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說,突然就跑到鄭宅找鄭予赫,冰姐很容易就能猜出我的目的。
她擔心地望着我,道:“小月,你現在被情緒掌控了,做下的決定會不理智。”
我很理智,如果不解決鄭予赫,就算逃過了這一次車禍,還有下一次意外。我寧願賠上性命把他解決掉,至少其他人以後的生活能夠安寧。
鄭家是房產老大,自家公司在市中心有一棟獨立辦公大樓。我下車之後直接衝到前臺:“給鄭予赫打電話,就說鄭新月來找他了。”
之前媒體幾次爆料挖底,大約x市沒幾個人不知道鄭新月和鄭家的關係了。前臺被我的氣勢嚇倒,愣愣答道:“鄭先生不在公司……”
我並不信她:“把他手機號給我。”
“……對不起,這不符合規定。”前臺雖然害怕,但是關於飯碗的事情還是看得很清,拒絕透漏老闆的電話。
如果不是電梯高層需要刷卡,我已經直接衝進去了。現在我卻只能和前臺糾纏:“現在是鄭家的私事,把他的電話給我。”
“私事請通過私人的方式解決,鄭女士,您這樣子鬧下去,對您的形象不利。”
驚嚇過去,前臺慢慢恢復了鎮定,她的淡定和我的狂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的腦袋亂七八糟,根本沒心情和她兜圈子:“我找他有事,麻煩把他的手機號給我。”
“對不起,鄭女士,我沒有辦法幫您這個忙。”
我還要再說,被冰姐拉住了:“小月,無論你想做什麼,我建議你先找顧先生商量一下,你這樣滿城亂撞是找不到鄭予赫的。”
冰姐的眼神清亮,像一陣清風拂去了我腦中的瘴氣,我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暗暗有些自責:還自稱修煉了脾氣,結果一遇到事情還是立刻上頭,做事不顧後果,這樣怎麼做事?
我平穩了呼吸,慢慢說道:“走吧,我們先去找顧晨城。”
我沒有提前給顧晨城打電話,而是直接打的過去的。我心裡亂糟糟的,還沒有想好怎麼和顧晨城說這件事。在我心裡,我已經下了決心,不能再這樣縱容鄭予赫爲所欲爲。
一味的忍讓包庇只會讓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鄭予安因爲鄭宏國的壓力不能動他,我卻沒有這些顧忌。鄭宏國要氣就氣吧,他老糊塗不能讓無辜的人跟着陪葬。
鄭予安的公司我來過幾次,前臺已經認識我。她的神情有些複雜:“顧先生在裡面處理事情……鄭總的媽媽和伯伯來了,要不你先在外面等會兒吧。”
鄭宏業來了?鄭宏國和鄭宏業兄弟兩一個從商一個從軍,兩家一直相互扶持,但是並沒有相互插手過對方的事務。鄭宏業怎麼會跑來自己侄子的公司呢?
這樣的疑問在腦袋裡轉了一圈,最後在前臺遲疑的語氣上找到了答案。伯伯出山還能有什麼事呢?肯定是徐雪媛找了鄭宏業出頭,現在正在裡面逼着顧晨城把公司的執行權交給鄭予赫。
好不要臉的母子兩!這邊要親手弄死自己的哥哥爸爸、繼子老公,那邊還想把別人手裡的錢財全部奪走。鄭予安還活着呢,他們怎麼敢這麼囂張!
我的怒氣瞬間衝向大腦,渾然忘記剛剛纔提醒自己要遇事冷靜。我問清顧晨城他們所在的會議室,立刻快步走進電梯。
包裡的電擊器安靜地待在角落裡,觸手可得,如果鄭予赫一定要這麼混蛋,我絕對不會手軟。
公司的員工全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事,偶爾飄忽的神情卻證明了他們的心不在焉。這樣難怪,公司老闆昨天出車禍,今天后媽弟弟就拉着伯伯跑來爭權,本就羣龍無首的衆人自然人心惶惶。
我直直朝會議室走去,走進了才發現會議室的大門被反鎖了,百葉窗簾也嚴嚴實實地遮着,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公司的裝修很到位,隔音措施良好,裡面就算吵翻天了外面也聽不到半點聲音。我直接擡手敲了敲門:“晨兒哥哥,是我。”
很快門就被打開了,顧晨城的黑臉出現在了眼前:“鄭新月,你怎麼會跑這裡來?”他擡眼望向冰姐,粗聲斥道:“你就由着她這樣亂跑?”
“我的車被人剪斷了剎車線。”冰姐不該替我背鍋,我立刻出聲打斷了顧晨城:“我懷疑和鄭予赫有關。”
“怎麼什麼事都往小赫身上安呢?”徐雪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看了看我道:“小赫今天才剛剛回國,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們就給他安了兩個罪名。宏國還在呢,你就聯合外人想逼死我們母子嗎?”
原來鄭予赫那倒打一耙的本事全是從他這個好媽媽身上學來的,明明是他們趁着鄭予安沒醒想從鄭予安的公司撈一筆錢,反被他們說成了我聯合顧晨城想要陷害他們母子侵吞鄭家財產。
我氣得直想生生從她身上咬一塊肉下來,身上也有些微微發抖:“鄭伯母,做人還請帶點良心。”
徐雪媛抱着胳膊道:“這話正應該說給你聽,鄭家再不對,也養了你十年,你怎麼好意思聯合外人反過來恩將仇報呢?”
“你在放屁。”顧晨城把我拉到身後,擡着下巴居高臨下地對徐雪媛道:“想掏錢回鄭宏國公司掏去,別特麼打這兒的主意了,滾。”
“你怎麼說話的?”鄭宏業也跟着走到了門口,多年軍旅生涯讓他的體格十分健壯,年近六十依然身形挺拔。我曾經也曾見過他幾次,他一直是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現在更是怒瞪着顧晨城:“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軍隊是這麼教你的麼?”
論起來,鄭宏業算是顧晨城的領導,這樣訓話也不算過分。可是顧晨城連自家爸爸的話都不肯聽,怎麼可能會服他的說教呢?我不由有些擔心,萬一顧晨城衝撞了鄭宏業,這事豈不是理不清了。
不過我的擔心多餘了,顧晨城並沒有甩鄭宏業的臉面。
“鄭伯伯,我話已經撂下了,信不信由你。”顧晨城擰着眉道:“那條手帕的檢驗單在我手裡,氰化物含量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是發現得及時,鄭予安已經死了。鄭予赫是自己到的醫院,我還能提前準備僞證嫁禍他麼?事實是什麼樣的,您自己判斷。”
“那條帕子那麼多人過手,誰都能往上面添東西,憑什麼說是小赫放的。”事關鄭予赫的安危,徐雪媛立刻緊張起來:“送檢的人是你的人,誰知道這檢驗靠不靠譜?這做不了證據。”
徐雪媛不要臉的胡攪蠻纏,氣得顧晨城瞪圓了眼睛,他恨恨道:“老子真後悔今早沒直接報警,讓你跟警察扯淡去。”
帕子經手的人太多,已經做不了證據,但是我車上被人做手腳的痕跡還能做證據。不過我之前熱血衝頭根本忘記檢查證據之類的事情,一心只想和鄭予赫做了斷,這會兒纔想起車上安了行車記錄儀的事,也許行車記錄儀能拍下些什麼實錘也不一定。
我拉了拉顧晨城的袖子,示意他先送客。
顧晨城看了看我,轉頭對鄭宏業道:“鄭伯伯,你是明事理的人,這家公司已經改爲股份制,鄭予安是最大股東沒錯,但是咱們做事得按章程來。鄭予安出了事,按規矩是由股東會議推舉代理總裁,斷斷沒有從大股東家屬裡空降人的說法。”
“……”鄭宏業十有八/九是被徐雪媛告偏狀騙來的,現在被顧晨城這麼一說,老臉有些掛不住:“嗯,我理解。”
“至於手帕的事情,”顧晨城繼續說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信不信在您。但是爲了鄭予安和鄭伯伯的安全起見,在他們醒來之前我依然要限制探視,請您理解。如果您不放心我,我把安保的事交給鄭予安的朋友謝文勁負責,您看可以嗎?”
徐雪媛立刻不幹了:“這怎麼行呢?宏國是我丈夫,我這個做妻子的想看丈夫還要找你申請麼?”
“你閉嘴。”鄭宏業是鄭宏國的大哥,兄弟出事,兄弟媳婦找上門要求主持公道的話,他不得不來。他聽的是徐雪媛的一面之詞,當真以爲顧晨城在謀奪鄭家家產,所以纔會出現在這裡。現在顧晨城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要是再糾纏下去豈不就正好印證了謀財害命的事實?他要是再替徐雪媛說話,說不定還會被人認爲是同謀。
鄭宏業朝顧晨城點了點頭:“這事你費心了,小安的事就拜託你了。”
鄭宏業讓步,顧晨城立刻給了他臺階下:“嗯,我一定盡心,請業伯伯監督。”
“這怎麼行呢?”徐雪媛一聽大伯不站在自己這邊,越發着急了:“就算是股份制,小安的股份也應該讓鄭家人處理,怎麼能讓你這外人插手呢。”
“公司每個月有月報表,季度有季度報表,年有年報表,分紅都是白紙黑字寫好的,沒人能作假。”顧晨城不去看她,而是對鄭宏業說道:“鄭伯伯需要的話,我可以在公司報表出來之後,發一份到您的郵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