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村的彪悍我小時候常常見識。
村裡許多女人是買來的,偶爾也有她們親人找到村裡來,但是那些親人根本別想把人帶走。
因爲村裡人和人販子之間有協議,一旦人跑了回去報案,威脅到人販子利益,那麼以後都沒有人賣女人給陳家村。所以村裡人絕對不會承認女人是被拐來的,也不會放她們離開。
只要有人想搶人,村裡的男男女女都會統一戰線,拿着武器抵禦外人。
就連鄭予安當年被鄭宏國找回時,都是來了幾十個警察才鎮壓村民。即便這樣,也是匆匆忙忙逃走,根本不敢停留。
法不制衆,就算把一村村民全抓回去關幾天,最終還是得放出來,他們根本不怕這些。
陳貴超是真的殺過人的人,所以我絲毫不懷疑他會殺了我們。
鄭予安緊緊抱着我,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鄭新月,你又擅作主張!翅膀長硬了是吧?”
我努力彎起脣角:“翅膀沒長硬,胸倒是長大了,你要不要摸摸看?”
“啪!”屁股上毫無意外地捱了一巴掌。
鄭予安咬牙切齒地教育我:“一個女孩子,滿嘴葷話像什麼樣子!”
“像我這樣子。”我攬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予安,我相信你會來救我,所以你也要相信我絕對會努力求生,你早點來救我就好了,不要生氣了。”
陳貴超沒拿到錢,拿我們泄憤。不過我被鄭予安護在身後,除了第一腳,其他都被他給擋了。
我小心翼翼掀開他的衣服,他的背上全是淤青,陳貴超這個混蛋是真的下死手。
我的記憶中鄭予安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心疼得要死。
鄭予安看我沒動靜,一把把我拉回懷裡:“好了,你又不是仙女,吹也沒用,趕緊睡會兒。”
他的眉頭皺得像麻花似的,大概是在擔心鋒哥那頭出了什麼變故,大手胡亂在我腦袋上揉着,像是在安慰我。
我順從地閉上眼睛,腦子裡胡亂想着脫困的辦法。
穀倉沒有窗子只有一個大門,門外隨時都守着幾個婦女。
陳家村在和拐來女人的鬥智鬥勇中充分積累了經驗,對於關人很有一套,這些大媽實行的是輪班制,無論什麼時候都會保證門口至少有一人看守,想要從穀倉逃出去難於登天。
如果沒有有勢力的外人介入,就算鄭予安按照約定去鎮上取了錢,他們也會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我們免除後患。
所以明早鋒哥不來的話,鄭予安唯一的機會就是趁着鎮上人多眼雜逃跑。
我把我的想法和鄭予安說了,讓他舉手發誓,回來救我時一定要帶很多幫手,否則就別回來。
鄭予安聽完我的話,屈着指頭敲了敲我的腦門:“鄭新月,你就是個豬腦子,腦力活動不適合你,趕緊睡你的覺。”
我還要說話,被鄭予安拿手捂住了眼睛和嘴巴:“有我呢,輪不着你操心,好好睡覺,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他的話帶了魔力,瞬間安撫了我慌亂的心,我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乖乖閉着眼睛,很快睡着了。
不出我們所料,第二天上午鋒哥仍然沒能出現,陳貴超認爲我們耍他,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你不是有錢麼,這點血都捨不得放?那天打老子的時候不是很神氣麼?”
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眼中淫/邪的意味看得我渾身發麻:“村裡老光棍一大堆,你要是敢使詐,就別怪我做叔叔的給月丫亂許人家了。”
鄭予安擋在我身前:“錢到了鎮上就有,月丫如果出事,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陳貴超舔了舔嘴脣,笑道:“這是當然,有錢什麼媳婦買不到,你守約,我保證把你們完完整整地送下山去。”
鄭予安把我攬進懷裡,低聲道:“月月,別和他們起衝突,等我。”
我點頭應是,目送鄭予安和陳貴超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山道上。
鄭予安一走,負責看守的漢子頓時換了臉色,趁着檢查繩索的時候對我動手動腳,嘴裡也嘀咕着一些不乾淨的話。
我儘量擠出笑臉,開口叫了他們的名字:“牛叔,勝叔,小梅、小玉怎麼樣了?嫁人了麼?”
小梅、小玉正是兩個揩油漢子的女兒,和我差不多大小,我提起她們就是想喚回他們的人性。
兩個漢子還算老實,一聽我提起他們的女兒頓時脹紅了臉皮,沒有再動手動腳。
然而看守我的大媽們就沒這麼容易打發了,她們一邊做着針線一邊聊天,時不時就拿眼刀子扎我:“……看她那妖嬈勁兒,和她媽一模一樣……吃了城裡飯,一下子就變成嬌滴滴的大小姐了,你們看她那些衣服了嗎?比我嫁人的時候穿得還好……當初她跟她爸爸全靠我們東一碗飯西一盤菜接濟,現在這麼有錢了也沒見她分我們一點,一點良心都沒有!”
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只有八歲,這些人以爸爸是傻子不會種田爲由,強行把我家的地瓜分了。
沒了收入來源,我和爸爸只能在村裡幫人幹活,爸爸挑一天水只給兩個饅頭一碗稀粥,我力氣小隻能幫忙看羊看孩子,他們連饅頭都省了,只給我一碗稀粥。到了他們嘴裡就變成了他們接濟我和爸爸,變成了大恩人。
是非就是個麪糰,他們想嚼成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
回到陳家村,我才知道過去練的都是假把式,面對這樣自私可恨的人,什麼虛僞應付都是狗屁,只想痛痛快快扇他們幾個大嘴巴子!
我狠狠掐着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和傻x計較,閉上眼睛耳朵不再去聽她們說話。
天色漸暗,鄭予安和陳貴超都沒有回來,我的心漸漸提了起來,我不斷安慰自己:到鎮上最快來回也要六七個小時,更何況他們還要取錢,一定沒事的。
大約是篤定我們翻不出花樣,村裡人比我淡定得多,晚上扔了兩個餿饅頭給我做晚飯之後就把穀倉大門鎖上,沒有再派人看守。
我蜷在角落,身上蓋着鄭予安的外套。他的氣味包裹着我,讓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昨晚有鄭予安還沒注意,今晚我才發現糧倉裡有不少老鼠,它們肆無忌憚地在糧倉裡穿行,絲毫不畏懼我這個大活人,甚至有一隻直接爬上了我的腳背。
雙腳被捆,我連踢腿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只能高擡起雙腳把那隻老鼠抖落。
好在那隻老鼠並沒有把我當點心,抖落之後懵了一會兒,又順着其他方向爬走了。
我不敢閉眼睛,膽戰心驚地坐在地上,眼睛緊緊盯着那些老鼠,生怕一個不小心它們就會撲上來把我吃掉。
“喀喀喀”穀倉大門發出輕微的聲響,我心裡一動:難道是鄭予安回來救我了?
大門慢慢被推開,一道昏黃的燈光照了進來,我緊張地盯着門口,等待着鄭予安的出現。
然而走進來的是一個身形猥瑣的老男人,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認出來是村裡有名的賴漢陳三皮。
他的手裡拿着一支老式的手電筒,燈光很快就照到我的臉上。
他見我被繩子牢牢捆住,臉上立刻浮現出猥瑣噁心的笑容。他慢條斯理地把門恢復成原狀,這才朝我走來。
雙手在背後捏成拳頭,我耐心等待他過來解開繩索。
然而陳三皮並不着急,他的手在我的胸口慢慢搓揉着,另一隻手摸上了我的大腿。
手腳被繩子束縛着,我只能左右掙扎:“三皮叔,我是月丫啊,你從小看着長大的。”
陳三皮色迷迷地看着我:“月丫啊,你從小就善良,三皮叔心裡癢癢,你給三皮叔止止癢啊。”
他的嘴裡噴灑着難聞的酒氣,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面躲開他的狼爪,一面和他閒扯拖延時間:“三皮叔,癢就塗藥膏啊,我不懂醫術,不會止癢。”
“你乖乖別動,讓叔叔摸摸,叔叔就不癢了。”
我忍住噁心,放緩音調,哄他道:“三皮叔,你癢癢,我用手幫你撓撓好不好?”
陳三皮又懶又饞,偷雞摸狗的爛事幹了一堆,身子並不結實,只要他鬆開我,我自信能夠從他手裡逃掉。
陳三皮並不上當,搖着頭笑道:“沒事,叔叔自己摸摸就止癢了,你乖乖受着吧。”
我唯一慶幸的就是今天穿的長衣長褲,這個老流氓只能隔着衣服過過乾癮。他摸了一會兒衣服,覺得不過癮,伸手想要解開我的繩子。
我心裡一喜,嘴上還是柔弱地求着饒:“三皮叔,別這樣,不要啊。”
陳三皮邪火正旺,哪裡是我兩句話就能澆滅的,他的手已經落在了我身後的繩釦上,眼看就要解開繩結。沒等我高興起來,他突然鬆了手,轉而解開了我腿腳上的繩結。
腿腳得了自由,我立刻就地一滾,逃出陳三皮的手臂範圍:“三皮叔,你放了我,我給你五萬塊。”
陳三皮手裡落了空,奇怪地“咦”了一聲,立刻轉身撲了過來:“月丫,你這是幹什麼?叔叔找你做快活的事,你幹嘛要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