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出去兩分鐘之後立刻來了回覆,我正準備打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有鐵鏈碰撞的聲音,應該是之前的大叔發現手機不見了,回來找手機了。
我趕忙大叫道:“等一下,我在上廁所!”
門外的鐵鏈聲頓了頓,我怕他隨時會進來,來不及看短信就直接把信息刪掉,飛快地編了一條“勿回”的短信出去,然後清理掉我使用過的痕跡。我拉着鐵鏈努力延展身體,儘量把手機輕輕扔在門口的位置。
然而我的力氣似乎大了一些,手機落下的位置比我預想的還要靠裡,根本不是可能自然掉落的地方。然而它已經超出了我的活動範圍,再想改變也不可能了。我閉了閉眼睛,只能祈禱大叔肌肉發達頭腦簡單,不會發現問題。
我把一隻手套扔進之前大叔給我的垃圾袋裡拴好,然後才叫道:“好了,進來吧。”
之前那個穿軍大衣的大叔走了進來,他低着頭四處尋找着什麼東西:“掉哪去了?”
我怯生生地蜷成一團,問道:“大叔,你在找什麼啊?”
大叔聞聲望向了我,眼神裡帶着一絲懷疑,卻並沒有說話。
我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天真地回望着他。
大漢嘴脣動了動,悶聲道:“你看見我手機了麼?”
“……嗯,之前問你時間的時候看見了,你不是放你口袋裡了麼?”
大漢鬱悶道:“不在裡面。”
我皺着眉想了想:“軍大衣的口袋太大了,是不是你自己裝漏了啊?你好好想想最後一次用手機時在什麼地方?估計是掉在那裡了吧。”
大漢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尋找着手機。
其實他的手機就在他身後的角落裡,現在門打開了,手機正好在門板的陰影裡,很難被發現。
我誘導地提醒道:“會不會手機掉在什麼不起眼的地方了?”
大漢沒有理我,把門口的地方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最後成功地在門口找到了手機:“怎麼會掉在這裡?”
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趕忙擺出最無辜的表情:“估計是掉地上之後被你踢了一腳吧?趕緊看看手機摔壞了沒?”
大漢按亮了屏幕,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把手機揣回兜裡,又回頭仔細看了看我的神情。
按住砰砰跳的心臟,我努力做出平靜的表情:“手機沒壞吧?”
“沒壞。”大叔收回了視線,轉身朝門外走去,很快門板就重新關上了。聽着門外纏繞鐵鏈的聲音我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矇混過關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我閉着眼睛清理着自己的思路,一邊等待着林昕蓉的再次出現。
之前我判斷錯誤,以爲林昕蓉已經走投無路,所以我只準備了一支麻痹針,就在鞋底。
爲了隱蔽起見,我故意在鞋底釘了一隻圖釘,這樣一來,他們即便探測到我的鞋底有金屬也只會以爲是那隻無意間踩到的圖釘,而不會發現我藏在裡面的麻痹針,事實也的確如此。
麻痹針讓我可以在林昕蓉沒注意的時候迅速制服她,但是門外的兩個大漢卻是我無法解決的。機會只有一次,我只能繼續等,等一個合適的契機。
過了大概幾個小時之後,林昕蓉再次出現了,她指揮兩個大漢把我架起來帶出了房間,這時我才發現我原來是被關在一片爛尾房裡。
這片爛尾房似乎有好幾年的歷史了,漸漸變成了流浪者的聚集地,幾乎所有完整的房間都被人裝上了門板變成居所。關我的房間隔壁似乎就住了一對夫妻,我們從他們門口經過的時候,還有人從門縫偷偷觀察着我們。
林昕蓉居然會選擇這樣的地方關我,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林昕蓉領着我朝爛尾樓的深處走去,越往裡走就越是荒草叢生,甚至這裡的建築連牆壁都沒有來得及修,只有光禿禿的柱子和地板,所以連流浪漢都不願意住在這裡。
一直到我們爬上爛尾樓的頂樓,林昕蓉才停了下來,她似笑非笑地說道:“看清楚了,今天你和你的鄭予安總有一個會從這裡跳下去。”
林昕蓉原來不是想要錢,而是想要鄭予安的命。這似乎也正好解釋了爲什麼她現在做事都不計較後果,她不是有完美計劃,而是根本不用考慮退路。
我淡定地反駁道:“我倒覺得你跳下去更有可能。”
麻痹針已經被我轉移到了袖子裡,仗着羽絨服不顯形狀,他們也沒有發現異常。我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架住我的兩個大漢,一個正是昨晚給我送紙的大叔,另一個神情冷漠的大漢應該就是昨晚死活不肯給我開門的人了。
他們兩個長得又高又壯,站在我兩邊像兩堵高聳的高牆,我根本打不過他們。但是我僱來的人應該就在附近,待會兒我只要找機會制服林昕蓉,然後以她做要挾,還是有機會逃走的。
“哼。”林昕蓉道:“就算我跳下去,我也會拉上你一起。我被鄭予安搞成這個樣子,本來也沒打算活了,拉你墊背正合適。”
我立刻道:“你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怪不得別人。”
說話間我突然發現樓下有兩個閒漢正跌跌撞撞地朝我們這棟樓走來,林昕蓉察覺到我的視線也跟着回頭望了過去,她顯然也發現了那兩個閒漢。她拿望遠鏡朝那個方向仔細看了看,然後對我身旁的大漢道:“去,把他們趕走。”
兩個大漢對視了一眼,軍大衣大叔仍然抓着我,另外那個神情冷漠的大漢悶頭朝樓下走了去。
現在壓力頓時少了一半,我心裡似乎燃起了一絲希望。我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林昕蓉,她正拿着望遠鏡望着遠處的大路,似乎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她應該在等鄭予安,但是鄭予安現在應該已經被我僱傭來的保鏢給纏住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我的手慢慢摸到了麻痹針,纖細的針管嵌在我的掌心,出了汗冷冰冰的。
冷漠大漢已經走到樓下攔住了兩個閒漢,但是兩個閒漢似乎喝了酒,被大漢攔住之後頓時大聲嚷嚷了起來:“幹什麼呢!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幹嘛不讓我們走!”
冷漠大漢的脾氣不大好,並不肯隨便扯個藉口把人哄走,而是硬邦邦地擋在兩人面前說了什麼。他的話似乎激怒了兩個醉漢,醉漢竟然動手和他纏鬥在了一起。
大漢看着威猛但是實際能力似乎不大強,他被兩個歪歪倒倒的大漢纏住竟然半天脫不開身。林昕蓉等了一會兒不見大漢把兩個醉漢解決掉,氣急敗壞地回頭對我身旁的軍大衣大叔道:“你去幫忙。”
大叔依然緊緊抓着我,他淡淡提醒道:“強子打架能力不弱,能把他纏住那兩個人肯定不是普通醉漢那麼簡單,很有可能鄭予安派來的人。”
“鄭予安?”林昕蓉抓着望遠鏡掃視了一圈,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現。她恨恨地回頭道:“把她推到前面去。”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鄭予安的電話:“三千萬而已,你都捨不得,還想憑這點手段就救走你的小寶貝,你的愛也太不值錢了吧?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把鄭新月直接推下去。”
“當然捨得。”鄭予安語氣十分淡定,似乎並不知道林昕蓉在說些什麼:“我在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贖金再加五百萬,晚十分鐘到。”
林昕蓉奇怪地看了看電話:“你還沒有到?”
鄭予安道:“月月呢?讓我和她說兩句。”
林昕蓉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皺着眉把手機遞到我的面前:“說話。”
我咬緊嘴脣不肯開口。林昕蓉豎着眉毛道:“說話!”她的手再次掐上了我的腰間,隔着羽絨服也疼痛難忍。
“行了,別碰她。”鄭予安道:“月月,我說你聽。”
“……”
“壞丫頭,稍不留神你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電話那頭的鄭予安似乎苦笑了一聲:“我知道,等會兒發生的事會讓你更討厭我,但是我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這和我計劃裡的不一樣。
按照我原來的計劃,現在已經抓到林昕蓉了,而不是站在颳大風的樓頂等待鄭予安來救我。
我想說,予安,你不用來,我自己可以搞定。但是我卻無法說出口,一是怕鄭予安誤會,二是怕引起林昕蓉的警惕。所以我只能繼續沉默。
鄭予安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月月,什麼都別做,等我來救你。”
“……”我突然有一種錯覺,似乎他已經知道了我的整個計劃,甚至他也知道我現在心裡在做什麼打算,所以才這樣嚴肅地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
林昕蓉把電話收了回去:“我再等你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你不出現,就等着給鄭新月收屍吧。”
“別動月月。”鄭予安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狠厲:“後果你承受不起。”
“呵呵。”林昕蓉卻並沒有被他嚇到,反而更加癲狂地笑了起來:“我還有什麼承受不起的?要不要我現在就和你的小寶貝講講你是怎麼看着我被四五個男人強/女乾的?”
“……”鄭予安突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道:“如果你敢動月月,我就把你的屍體掛在天河廣場的旗杆上。別以爲死了就能解脫,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林昕蓉的臉色變了變:“鄭予安你是個惡魔。”
“你知道得太晚了。”鄭予安淡淡道:“還有五分鐘到,你最好保證月月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