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手裡的信息只有這麼多,我總感覺鄭予安知道得更多。只是他不想說的話我沒有辦法撬開他的嘴巴,也許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該多問。
這次的事情雖然解決,不過鄭家元氣大傷。鄭宏業那頭有了這個污點,想再上一層樓不大容易了,不過他的兒子在軍中也算小有成就,稍微扶持一把之後,他提前退下來對未來影響不算太大。
而鄭予安和鄭宏國手裡的生意要慘得多,目前的局面就像蝗蟲過境之後的莊稼田,場面十分狼藉,要想恢復回原來的狀態可能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到了晚上,我給冰姐打了個電話,讓她到顧宅來接我。
之前我的衣物都是由冰姐送過來的,所以她對路還算熟,很快就開着車過來了。在我的要求下,她開的是一輛不起眼的輝騰最重要的是掛的車牌和鄭家絲毫沒有關係,就算被人拍到也不能證明什麼。
冰姐載着我去了富江山的鄭宅,別墅區的大門口記者已經撤乾淨,不過我還是小心地戴着墨鏡。
幾天沒有回來,花園裡海棠和紫荊已經謝了,花匠又移來了新的花株,晚春的暖風夾雜着花香,着實醉人。
二樓的書房燈還亮着,我站在樓下一邊望着窗口一邊按通鄭予安的電話。
“月月?”鄭予安接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我的電話似的。
我的脣角慢慢開始上翹:“予安,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電流讓鄭予安的聲音多了幾分磁性,低沉的嗓音像羽毛似的輕輕撓着我的耳朵。
“你在哪呢?”我放輕腳步慢慢走上臺階,擰開門把手。
鄭予安對我的所作所爲絲毫沒有察覺:“在家裡呢。”
我緩步走上樓梯,一面和鄭予安胡亂聊着天,直到站在書房門口,我纔對他道:“予安,我好想見你。”
“明天我來看你,有什麼想吃的,我帶給你。”
鄭予安對我的態度總像是在哄孩子,不是說帶我去玩就是給我買好吃的。蠢得很認真反倒成爲了他的萌點,讓我喜歡得不得了。
嘴角快要咧到後腦勺,我努力憋出可憐巴巴的聲音:“可是我現在就想見你,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別想你!”
電話那頭的鄭予安並不知道我和他只剩一門之隔,思考了幾秒可能的風險之後,他很快就應道:“我現在就去開車,好不好?”
當然好了,我立刻點頭:“嗯,我等你。”
門內很快就有腳步聲到門口,我趕緊收好手機立正站好。
這一刻彷彿是電影的慢鏡頭,我清晰地看到鄭予安打開門看到我時眼中的驚訝,他的脣角開始上揚,眸中的喜悅幾乎溢出。
我笑嘻嘻地撲進他的懷裡:“surprise!”
鄭予安被我衝得倒退半步,雙手自然地摟在我的腰間:“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我得意地笑着:“這是我的魔法,厲不厲害?”
鄭予安的大手在我頭上揉了揉,語氣裡是熟悉的寵溺:“厲害。”
我貪戀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予安,我真的好想你。鄭家出事之後,我一直在擔心,可我偏偏又幫不上忙。我恨死我自己了,如果不是我那會兒要回陳家村,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予安,你會不會怪我不懂事?”
“這些事早晚都會發生的,不是你的錯。”鄭予安的脣落在我的額頭上,溫熱的氣息慢慢化開我心裡的擔憂。他突然問道:“月月,這次顧家出手和你有關,是不是?”
我心跳差點漏跳一拍,嘴上胡亂否認着:“沒,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鄭予安嘆了一口氣,道:“月月,屁股都被打腫了,你還是這麼不聽話,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賴在他懷裡不肯出來:“棍棒不行,你可以懷柔。我表現好一次,你就親我一下,怎麼樣?”
“啪”,屁股毫不意外地捱了一巴掌。鄭予安無奈地瞪着我:“又在胡說八道。”
鄭予安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在他的懷裡就像在和森林擁抱。他和森林一樣沉穩包容,每每在他懷中我都像一隻迴歸森林的小獸,安心平和,捨不得離開。
站在走廊和書房的交界處,我和鄭予安靜靜擁抱着,暖暖的燈光把我倆的影子投在地上,親密得像是天生就該如此。
鄭予安動了動,我趕緊收緊胳膊,低聲請求道:“予安,讓我再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經過林昕蓉的操作,我和鄭予安的未來被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幸福的輪廓已經模糊,每一次的親密都變得更加珍惜,我捨不得鬆手。
鄭予安安撫地摸了摸我的腦袋:“沒事了,月月,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抱着你嘛……”我沒辦法和他說實話,只能胡亂找着理由,撒着嬌:“你什麼都不和我說,害我那麼擔心害怕。現在想起來,還會做惡夢呢,你讓我多抱一會兒怎麼了?”
鄭予安不再多說,靜靜抱着我,大手在我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
我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聽着我倆的心跳慢慢合拍,歲月在此刻靜好,就這樣抱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不過這個願望沒能成真,在我胳膊發酸之後,鄭予安溫聲勸着我:“月月?已經十一點了,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不要睡覺,我就要抱着你!我像一塊牛皮糖似的緊緊黏着他,不肯回答。
鄭予安苦笑道:“月月,聽話。”
“我要獎勵。”本想指向嘴脣的手指半路還是改了道,我指了指臉頰和鄭予安談判:“予安,你親親我,我就去睡覺。”
鄭予安試圖用長輩的威嚴逼我就範:“又沒規矩了!屁股想捱打是不是?”
我絲毫不害怕:“你打吧,打了我也要抱着你。”
鄭予安狠狠瞪着我,落在我眼裡就變成了虛張聲勢,我立刻睜大眼睛瞪了回去。
果然,在我們倆的大眼瞪小眼比賽中,他成功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好了,快去洗澡睡覺!”
“哈哈哈……”我得意地放開他,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然而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展開的愁眉:這樣的時光擁有一次少一次,究竟還剩多少時間?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我把準備好的銀行卡推給鄭予安:“予安,這是在美國時你打給我的錢,除開那些必需開銷,剩下的錢都在這裡了,一共三千萬。”
本來應該更多,只是我不懂金融投資,錢只能放在銀行裡存着。這幾年美元貶值,錢縮水了不少。這裡面還有一部分錢是我在斯蒂文老師工作室打工掙來的,不過這些小事我不會告訴鄭予安。
這些錢已經是我全部財產,對於鄭氏企業的資金缺口而言,卻只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鄭予安停下筷子,認真地看着我:“月月,公司的資金沒問題。這些是你的零花錢,拿去買你喜歡的東西吧。”
我笑着搖頭:“沒事,我自己還有收入呢。這些錢就當是我入股嘛,我不懂投資只好投給你,你帶着我多賺兩個零花錢唄。”
鄭予安深深看着我,半天沒有說話。
我怕他還是拒絕,趕緊搖着他的手臂撒嬌:“予安,我數學不好,碰見金融問題就頭疼,你就當是幫我理財嘛。我需要用錢的時候就找你要,好不好?”
鄭予安終於妥協,把卡接了過去。他摸了摸我的頭:“月月,委屈你了。”
我回以燦爛的微笑:“賺錢的事,一點也不委屈。”
公司的事很多,吃完早飯鄭予安就開車去公司了。我也給冰姐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接我。車子開進一間地下停車場之後,我坐進駕駛室,冰姐戴上帽子步行離開。
只剩我一個人之後,我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天目路雲山咖啡館見。”
雲山咖啡館的位置不在鬧市,再加上價位偏高,人氣並不算好,偌大的大廳裡只做了三四個人。
我挑了一個有書架格擋的角落,把在花店買來的帶刺玫瑰插進花瓶,挑了一本偵探小說悠閒地讀着,靜靜等待着那個人赴約。
“陳女士?”我坐下沒多久,就有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帥哥出現在我對面。
我點了點頭,得到我的迴應後,白t恤大方入座:“需要查誰?”
眼前這個人是個業內評價不錯的私家偵探,我把包好的林昕蓉的資料遞給他:“我要她和男人廝混的實錘照片。”
林昕蓉在和鄭予安有婚約的情況下還私會其他男人,被我撞見的就有兩次,沒撞見的只會更多。就算我和予安不能在一起,也不能讓她禍害予安。
白t恤打開信封看了看,擡頭看着我道:“林家千金?”
白t恤看我的神情有些玩味,我不知道他是否認出我了,不過出於職業素養,他並沒有多問,而是和我談起了價格。
“定金十萬,”我認真看着他:“拍到清晰、確鑿的實錘照片,再加三十萬。”
“三十萬太少,我要一百萬,定金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