傅孟軒的聲音裡透着一絲冷漠,他沒有惡相向,但夏月兒卻仍然感覺到由衷的寒冷。
關子墨將額頭碰在地上說道:“皇上,錦素是奴才處死的,奴才自作主張,請皇上治罪。”
夏月兒握緊了拳頭,關子墨爲什麼要做這種事?他是不是瘋了!
傅孟軒斜眼看着關子墨說道:“朕知道你不喜歡錦素,覺得她妖媚惑主,但朕也跟你說過,朕對她只是一時興起,絕不會再壞了宮裡的規矩,你爲什麼就這麼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