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液氮的溫度十分低,這樣印上去能夠直接凍死皮膚上的毛囊細胞,如果時間久的話,甚至能讓整塊皮膚壞死。鄭予赫不斷掙扎着,可是他的手臂被結結實實地捆在扶手上,完全無法動彈。
好在顧晨城的目的是警告,所以按了不到一分鐘就取下了烙鐵:“你最好趕緊回英國,我說的‘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不是放屁。”
雖然只弄了一分鐘,但是鄭予赫依然掙扎得完全失去力氣,他癱坐在凳子上,眼睛卻依舊死死盯着我。他眼神裡的殺意逼得我後退開兩步,直到靠在門上,我才稍稍多了幾分信心:“鄭予赫,多行不義必自斃,下一次我不會再留情面了。”
我是認真說出這句話的,鄭予安因爲兄弟血緣不能對他下死手,我卻沒有這份顧忌,如果他真的一直作惡的話,我一定送他進監獄。
林昕蓉被顧晨城的殺雞儆猴完全嚇楞住了,連呻吟都忘記了,只是張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我們離開。
顧晨城不再理會這兩個人,一把拉住呆愣的我回到大廳,之前的負責人仍然在這裡等着。顧晨城把鑰匙扔回給他,道:“把他們送回去吧。”
折騰了這麼久,天色已經開始漸漸黑了,顧晨城沒有再騎摩托,而是從馬場的車庫裡開出一輛黑色邁巴赫,這讓我稍稍放了些心。如果這麼晚他還要騎摩托的話,我是肯定不會上車的。
車子行駛在通往市區的公路上,顧晨城的臉在路燈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鄭新月,”他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下手狠了?”
我低着頭想了一下:雖然他出手有點嚇人,不過下手並不重,除了在鄭予赫身上留了個不長毛的烙印之外,也沒什麼不可恢復的傷。這麼一想:“不狠,能警告他們就行。”
“看來腦袋水還沒滿。”顧晨城抽空瞥了我一眼:“今天之後,林昕蓉應該不會再動你了。鄭予赫麼,打包順帶給你解氣而已。他是個神經病,打死算治好,打不死就只能防着他。”
他這話正戳到我的痛處,鄭予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沒有什麼怕的,警告威脅對他統統不管用。把他打殘了,他養好病還能繼續折騰。鄭宏國又始終不肯承認他有心理疾病,不願配合治療。我能做的只有提高警惕,一直防着他,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大約我臉上的擔心很明顯,顧晨城又補了一句:“行了,怕個屁。今晚我給鄭宏國打個電話,他要是再不送鄭予赫走,就別怪我天天找他的寶貝兒子玩。”
他說得信心十足,也給我增加了不少信心。顧晨城的話比我有分量得多,也許會有用吧。我提醒道:“鄭伯伯還在醫院,你晚幾天再和他說這件事。”
“就你忠心。”顧晨城又瞥了我一眼:“老子天天幫你,怎麼沒見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忠心呢?”
“呵呵,”我趕緊狗腿道:“這不是您英明神武、神擋殺神,沒有我表忠心的機會嘛。”
“這還怪我了,是麼?”顧晨城斜睨着我:“看你那小算計樣兒,難看死了。”
酒吧街不方便停車,最後一截路是我們走過去的。
153酒吧是一棟獨立的兩層建築,從側面看就是一個灰色水泥大方塊,只有正面大塊大塊的落地玻璃才讓人看清它的真實面目。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酒吧裡燈光閃爍,人頭攢動。
“哥,快上來!”周思哲眼睛尖,我們剛到門口他就看見我們了。立刻從二樓的露臺朝我們招了招手:“新月姐,我們等了好久了,快上來。”
顧晨城朝他點了點頭,率先邁着大長腿走進了酒吧。酒吧裡的光線很暗,樓梯處就更是黑乎乎一片,我走得格外艱難,突然一隻大手伸到我鼻子跟前:“你在爬麼?這麼慢。給你拉着,走快點。”
“晨城,對待女孩子要溫柔一點。”我忍不住笑他:“你這樣子,我很懷疑你還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顧晨城語氣很硬,我討了個沒趣,只好不再說話。
剛纔在樓下只看到周思哲一個人,上了樓才發現二樓有十來個人,老狐狸秦維泰也在其中。
自從知道秦維羅的事情之後,我在看秦維泰總覺得背後發涼,這個人當面笑着背面就能捅刀,如果不是鄭予安點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陳家村的事是他搞的鬼。
顧晨城一到,所有人都擁上來恭喜壽星,我自然而然地被擠到了一邊。秦維泰也走了過來,不過沒有和那些人在一起,而是在我身邊停下:“小月牙,你食言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你也沒讓林昕蓉安靜,所以彼此彼此。”
“呵呵,”秦維泰的鏡片反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幾個月不見,小月牙你似乎更伶牙俐齒了。”
“謝謝誇獎。”
秦維泰看了看被人羣包圍的顧晨城,回過頭認真地盯着我:“協議依然有效,離小城遠一點,我可以幫你解決林昕蓉。”
我盯着他的臉,沒有說話。林昕蓉囂張依仗的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和秦維羅有關,秦維泰根本解決不了。讓他解決,等於直接把秘密交到他的手裡。
“如果我拒絕呢?”
秦維泰挑了挑眉:“你喜歡上小城了?”
那邊顧晨城已經朝我們這邊走來,我朝秦維泰笑了笑:“這事和你無關。”陳家村的事已經讓秦維泰和我站在了對立面,多說無益。
顧晨城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笑着迎了過去:“你通知得太匆忙,沒有準備禮物,晚一天給你好不好?”
顧晨城哼道:“可以。”他的視線越過我,落在秦維泰身上:“哥,你是要明着和我對着幹了麼?”
秦維泰攤開手做了一個無害的動作:“小城,你誤會了,我只是和小月問個好。”
顧晨城沒有再理他,而是拉着我走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在這兒等我。”
這個房間似乎是店主休息用的房間,房間正中擺了一張直徑兩米的大圓牀,從書架到佈置,整個房間充滿了陽剛氣。
顧晨城扔下我走出了房間,不知道是去找秦維泰還是幹什麼去了,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坐立不安。顧晨城和秦維泰針對我應該是達成了什麼協議,我也大概能猜到協議的內容是讓秦維泰離我遠一點之類的。這個協議實在是太古怪了,我想不明白顧晨城爲什麼會和秦維泰提出這種要求。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生日派對上的吵鬧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進來,更顯得我無事可做。書架上的書幾乎全是關於軍事武器一類的,我勉強翻了兩頁就想打呵欠。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突然打開了,顧晨城走了進來:“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今天跑這麼大一圈,難道就是爲了在這裡露一面嗎?顧晨城的步子很大,我被他扯得有些跌跌撞撞:“晨城,等一下。”
我努力站定腳跟:“晨城,你和秦維泰的協議是關於我的麼?”
顧晨城挑了挑眉:“你問這個幹什麼?”
小霸王火氣大,稍不注意就會生氣。我努力思考着措辭:“晨城,剛纔聽你的意思,似乎是和我有關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是你們那麼神秘,我有點好奇……”
顧晨城偏開頭不看我:“鄭新月,你怎麼什麼都好奇?”
我笑了笑,道:“和我講講吧。”
顧晨城拉了拉我:“走吧,路上說。”
我坐在車上之後,顧晨城沒有急着開車,而是站在車外點了一根菸,等到煙抽完了他纔打開車門進來:“你知道維泰哥有個姐姐的事麼?”
果然是和秦維羅有關,我隱隱約約知道顧晨城和秦維泰說了什麼了:“你是說維羅姐姐嗎?”
顧晨城看了我一眼:“你都知道了?”
我不好明說:“我知道維羅姐姐車禍去世的事情。”
顧晨城點了點頭道:“維泰哥一直覺得這事和鄭家有關,他之前針對鄭家做了不少動作……我知道之後,就攔着他不讓他再搞這些事了……不過,他不聽我的勸,我們爲了這點破事吵了好幾次架。”
顧晨城似乎有些難過,他這樣耿直的人,對兄弟應該是一條心。現在秦維泰爲了報仇的事和他起嫌隙,他心裡估計很不好受。
我摸了摸他的頭:“晨城,這些事我都知道的,維泰哥的想法我也能理解,這件事情總會有個交代結果的,不用太擔心。”
顧晨城的貓兒眼深深地望着我:“你早就知道了?”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知道的,”我道:“這事挺難說清,所以一直沒有點破。”
“嗤——”顧晨城自嘲地笑了:“搞了半天,是爺自作多情。”
“不是這樣的,”越瞭解顧晨城,就越捨不得讓這個傻子難過。我道:“我知道你這個朋友最夠意思,維泰哥是你兄弟,我不想讓你夾在中間爲難,所以纔不和你說這事的。”
顧晨城沒有再和我說話,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立刻飛了出去。
“你們都特麼是爲我好,”直到車子停在了鄭宅門口,顧晨城纔開口道:“左邊右邊都瞞着我,把我當傻子玩呢?是兄弟特麼地不肯聽兄弟一句勸,特麼地要我怎麼辦?嗯?”
他的情緒十分激動,一拳砸在了喇叭上,安靜的街道上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鳴笛,嚇了我一跳。
我不敢再摸老虎頭,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袖:“晨城,你冷靜一點。這件事不怪維泰哥,你不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