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家明,李瑜雖然有預感到這個外表柔柔弱弱的少爺不一般,可是當家明真的猜到自己“身份”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李瑜的預料。
“嗯?你對我能猜到你是‘官家’很好奇?”家明十分敏銳的發現了李瑜的神態變化,他有些嬌羞的笑笑。
心神堅韌如李瑜這種重生者,見到家明此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他也不自然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是什麼樣的山水養育出來的妖孽?我都要讓他掰彎了,不行,得快點搞定省城的事,我要回學校,安然會挽救我的……”
心裡不停默唸清心咒的李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過了片刻才道:“你真的讓我很驚豔!”
原本正在肆無忌憚的展現自己魅力的家明,聽到李瑜如此一說,突然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從他的臉色到眼神,甚至身上的氣場也陰冷下來。
彷彿沒有注意到家明的變化,李瑜用一種淡然中隱帶欣賞的眼神看着家明,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說的是真的,你確實很讓我驚豔。”
仔細看了看李瑜的眼神,家明沒有看到熟悉的淫邪光芒,他自嘲的笑笑:“不管男女,你是第一個欣賞我頭腦的人,你很特別呢,於公子……咯咯!”
一邊調皮的喊着李瑜裝豪客時的名字,家明一邊嬌笑着翩然而去,他的腳步宛如舞蹈一般的輕盈。
“瑜哥?他就、就這麼走了?”高壯看着家明遠去的背影,語氣有些古怪的反問,不解之中帶着淡淡的失落。
“哦?那你想怎樣?咦……你不是已經被掰彎了吧?”李瑜一邊站起身整理大衣下襬,一邊誇張的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李瑜所謂的“掰彎了”是什麼意思,不過聯繫上李瑜的表情,高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有些尷尬的苦笑一聲:“這、這瑜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知道的,放心吧,這個家明是個聰明人,咱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交給大伯他們去做吧。”李瑜神態恢復正常,拍了拍高壯的肩膀,轉身當先離去。
沒有任何人阻攔李瑜三人,應該是家明已經交代,李瑜的消費已經結算,雖然李瑜爲了大伯的進步,不在乎花點錢,但是能省則省。
剛剛走出道臺府外三道街,馬路邊上停着的,一輛中型客車的雨刷器突然動了兩下,李瑜挑挑眉,帶着高壯和薛冬至直接走向了客車。
客車的門“嘩啦”一聲打開,正對門的座位上,李國平正在閉目養神,車上坐着滿滿當當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
“裡面情況如何?”李國平的語氣很是淡然,但是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沒有睜開,整個人表現出一股疲憊的味道。
看到大伯這個樣子,李瑜心裡對於李國平對他的不信任,所產生的最後一點芥蒂也消失不見。
說起來,都是因爲自己太操之過急,沒有考慮清楚就想當然的去消防隊找大伯,讓大伯產生不好的猜測。
這件事情對於大伯的心理壓力應該更大,李國平對自己的疼愛、寵溺,李瑜前世早已瞭解的很透徹。
輕輕的笑了一聲,李瑜語氣盡量平和的說道:“七八個看場的混混,郝瘸子本人也在,通常都是在二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地下室有被拐騙的婦女四人,還有其餘罪證……”
把自己從家明那裡得到的情報,事無鉅細的複述了一遍,李瑜最後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姓‘李’的,您小心一些,雖然郝瘸子沒槍,不過也要以防萬一!”
正在閉目養神的李國平豁然睜開眼睛,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李瑜,看了一分多鐘,一絲欣慰的笑意在他的臉上漸漸擴散開。
他聽明白了李瑜的潛臺詞,第一,他沒有埋怨自己這個大伯,不管什麼時候,兩人都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眷,大家都是姓“李”。
而最關鍵的是第二點,李瑜沒有想要,用什麼“於哥”的名頭取代趙四,不管什麼時候,他是姓“李”不是姓“於”。
彷彿獲得新生一般,李國平又變成了那個鐵骨錚錚、正氣凜然的公安幹警,他從客車上一躍而下。
“行動!”
沉穩有力的聲音,意氣風發的背影,李國平一把抽出腰間配備的警用手槍,一馬當先的直撲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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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咵咵”的腳步聲整齊的跟隨李國平遠去,李瑜抽出一支香菸,放在鼻端輕輕的嗅着,猶豫了一下,叼在嘴上點燃。
等到李瑜一根菸剛剛吸完,一隊武警戰士押着十多個嫌疑犯快步走向客車這裡,當先一個癡肥又跛腳的,正是兇名赫赫的郝瘸子。
看着從身邊川流而過的武警和犯人,高壯和薛冬至顯得不敢置信,他們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的低呼:“這麼簡單?!”
將菸頭扔到地上,用腳輕輕的碾了碾,李瑜的十分淡然的說道:“就是如此簡單!”
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李瑜又摸出一支香菸點上,他擡頭看着皎潔的月光,似乎那裡有一雙比月光還明亮的眼睛,他低聲自語道:“可是……這麼多年,怎麼沒人去做這麼簡單的事呢?”
正在仰首看天的李瑜,突然心有所感的低下了頭,正和從身邊被押解過去的家明對視,此時原本嫵媚的家明顯得剛烈、豪邁,他正在咧嘴無聲的大笑。
當他發現李瑜看到自己的時候,家明用口型快速的說着:“記住你答應我的,爲了那雙眼睛……”
誠懇的點了點頭,李瑜有些不敢直視家明的眼睛,雖然他的苦難早在十餘年前就發生了,但是李瑜就是覺得心裡愧疚。
其實李瑜對付趙四和郝瘸子一夥,最早是因爲利益之爭,後來是爲了幫大伯上位,否則他根本不想和趙四一夥斗的這麼狠。
原本他還猶豫過,是不是虛與委蛇、是不是和光同塵、是不是做個縮頭烏龜,只要忍過半年,趙四和郝瘸子自有天收。
前世的歷史就是這樣啊,李瑜知道趙四會被公安機關打擊的,他慫了不行麼?等着別人去收拾趙四有什麼不對麼?
可是現在,此時此地,李瑜心裡就是抑制不住的愧疚,甚至感覺無地自容,只是因爲他曾經猶豫過。
默默的矗立在冰城寒風肆虐的街頭,李瑜的心裡一片荒蕪,不時響起的打火機“嚓嚓”聲,伴隨着一閃一閃的火光。
一旁的高壯和薛冬至不知道李瑜怎麼了,只見他不斷的吸菸,一支又一支基本沒有什麼間隔,很快大半包煙就被李瑜吸完。
“聯繫傻狍子,不要讓趙四潛逃了……”李瑜將空煙盒揉成一團,遠遠的扔了出去,一邊看着煙盒的拋物線,一邊用沙啞的嗓音說到。
正在手足無措的高壯連忙點頭,剛纔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他承受着李瑜越來越暴怒的氣場,此時能夠有事情交代下來,他整個人如蒙大赦,轉身就去安排事情。
“小瑜,你……”薛冬至的眼裡閃動着關心和一絲殺氣,他關心李瑜,又對讓李瑜變成這樣的人或事產生了殺意。
“沒事……是我一時魔障了,有些事情剛剛想明白,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等省城的事告一段落,咱們找個地方玩幾天,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李瑜擺了擺手,語氣平和的說到。
緩緩的搖了搖頭,薛冬至摸了摸後腦勺憨憨的說道:“防鬆的話,肯定是好酒好肉,兄弟們一起熱熱鬧鬧喝他三天三夜……”
無語的盯了薛冬至一陣,直到對方被李瑜的眼神打敗,不再幻想酒池肉林的假期,李瑜才揉着眉心說道:“這事怪我,問你之前就應該猜到你的答案,”
看了看遠處依然燈火輝煌的舞廳,進進出出的再也不是來尋歡作樂、衣着光鮮的客人,而是荷槍實彈的公安幹警。
將手裡最後一支菸的菸頭扔掉,李瑜抿了抿嘴角說道:“走吧,咱們找個地方住,估計大伯他們一時半會搜不完。”
雖然郝瘸子已經落網,但是這個舞廳作爲他的老巢,裡面一直都是藏污納垢的,肯定有很多罪證需要整理。
其實和趙四一夥的爭鬥,現在已經轉移到了警方身上,李瑜完全可以帶着兩個兄弟迴雪城。
可是經過和家明的交談,李瑜現在並不想這麼回去,回到雪城、回到學校、回到親人、愛人的身邊。
現在李瑜只想在冰城多待幾天,他想看到趙四一夥的結局,這種執念讓李瑜心情焦躁不堪,一天沒有完結,李瑜一天都無法安心。
此時表面安詳、平和的冰城,在光明無法直達的地方,正在掀起一波波的風浪,城狐社鼠們惶惶不可終日。
趙四團伙的二號人物,威風不可一世的郝瘸子,竟然被警察在老巢給抓了,而且警察封了舞廳,正在搜查罪證,對於這些撈偏門的來說,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