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玉生怕關明海發現墨韻的傷勢,火庶饒和墨韻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不敢去找他,好在墨韻受的只是皮外傷,她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些草藥,基本也能應付了。
火庶饒臉色鐵青地拿着藥碗,待傅孟軒轉頭離開之後,徑直掀開了墨韻身上的衣服,刺目的傷扎得他眼睛生疼。
“我自己來!”墨韻剛纔已經將養回一些元氣,掙扎着要坐起身,被火庶饒一掌按了回去。他只定定看了她一眼,便把她看得沒了氣勢,他的眼神,刀似的……
墨韻覺得自己實在很丟臉,這個面色冷俊的男人不是她認識的火庶饒,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在他面前,竟然不敢說話。他的手在她身上緩慢移動,在她的傷口處敷上厚厚的草藥,待他上完藥替她蓋上衣服的時候,墨韻已經滿臉通紅,她用力把頭別到另一側,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火庶饒看不見,但他怎麼可能看不見!
一夜無話,墨韻緊緊閉着眼睛裝睡,火庶饒一直坐在馬車裡,整夜都沒有離開。
第二日,馬車裡依舊沒有動靜,曉玉忍不住着起急來,雖然他們易了容,避開鬧市,專挑荒涼的野郊行走,傅孟德不一定會很快找到他們,但畢竟是危機重重,都日上三竿了,火庶饒還是沒出馬車,難道他準備在裡面坐一輩子?
“我沒想到火庶饒竟然會變成這樣。”曉玉懊惱地捶着自己的腦袋:“早知道會弄成這樣,我絕不會讓曉巖整這些麻煩!”
傅孟軒微微一笑:“放心,天塌不下來,也不見得是壞事,錯有錯着這句話,你想必聽說過。”
“他以後不會性格大變,這輩子就這麼陰鬱了吧……”曉玉着實擔心得很。
傅孟軒在她額頭上打了記暴慄:“火庶饒本來就是這樣的,你從前只見到他戲謔的一面,沒看過他冷酷的樣子,別忘了,火將軍可是鮮國第一殺手!”
眼見沐玉緊咬雙脣,齒間已經隱隱透出血痕,傅孟軒拉起她的手柔聲說:“沒關係,他現在是在生自己的氣,等他氣順了,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曉玉舔了舔嘴脣,心裡升起一陣不安:“傅孟軒,你……也是殺手嗎?”
傅孟軒微怔,繼而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想到問這個?
曉玉想起上次與傅孟德過招時他殺人的殘忍手段,忍不住脊背發涼,火庶饒有不爲人知的一面,傅孟軒又何嘗沒有。
傅孟軒嘆了口氣,將她擁進懷裡,低聲說:“我總得做點事情,否則肖明晨爲什麼要幫我對付傅孟德?”
曉玉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傅孟軒低頭吻上她的脣,輾轉地溫存:“不管我對別人什麼樣,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從前的傅孟軒。”
曉玉渾身一顫,定定地看着傅孟軒:“你……是不是……”
“是怎麼?”傅孟軒眼裡透出一抹別樣的光亮,屏住呼吸等曉玉說下去。
“沒什麼,我昨晚沒睡好,有點累。”曉玉糾結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她想問“你是不是認出我了?”
傅孟軒微感失望,但他沒有顯露出來,只是寵溺地笑了笑,暗想她剛剛猜到他現在是殺手,一定很難接受,他指望她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的秘密,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他有耐心等下去。
除了傅孟軒、曉玉和司空曉巖之外,沒有人知道墨韻到底生了什麼病,關明海空有一身醫術,就是沒人讓他進去瞧病。
司空曉巖昨晚睡着了沒看到火庶饒,今日見到他冷嗖嗖的目光,很有眼力見地躲到曉玉身後,不敢再去惹他。
關明海擔心他們再逗留下去會招來傅孟德的追兵,讓傅孟軒去勸勸火庶饒,可傅孟軒說等一日不礙事,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從昨晚到今日傍晚,始終沒有說過話的墨韻終於忍不住了,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夠冷,直到今日才知道什麼叫沒有最冷,只有更冷,鬼知道火庶饒在彆扭什麼,她纔是受害者,她才應該繃着臉好不好!
他前一日話還多得讓她恨不得把他毒啞纔好,今日他不說話,她卻想拿根木棍撬開他的嘴。
“喂,我想了一日,覺得有件事很不妥,你得跟傅孟軒說。”墨韻終於率先開了口。
“什麼?”火庶饒還算沒有完全成啞巴。
“我覺得肖明晨這個人不可靠。”墨韻很認真地說:“其實在我失憶之前,肖明晨就認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是……穿越來的!如果他認得出我,也應該認得出月兒,夏月兒前後的變故,他不可能一點猜不到,但他卻始終沒跟傅孟軒提過半個字,你不覺得這中間有問題嗎?”
火庶饒心裡咯噔一聲:“你說肖明晨很可能知道從前的月兒,不是月兒?”
“嗯!”墨韻肯定地點頭。
火庶饒二話不說,扭頭跑出馬車,墨韻莫名地鬆了口氣,他終於說話了……
傅孟軒見火庶饒朝他使了個眼色,立刻讓曉玉去陪陪墨韻,然後跟火庶饒一起走到角落。
火庶饒將墨韻的意思向傅孟軒轉述了一下,皺眉看向他:“你還準備去鮮國嗎?”
“去!”傅孟軒肯定地說:“沒有肖明晨,我們沒法對付傅孟德。”
火庶饒懷疑地看着他,停頓了半晌說道:“傅孟軒,我怎麼覺得你的聲音有點奇怪,不止是這個原因吧。”
傅孟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如果肖明晨能認得出曉玉,我更要去,或許曉玉眼見瞞不下去,就會跟我說實話。”
火庶饒皺起眉頭:“你爲何一定要等她跟你說?人都是有惰性的,你不給她下一劑狠藥,她可能永遠都不會說。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直接去問她,不要拐彎抹角的!”
傅孟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人果然都是有惰性的,很多事都不宜拖得太久,就好像你跟墨韻,耗了這麼多年,反倒誰也邁不出腳步了。”
火庶饒惱火地擡起頭:“傅孟軒,你還敢跟我提墨韻!”
“敢,怎麼不敢!”傅孟軒聳了聳肩笑道:“我不知道多羨慕你呢,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你便宜也佔了,傷的又不是你,還要擺出一張如喪考妣的臭臉等女人來哄你,讓我這樣無能的男人,情何以堪呢?”
火庶饒生生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傅孟軒,你是我見過最渣的男人!”
傅孟軒還能笑得出來,不惜拿自己的缺陷來調侃,逼火庶饒不得不去面對墨韻的問題,這讓火庶饒覺得鼻子裡有種很不舒服的酸澀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