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t恤直接把價錢翻了三倍。
我心裡明白,一百萬的價格說高也不算高,但是對我手裡能用的資金來說有點吃力了。我不動聲色地和他砍價:“五十萬。”
白t恤笑了:“陳女士,林千金可是鄭予安的未婚妻,他們的婚約可是天價。一百萬,不算貴。”
的確,如果他拿這照片去威脅林昕蓉,林昕蓉肯定願意出一百萬甚至更高的價錢買回去。
他是口碑最好的私家偵探,我只能期望他能遵守職業道德:“行,一百萬。我要確鑿的實錘,不要牽手同行的曖昧照片。”
林昕蓉心機很深,如果不是板上釘釘的實錘照片,她很有可能翻供。
“行,我明白了。”白體恤確認已經收到轉賬後就起身告辭:“有消息我會和你聯繫,如果有別的要求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回到車裡,心跳還沒有恢復。我頭一次做這樣的事,即便對象是林昕蓉,我還是有點小小的罪惡感。
不過這罪惡感很快就被我壓了回去,爲了鄭予安,我會佛擋殺佛,神擋殺神,更何況一個區區林昕蓉了。
手機突然響起,在安靜的停車場裡顯得格外刺耳。我手忙腳亂接起來一看,居然是顧晨城。
“鄭新月,你幹嘛呢,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
我乾笑着解釋道:“在逛街呢,沒聽到鈴聲。”
他哼了一聲:“心情挺不錯?”
我道:“鄭家的難題有晨城哥保駕護航,我當然放心了。晨城哥,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我買一份送你作爲感謝吧。”
顧晨城不高興地拒絕道:“想送禮物就自己用心想,問我要什麼算怎麼回事?”
說完他立刻掛斷了電話,留下我舉着電話一臉茫然,不明白他這通電話的意義在哪裡。
既然說要送顧晨城禮物,我也不好敷衍,乾脆驅車去了香江區。
香江區的銀輝大廈是x市最豪華的購物城,幾棟大樓通過天橋連廊跨街貫穿成爲一體,購物娛樂商務種種功能全部具備,人流量超大。
作爲軍人對髮型髮色有嚴格的規定,顧晨城放假回家就會把頭髮染成張揚的顏色,臨歸隊又會去把頭髮染回黑色,絕對是個暗騷的性格。
我和他不熟,不知道他喜歡些什麼,不如投其所好買塊設計感強一些的手錶送他,價錢不貴還好看。
敲定主意,我乘電梯直接去了它的潮流館。
電梯在2樓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一陣香氣撲鼻而來。看清楚電梯外的人之後,我忍不住苦笑:這才叫冤家路窄。
面前站的正是林昕蓉和她的跟班女伴,林昕蓉也看見了我,優雅地邁進電梯:“小月,怎麼一個人在逛街呢?秦維泰呢,該不會這麼快就被甩了吧?”
我剛僱了私家偵探查她,這就遇上了,不由有些心虛。然而一想到她毫不手軟地借媒體抹黑我和鄭予安,逼我站出來表態,心立刻就不虛了:“呵呵,我又不像林阿姨一樣,把男人當錢包,幹嘛時時刻刻帶着?”
林昕蓉塗得鮮紅的嘴巴立刻彎了起來:“沒有辦法呀,男人心甘情願當我的錢包。比如予安,他今天早上還給我買了一個包,慶祝鄭家轉運。”
她得意地舉了舉手裡的包:“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好歹是予安的一片心意,我還是勉強接受了。”
她的指甲搭配今天的妝容,也是塗的紅色調,按在淡色的包上格外刺眼。
舌尖似乎有一絲苦澀,被我強行忽略掉,我扯開笑容敷衍道:“鄭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你要是不喜歡,不如我替予安陪你去再挑一個?”
這話立刻把她排擠在我和予安之外,林昕蓉聽出我話裡的意思,笑着迴應道:“呵呵,你是晚輩,要買也是我這未來嬸嬸買給你嘛。”
她的眼神中透着得意:“上午我幫你挑一個古馳的手包,不過那是予安付的款。不如這會兒我們一起逛逛,你喜歡什麼嬸嬸買給你。”
予安親自給她挑選禮物,卻讓她替我選禮物麼?心裡的酸意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掐着掌心,提醒自己這是林昕蓉吹牛故意氣我的,面上仍帶着笑容:“呵呵,林阿姨能不能進門還兩說,我哪好意思收你的禮物,這錢你就省了吧。”
其實我也有點奇怪,如果說之前予安娶林昕蓉是想吞掉林家的產業,那麼現在鄭家遭遇重創,已經沒精力處理林家的生意,爲什麼他們還維持着婚約?而林家雖然敗了,但是爛船還有三斤釘,靠着林家產業這份大嫁妝也不是找不到人嫁,林昕蓉又爲什麼一定要攀着鄭家?
林昕蓉並不在意我的挑釁,仍舊笑眯眯道:“我想進鄭家的門就一定能進,反倒是你……呵呵……”
她擺出心疼的表情看着我:“你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長了顆小姐的心,卻只有張丫鬟的臉蛋。我好心讓你找個沒見識的暴發戶吧,你不肯聽。非要攀着秦家,這才幾天呢,就被甩了。”
“林阿姨擡舉我了,‘小姐’不是誰都能當的,我可不敢和林阿姨搶飯吃。”我個子比林昕蓉稍稍高了一點,沒穿高跟鞋也能和她平視,我微微擡起下巴蔑了她一眼:“我們就走着看吧,看看你這張‘小姐’臉能撐多久。”
電梯緩緩打開,我不給林昕蓉還嘴的機會搶先跨出了電梯。
我心情煩悶,買完手錶之後乾脆跑去甜品店吃了一通甜品,等到離開商場已經是下午五點。
手機被我扔在車裡,這會兒一看已經有幾通電話,都是來自鄭予安。我有一點生他的氣,氣他識人不清,爲什麼會選擇和林昕蓉這樣的臭女人結婚。
所以看到他的電話也沒有搭理,直接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座上。
像是感應到我在手機旁,鄭予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屏幕上我靠在他懷中笑得很甜,我看着鏡頭而他在看我,他的眼神裡透着無奈和寵溺,那是我硬拉着他拍下的合照。
我的脾氣再也硬不起來:也許,予安這樣做有他的道理……
最終我還是接了電話:“予安,怎麼了?”
“月月,你在哪呢?”鄭予安的聲音有一絲焦急。
我的心裡霎時變得暖暖的:“我剛從商場出來呢,在停車場。”
鄭予安嚴肅地教育着我:“手機隨身帶着,萬一……我才能找到你。”
我認真點頭應下:“嗯,我記住了。”
看我態度認真,鄭予安緩和了語氣:“我馬上就到了,你在銀輝商場頂樓的海鮮餐廳等我。”
等到掛斷電話我纔想起沒有告訴他我在哪,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難道是林昕蓉又告狀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又低落下去,鄭予安這麼急着找我是爲了教育我尊重長輩嗎?即便我對林昕蓉的態度不好,那也是建立在林昕蓉先招惹我的基礎上的,難道因爲林昕蓉會告狀,他就要偏向她麼?
……他知不知道,他越維護林昕蓉,我的心裡就越難受?
銀輝是鄭宏國名下的產業之一,因爲建立時間久已經是x市地標一般的建築,入駐的商家都是世界一流品牌,合作多年信譽良好,所以在這次衝擊中受到的影響最小,也是恢復最快的一家商場。
它的最上面幾層是飲食區,入駐的都是極具知名度的餐廳。
海鮮餐廳外已經開始排隊,憑着鄭予安的名字我優先拿到座位,極有眼色的服務員爲我選了一個靠窗的好位置。
位於頂樓的海鮮餐廳,擁有銀輝商場最好的視野,放眼望去,x市就在腳底。
夜幕已經落下,繁燈初上,城市被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橙光中,多了幾絲柔情,我望着窗外靜靜等待着鄭予安的到來。
太陽落山是很快的事,轉眼的時間外面已經徹底暗下來,落地窗戶變成了鏡子,影影綽綽地映着餐廳大堂的景象,很快我就從人羣中認出了鄭予安的身影。
我專心地盯着玻璃,看着鄭予安慢慢朝我走來,直到他的大手摸上我的頭,我才心滿意足地轉身看向他:“予安,你來了。”
鄭予安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看什麼看得那麼認真呢?”
處理了一天的公務,他的神色有一絲疲憊,笑的時候眼角似乎有了細細的紋路。我有些心疼,默默決定待會兒不管他怎麼教育我,我都不可以惹他生氣。
我指着窗外道:“看街上的車呢,排了那麼長,紅紅的尾燈有點像喪屍圍城!”
腦袋上立刻被鄭予安敲了敲:“月月,你怎麼盡喜歡些血肉模糊的東西。”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遞給我:“送給你的。”
我拆開一看,果然是個古馳的手包,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怎麼了?”鄭予安察覺到我的表情不對,難得有些緊張:“不喜歡麼?”
我趕緊擺出笑臉,使勁搖頭:“沒有,很喜歡,予安你品位真好。”
“你喜歡就好,”鄭予安笑了笑,擡手招來服務員,開始點單。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並有提起林昕蓉的愛馬仕也沒有提起我手裡的古馳是林昕蓉選的。
我不是一個計較金錢的人,可是在虛無縹緲的愛情面前,還是不能免俗,忍不住拿兩件禮物的價格去衡量我和林昕蓉在鄭予安心裡的分量。
看着他認真的模樣,我的心底涌出一股失落:是不是我和他只能走到父女這一步?